第18章：緣盡
十八日後。
青陽城，青陽客棧。
無境心神恍惚，想一個人靜一靜，竟在療傷之時，進入了忘我之境，“古鍛密咒”第四卷的功法在體內自動流轉，甚至連“鳳血辟邪經”的用功法門也在每日破曉時分自動運轉兩個時辰，便漸漸隱去，如此竟在這十八日之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第十八日後的第一縷陽光從屋外射了進來，屋中彷彿雲霧一般飄蕩的白光忽然回到了他的體內，如被一張魔口全部吸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忽然睜開，雙目如電，近乎晶瑩剔透的墨玉珍珠。
這些日的調息，心中煩悶之感也早已消去，忽地睜開眼來，只覺得功法又進境不少，整個人彷彿與天地渾然一體，意念所至，可引來天地動盪，正是功法練到清靈層纔有的現象，不由得眉飛色舞，大是歡喜，大笑出聲。
雙目一閉，登時神遊天外，縱橫蒼穹間，意念一動，天地退讓，視野中忽然一片蒼茫大海，他突破了清靈層，心中歡喜不已，不禁在天際狂呼歡笑，驚雷般的聲音在天地間震盪，只消意念一動，便又是一座連綿起伏的山脈，如此體會着彷彿傲遊蒼穹一般的感覺，實在讓他心曠神怡，歡聲大笑。
在天極三疊圖中走了一遭，他才從中退出，心念一動，身子虛空飄起，彷彿整個天空都變成了他足下土地，身上四肢，虛空而行，任意而爲。
正自狂喜之時，敲門之聲在外響起：“無境小哥，你可是醒過來了？”卻是齊掌櫃的聲音。
無境也不知道這次修煉療傷過了多少時間，心念一動，身上一股白光掠了出去，如手臂一般打開房門，放齊掌櫃進來了。
他正喜滋滋地感受着功法精進的喜悅，齊掌櫃笑嘻嘻地迎進來了，一見無境竟是虛空而行，又驚又喜，道：“果然是我的財神爺，竟然衝破了清靈層。”也不知他是自擡身份還是誇獎無境。
神龜大陸人人尚武，均有修煉，齊掌櫃雖然功法不深，但對修行之事卻知之甚祥，此時一見無境可虛空而行，必是功法到了清靈層纔可做到的事情，心中忽然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一會兒想想無境是上天賜給他的財神爺，一會想無境真是什麼天神下凡，纔有這等驚人之藝。
無境微微一笑，感受着與自然渾然一體的奇妙感覺，道：“我這次閉關多久了？”
齊掌櫃在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右手做出八的手勢，道：“十八天了。”
無境雙眉一軒，心中更加得意，自言自語道：“十八日，算起來我也是不到四年，不，應該說三年多一點吧，便衝破了清靈層，想必比那位癡雨師太也要快。這次竭盡全力，一定能夠打敗老四，哼…林雨蝶……”想到得意之處，不禁笑出聲來。
忽地，他又想起了什麼，忙問道：“齊掌櫃，這幾日可有人來找過我？”
齊掌櫃點頭道：“自然有了，第二日便是你和無天的最後一戰，見到你沒有赴約，還當你已遭不測，整個青陽城都傳的是沸沸揚揚。不過你師父可真厲害，只站在我青陽客棧的門口瞧了一眼，不僅看出你還在我青陽客棧，還看出你正在修煉，便索性住在隔壁爲你護法。”
“啊？我師父便住在隔壁？”無境驚道，隨即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師父，你在嗎？”
紅光一閃，雲天化的身影憑空而出，直如鬼魅，停在了無境的身邊。
只見他一副懶洋洋的神情，不過眼中卻是精光四射，先朝無境上下打量了了一番，臉上漸漸露出了不可抑制的喜色，呵呵一笑，道：“小心了！”屈指一彈，一股狂烈的風暴憑空而出，往無境身上似緩實急的攻了過去。
無境面露喜色，知道雲天化是想來試他的功法，當下不慌不忙，也學着雲天化的樣子向半空招手，想引來天地積威，製造風暴來對陣，可是他的力量剛入清靈層，又豈能如雲天化一般信手拈來，施法半晌，纔有一股烈風吹去，不過氣勢在雲天化面前，幾近於不存在。
無境心中一急，最拿手的那招“噬天風暴”信手打來，狂猛的風暴之力如狼似虎的吞去，白光包裹的漩渦中心，詭異的吞噬之力迎上雲天化信手引來的風暴，將其徹底吞沒。
可是，他的胸中卻忽然有一股脹痛之感，這才恍悟，師父看來信手打出的一擊，實有驚天動地之威，雖然被他強行吸噬，但是其威力太強，以至於有一種鼓脹的感覺，如果威力再強一點，他豈不是要被反噬而亡。
其實雲天化此時的功法已經到了真武層了，別說這如此輕描淡寫的一擊，就算是吹口氣，也能開碑裂石，此乃功法深厚之故。
無境本滿心歡喜，可見到雲天化如此強大的實力，卻又不得不驚佩，搖頭一嘆，心道：“真不知何時才能練得像師父一樣厲害。”
雲天化一反常態，乾坤壺掛在腰間，竟沒有去飲酒，朝無境上下打量了一下，淡淡笑道：“不錯，雖說你練過鳳血辟邪經，對進境助益不小，但也由你天資聰明，持之以恆的修煉密不可分。從今以後，只怕你也能夠被寫到《神龜山密咒札記》裡面去了，看忘憂谷的那幫老太太，以後還有什麼話說。”想起什麼得意之事，眉飛色舞，笑出聲來。
無境忽地想起什麼，壞壞地笑道：“師父，你當年衝破清靈層花了多久。”
雲天化一怔，臉上微微一紅，忙跳開話題，道：“你這次可比忘憂谷的癡雨師太快多了，不過也不要驕傲，不然對你有害無益。”
無境早就聽說師父和當年的書翁一樣，小時候很笨，修行也非常緩慢，直到後來才逐漸“開竅”，修行一日千里，成了如今首屈一指的人物，他不願去提當年的糗事，自己雖然是好事之人，想去詢問，揭師父瘡疤，但不知爲何，又止住了，轉口道：“師父，你守了我十八天了？”
雲天化白了他一眼，道：“廢話，世上哪有人跑來客棧這種地方閉關的？這兒人多口雜，一個分神，這輩子就交代出去了。要不是我幫你護法，你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無境情知如此，也不爭辯，嬉皮笑臉地道：“師父你能者多勞嘛。”
雲天化並未答話，習慣性地舉手往嘴邊遞去，卻是常常喝酒的一個動作，可不由一怔，手中竟然無物，這纔想起他這幾日是在隔壁房間中飲用齊掌櫃所贈的美酒，總是用碗一口一口的抿，忙搖頭一笑，道：“跟我來吧。”
無境洗漱了一下，換下乾淨的衣衫，用完齊掌櫃備好的酒菜，這纔跟着雲天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