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高燒不退,總說胡話,一會兒叫吹霧使,一會兒又喊遲薈兮,一會兒又喊什麼龍萬城,總之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
戮天看了看手中的杏黃旗,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淡淡地道:“帶他回神仙島吧,有人能夠幫他把思念的人救醒。”
大手軒轅一怔,旋即也爲琰帝開心起來,忍不住哈哈一笑,諾諾而去。
戮天看着杏黃旗,眼中殺意凜然,暗道:“嗜血尊者,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亡靈古咒的力量順着戮天的身體開始流轉,杏黃旗彷彿受到什麼激發一般,黃光耀眼,刺目之極,往戮天的體內涌去。
轉瞬間,杏黃旗中亡靈古咒的力量已被戮天吸的一乾二淨。
戮天的身體周圍,又多出了一層藍色靈光。
感受着力量的增長,戮天精力倍增,心頭暗道:“不愧是五脈之主的法器,內含亡靈古咒的力量果然強大,比銀鱗穗、長生鏡、鎮天印加起來還要厲害許多。”
到此之時,戮天似乎猶豫起來了,擡眼往東方看去,輕輕地點頭:“是時候去見他們一趟了。”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戮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開啓天極三疊圖,在神龜山上空急速穿梭,喃喃地道:“幽靈冰蓉僅僅一指……一指……要不是遲薈兮替他擋…糟了,遲薈兮,冰翎呢?她怎麼樣了?”
那日戮天用盡全身功力將冰翎推開之後,便去救父母,尋找辟邪珠,將冰翎擱置腦後。
其實,在最近,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感覺到雪翼很快便會醒來,所以內心深處,不想再見冰翎,不想讓這段沒有可能的感情發展。
所以,他在那日之後,並沒有去尋找冰翎,可此時忽然想起遲薈兮,想起遲薈兮之死,對冰翎的擔心又衝破了心中重重阻礙。
魚腸神劍出鞘,在半空中折轉一下,回到了戮天的身前。
“魚腸,你能夠感應到她嗎,如果能的話,帶我去找她吧。”
魚腸神劍的劍尖起伏了幾下,彷彿因聽懂戮天的話而點頭一般,忽然飛出,於半空中折轉一下,沒入蒼穹深處。
戮天的天極三疊圖早已開啓,身形晃動,視野跟着魚腸神劍穿梭,沒過多久,魚腸神劍陡然向下,竟往毫無生機的仙介城中飛去。
“莫非玉面殭屍就在這仙介城中?”戮天心頭一喜,可神色一如往常的冷漠,跟着魚腸神劍,飛身入城。
魚腸神劍一直朝仙介城西飛去,不多時,劍尖陡然一轉,從一棟高樓的屋頂刺入。
而幾乎同時,一柄綠色的仙劍從下面飛出,與魚腸神劍依偎在一起。
“她果然在這兒。”戮天鬆了一口氣,不過尋到此處,卻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了。
她怔怔地看着依偎在一起的魚腸神劍和花雨神劍,不願再多做逗留,嘆了口氣,轉身而去。
可是,就在他剛要離開的瞬間,蒼老的聲音,從下方的那棟閣樓中傳了上來:“老頭子,你看,那兩柄仙劍好像有感情。”
“瞎說,大白天的,除非你活見鬼了。”
“真的,不信,你快來看。”
“唉唉,別拉,老夫老妻,拉拉扯扯成什麼樣子,我看還不行……呃,那不是極王……”
“你也這麼認爲?”
“廢話,那可是生靈雙核種出來的法器,自然有感情了。”
……
戮天聽着兩位熟悉的老者的對話,私下忖度:“仙介城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爲什麼會有兩個老人留在這兒?他們知道生靈雙核、極王,該不是一般人。”
可是,戮天並沒有看到冰翎,心頭不免有些擔心。
“我還是進去看看吧。”戮天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飛身入內。
閣樓之中,一對滿身油膩的老夫婦站在中央,仰望着盤旋半空的兩柄仙劍。
這二人正是舒老頭舒婆婆。
戮天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兩位老人,他們二人的聲音,也似乎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但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來。
戮天皺着眉頭,努力地回憶着,一步步往舒老頭和舒婆婆走去,淡淡地問道:“兩位可見過那柄綠劍的主人?”
兩位老人同時轉過頭來,臉色一如剛纔一般,帶着慈祥的微笑。
只不過,舒老頭卻不忘吹大說一通:“見過,自然見過,老頭子我上見過千年以來的英雄人物,下見過一百零八城外加鳳凰島的妖魔怪鬼,就算是那極魔戮天,見到了,都得叫我一聲老祖宗呢。”
“哦,是嗎?”戮天冷冰冰地看着舒老頭,左右看了看,隨口問道:“那你倒是有沒有見過那柄綠劍的主人?”
“見過,自然見過,那女子可是老頭子我見過最漂亮的人,可惜啊,可惜……”舒老頭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仰起頭,連叫了兩聲可惜,便不往下說了。
戮天心頭一凜,急道:“可惜,可惜什麼,莫非她出什麼事情了?”
“可惜,她爲情所困,承受師門壓力,積鬱幾十年,如今大病復發,心力交瘁,估計命不久矣,要是老夫我出馬,保管她死而……哎,等下,我還沒說完呢……喂……太不禮貌了。”舒老頭不曾說完,戮天已闖了進去。
舒婆婆忍不住瞪了舒老頭兩眼,低聲罵了兩句,也跟着戮天走了進去。
戮天彷彿受到指引一般,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間屋子,推門而入,但見那個讓他自己想忘又舍不了,一身白衣,美麗絕世的女子,一臉病容,躺在牀上。
見到容顏憔悴,面色蒼白的冰翎,戮天全身大震,心中又愛又憐,再也冷漠不了,走到了冰翎的牀邊,將她的摑在自己的手心,理了理她凌亂的髮梢,嘆了口氣。
此刻,他的姿勢,他的動作,就彷彿神仙谷中,他等待雪翼甦醒的那一刻。
唯一不同的是,雪翼的手比冰翎的冰冷了許多。
此刻,他也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冰翎這些年獨自扛着的壓力到底有多大。
“吱呀”一聲輕響,舒婆婆也推門進來了,站在戮天的身邊,深處那張蒼老的手,輕輕拍了拍戮天的肩膀,笑道:“這位姑娘心力交瘁,已經昏迷好多天,若不是我家老頭子給她找大夫,年紀輕輕就要香消玉殞了。”
香消玉殞!
這四個字對戮天來說是多麼的沉重,或許只有他才能夠深刻的體會到。
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當年發生在幽荷身上的事情,又在冰翎的身上發生。
“師父……師父……”冰翎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忽然開始說話話了。
“小兄弟,這位姑娘現在燒的很厲害,你要是認識她,就替她找個大夫看病吧,不過她還有心病,一般的大夫也治不好。”舒婆婆在一旁說道。
“無境……你不是戮天……不是極魔……”一向冷漠如霜的冰冷,情緒顯然和以往不同,有溫柔,有無奈,有痛心,正是意亂情迷時,兩行淚水從眼角悄悄滑落。
戮天心頭一痛,伸手將冰翎白皙的臉上掛着的珍珠般的淚珠擦拭着,回頭看了舒婆婆一眼,淡淡地道:“她是我朋友,讓我來照看她吧。”
舒婆婆點了點頭,退到了一旁,卻見舒老頭又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
“老婆子,這仙介城沒人了,生意也做不成了,咱們換個地方吧。”舒老頭笑呵呵地道。
舒婆婆點了點頭,回頭瞅了戮天和冰翎一眼,又道:“好吧,反正那位姑娘有朋友照顧,不會有事的,咱們現在啓程吧。”
戮天聽着二人老頭子、老婆子的叫着,越來越覺得這二人在什麼地方見過,遺忘的記憶,也逐漸從深處翻了出來。
“原來是你們!”戮天腦中電光一閃,頓時一片清明。
“你、你想幹什麼?”舒婆婆看到戮天的神色變了,周身靈光閃爍而起,似乎是要動手了,不禁嚇了一大跳,往後退去。
舒老頭也似乎感覺到了不妙,一張老臉繃緊,堆出難看的笑容,看着戮天道:“小夥子,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好色,但現在只好這人老珠黃的徐娘,對你那位朋友沒起什麼邪心……”
按照舒老頭的說法,該是以爲戮天因爲自己冰翎而對自己產生了怒氣。
其實,舒老頭的說法,真可謂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戮天壓根兒就沒有提過這事,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他便這麼回答,誰知道肚子裡想什麼壞主意呢。
戮天苦笑不得,沉聲道:“真人不露相,看來要比我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