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卡這種事,只有按下去的那個瞬間, 纔是快樂的。
蘇茜想。
她看著自己抽出來的貓爬架, 有著磨爪板、壁掛貓箱、攀爬甬道、逗貓絨球,做工精緻, 簡潔美觀, 還附帶調節溫度與安撫寵物的功能, 絕非淘寶爆款可以比擬。
……但不意味蘇茜看到它會很高興。
蘇茜:講道理, 這個垃圾卡池對四星的定義是不是昂貴且沒用?
……這麼一說, 阿爾德羅也是四星。
她將貓爬架安置在酒館中。木質的跳板、貓屋與立柱在淡黃色的壁紙上顯得非常可愛。
艾蘿蹲在坐墊上,仰著腦袋看了一會兒,起身輕巧地躍上跳板,沿著隔板跑了一圈, 整隻貓鑽進牆上的貓箱中,只剩下骨頭尾巴在外面快活地甩來甩去。
蘇茜上前捏了下它的尾巴, 小貓靈活地捲起骨節,輕輕拍打了一下蘇茜的手指,然後轉過身,探出半個小腦袋, “喵”地叫了一聲。
蘇茜:算了, 反正艾蘿也很高興。
蘇茜:……可惡, 看著這個貓爬架, 好想養一大羣貓哦。
標準十連還給了火椋鳥的卵。
這種小型的火屬禽類據說與不死鳥是遠親,它們的冠羽與血液都是良好的觸媒與素材,唯一的缺點是, 它們敏感易驚,很容易集體自燃。
蘇茜隨手將它塞進倉鼠籠,半個小時後,她得到了一團嘰嘰喳喳的火球。
這隻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小鳥剛一出殼就開始自燃,火星隨著它拍打翅膀的動作四下飛濺,在桌面上落下斑駁灼痕。原本鋪在倉鼠籠下的草窩是易燃品,塑料滑梯與跑輪也已熔化,蘇茜還得到一個修復的提示。
蘇茜:“……”
她對“敏感易驚”有了直觀體會。
蘇茜彎腰從櫥櫃中拿出毛巾,墊著手拎起倉鼠籠子,放到水池中,擰開水龍頭。
剛破殼的雛鳥被澆熄了身上火焰,它的叫聲更加尖利,奮力地撲打著翅膀,羽絨上的火星明明滅滅。沒過多久,這隻火椋鳥暈頭暈腦地原地轉悠兩圈,僵直著爪子倒在籠底。
【您的火椋鳥已死亡。】
蘇茜:?
蘇茜:這算是被淹死嗎?
她看了眼提示窗,默默關掉水龍頭,打開籠門,提著小鳥的爪子將它拎出來。小鳥身上的絨毛還殘留著微微燙手的餘溫,頭頂的橘紅色冠羽溼噠噠地垂著,看上去極爲可憐。雛鳥的羽毛與血液尚未被火元素浸染,沒有什麼回收價值。
蘇茜想象了一下將這種不穩定火種養在牧場中的後果,不由得覺得有點牙酸。
蘇茜:我總覺得這個系統好像又試圖在坑我。
她看看手中的小鳥,思考了片刻,舉起來朝拉斐爾示意了一下,詢問道:“拉斐爾——這個能吃嗎?”
死亡騎士沉默了一瞬,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火椋鳥養在城區內不太好,它們很容易受到外界驚擾。”他又提醒道。
蘇茜看了一眼自己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倉鼠籠,花了一點積分修復了它,一臉心有餘悸:“……我已經知道了。”
拉斐爾盡職盡責地提供圖鑑服務:“這種鳥一般生活在河畔淺灘的鷹矛蘆葦叢裡,那種蘆葦不易燃燒,火椋鳥會用其築巢。”
蘇茜:明明是火屬性,卻生活在水邊……自然生態真神奇啊。
她在自己剛剛抽出的植物種子中翻了翻,果然找到了鷹矛蘆葦……但問題來了,哪裡有河畔淺灘呢?
蘇茜嘆了口氣,順便將蘆葦種子也收回倉庫。
至於保底員工也是個蛋。
個頭不大,白色的,看上去特別正常,好像敲進鍋中就能煎成荷包蛋。
考慮到先前的員工,蘇茜甚至有點懷疑係統給錯東西了。她將信將疑地將蛋放進剛修好的倉鼠籠,趁著孵化時間,她順便處理了那隻火椋鳥。
……並不是非常好吃。
幼禽的肉質理應非常鮮嫩,但火椋鳥卻並非如此。它的肉質有些粗糙,或許是火屬性的緣故,還透著一股突兀的辛辣。這股辣味像劣質的辣椒醬,又很難被其它調味料中和覆蓋。
蘇茜大失所望,她草草咬了兩口,就放棄折磨自己,順便把它從菜單上劃去。
三星的員工孵化所需的時間並不長,很快蘇茜便收到了提示——
【您的[未知的蛋]孵化了!】
【您獲得了[雲鴒][★★☆]】
【您獲得了經驗×20】
蘇茜:……咦。
她愣了一下,感覺似乎少了點什麼:這次的新員工,沒有名字嗎?
她擡起頭,在倉鼠籠中看到一朵棉花糖。
這隻小鳥好像整隻都裹在一團雪白雲朵當中,看上去輕飄飄、軟綿綿的,只露出一個小腦袋。蘇茜打開籠子,它便拍打著雲狀的翅膀,從籠子裡鑽出來,輕盈地落在蘇茜的肩膀上。
蘇茜忍不住摸了一把它的身子,冰涼柔軟,就像一大團蓬鬆棉花。
【雲鴒[★★☆]
種族:雲鴒
詳情:雲鴒就是雲鴒。它是守望春天的鳥兒,有著最動人的鳴叫,能夠喚醒春天的第一朵花。直到現在,它的身體還是如同雲朵一樣蓬鬆柔軟。】
小鳥停在蘇茜的肩頭,細細的喙蹭了蹭她的臉頰,好奇地轉動腦袋,四下打量。
艾蘿也注意到了新成員,小貓向來認爲蘇茜的肩膀是自己的固有領地,然而這一次卻沒有吵鬧,她從貓屋中鑽出來,哢噠哢噠幾下跳到吧檯上,攀著蘇茜的手腕,擡起身體,望著小鳥。
蘇茜撈起小貓,艾蘿伸出爪子,輕輕撓了撓雲鴒的羽絨,小鳥動了動身體,低下頭啄了下艾蘿的腦袋,又撲打著翅膀飛起來,這一次落在死亡騎士的頭頂上。
蘇茜:“……”
草,好可愛。
拉斐爾仰了下頭,他擡起手,想讓雲鴒停在自己的手指上,但鳥兒並不理他。他顯得有些無奈,頂著這麼一團棉花走出酒館,剛一出門,小鳥立即扇動翅膀飛到樹枝上,窩成一團,像是在打盹。
蘇茜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不對:“……誒,它不會叫的嗎?”
“雲鴒只會在春天來臨前鳴叫。”拉斐爾說,他看看蘇茜隱隱露出的失望神色,又笑了笑,“別著急,領主大人,您會聽見的。”
——
在亡靈法師的努力下,領地裡的道路都被鋪設了骨頭碎片,雖然仔細看起來有些詭異,但總比裸露的泥濘腐敗好。
翻倒巷中,屬於導師領民的法師住宅還是建起來了,原本的基礎民宅也沒有被拆除,而是作爲打算留下來的學徒的住處——雖然學徒的實習期還沒有結束,但已經有不少人決定繼續留在這裡,其中就包括博物學者託蘭。
除此之外,圖書館所在的街區也變得熱鬧起來。
社區圖書館經過一次升級擴建,增設了一間閱覽室,每天都有一堆學徒熬夜寫論文,宛若大學的期末季。銀松木書櫃裡也被放上了法術書與研究筆記,爲了防止被無辜孩童誤拿,只放在最高的兩層。
在一次例行與緘默塔交流期間,一名卷宗法師無意中走進這個圖書館,一擡頭看清了那究竟是什麼,緊接著發現居然真的是正品,這個有一把年紀了的老法師差點當場犯了心肌梗塞。
他痛罵了一番這暴殄天物的書籍擺放,然後直接席地而坐,拿著那冊研究筆記看得如癡如醉,直到蘇茜來提醒他流動攤販的時限快到了的時候纔回過神來,唾沫星子險些噴蘇茜一臉:“開頭和後續呢!這個筆記的開頭和後續呢!”
蘇茜瞥了一眼封皮:“沒有了,只有那一部分。”
“怎麼會沒有了呢!怎麼能沒有了呢!”老法師痛心疾首,捶胸頓足,搞得蘇茜甚至生出了一點愧疚感。
於是卷宗法師錯過了第一次流動攤販的時限。
在第二次,他撩起袍子一路小跑回了高塔,沒過多久便拖家帶口地帶來了一箱書冊和小半打學徒和助手。這些學術派沒日沒夜地泡在閱覽室裡,埋頭苦讀,奮筆疾書,討論到激動處居然還潸然淚下,彷彿一羣精神病在聚會,連黑魔法學徒與亡靈學徒見了都繞道走。
據多蘿西所言,緘默塔只有兩名卷宗法師導師,蘇茜算是直接撬走了半面牆角。
蘇茜:“……你們緘默塔連卷宗法師都這麼可怕的嗎。”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年輕的法師們的確給這片領地注入了新的活力。
年輕人們在街道上來來往往,閒暇時坐在廣場旁的長椅上談天說地,又或者到酒館裡小酌一杯。
不過,邪惡陣營的確名不虛傳,有兩個法師曾偷偷摸摸地想誘騙舊獸人當實驗材料,小動物懵懂無知,欣然同意,然而在半路上,那兩個法師被從天而降的骨龍按在了地上。
犯罪未遂的年輕人被直接丟進萊布尼茨的宅邸,兩個小時後這兩個面無人色的傢伙被扔出了流動攤販,他們運氣不太好,那一次的攤販正好開在一片懸崖邊上。
“沒關係。”多蘿西用鮮花汁液染著指甲,輕描淡寫地評價,“在什麼地方,就要守什麼地方的規矩。要是在緘默塔,這樣的學徒一般會被扔進活火山邊上釣惡魔。”
不過,更多的時候,這些年輕人還是會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錯誤。
比如在街上召喚惡魔,卻當場失控——當然沒造成太大破壞,那頭惡魔在掙脫契約的瞬間,便被拉斐爾一劍兩段,順帶削掉了那個學徒的兜帽。
學徒腿軟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惡魔嚇的,還是被死亡騎士嚇的。蘇茜也沒有詢問,她走上去,收了一筆維修費用。
到了更晚一些的時候,一個新的提示框出現在蘇茜眼前。
【本年度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