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攻勢完畢,地上躺滿了人。
鐵牛拎着沾血的扁擔,回到了孟元秋身邊。
孟元秋的人傷了不足二十,衛俊的人,全軍覆沒,遍地都是呻吟哀嚎的小混混,用這些江湖精銳對付這些小混混,簡直就是殺雞用牛刀。
孟元秋心裡也是驚駭萬分,樂白源的身份他很清楚,樂白源的人能打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孟元秋當年也是龍王麾下的干將,他清楚龍王手下的船員和他手下這些人的區別,可他沒想到的是,那位牛皓凌先生隨便派出的一名大漢,竟然擁有萬夫不敵之勇。
場中一半的人,都是被這名叫做鐵牛的人放倒,不管高矮胖瘦,統統一扁擔掄倒,甚至連那位衛俊,那位連他都忌憚三分的男人,都沒有躲開鐵牛的扁擔。
強悍!
這簡直就是一臺人形機器!
他贏了,幹掉了衛俊,失去了龍王庇護的巨龍集團,將是他眼中的一塊肥肉,等到他扶持大公子掌控了巨龍集團,下一刻,就是他對付航運集團的時刻。
航運集團纔是龍王的核心產業。
巨龍集團儘管資產數百億,可與航運集團比起來,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因爲航運集團的資產到現在還是未知數,這也是龍王謝陽龍爲何成爲福壽堂首富的原因。
不管是哪個年代,海洋始終都是暴利行業。
“孟天王!孟天王!”數百名小混混眼瞅着他們勢如破竹般勝利,一個個興奮莫名,他們並不知道鐵牛等人的身份,還以爲這些生猛的大漢都是他們大哥的人,個個興奮的像是打了雞血,有這麼強悍的漢子在,還不夠他們以後臭屁的嗎?
孟元秋知道到了裝逼的時刻,他跳到路邊一輛車上,大聲喊道:“我老孟生在青嶗,活在青嶗,本來金盆洗手不再過問道上的是非,可衛俊這個歹人,卻趁我老闆年邁軟禁了他,還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我老孟識字不多,卻也知道感恩二字任何寫!這時候我如果不站出來,那與禽獸何異?”
“大哥說得對!”
“大哥我們聽你的!”
一羣沒文化的小癟三頓時被孟元秋蠱惑的熱血沸騰,嗷嗷大叫着揮動着手裡的傢伙什。
孟元秋按按手,示意大家安靜,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們不少人現在也負責着集團麾下的產業,你們能來幫我,這是看得起我,以後大家榮辱與共,有我老孟一口吃的,就有你們一口吃的!”
等孟元秋那番誓師宣言結束,鐵牛已經帶人悄然離開,他們不適合插手太多的事,將孟元秋送到這個高度,接下來的事就要看孟元秋自己的本事了。
追根究底,這是謝家的內部鬥爭,謝家不會也不敢引政府力量進入,因爲這是引狼入室,孟元秋不管怎麼鬧騰,謝家的底子不會變,可政府力量如果介入,很可能會導致謝家的灰色產業暴露在大衆面前,這是信息化社會,一切小心爲上。
“來,老爺子,喝口粥。”泉市郊區的別墅地下客廳裡,裝飾奢華的客廳內,謝陽龍正面目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牛皓凌將一碗銀耳羹放在謝陽龍面前,笑道:“這都快一週了,外面的風聲早就過了,您老還是在我這裡修養一陣吧。”
謝陽龍的臉頰抽動了一下,怒道:“你到底打算關我多久?”
牛皓凌喝了一口銀耳羹,吧唧吧唧嘴巴說道:“老爺子,您不要裝怒了,你每次佯怒,都會讓我覺得你在耍壞心眼子。”
謝陽龍是個很隱忍的人,他很少會情緒失控,短短七天時間,他耍心計逃了四次,最完美的一次,已經逃到了別墅草坪。
現在地下客廳每一個出口都有兩名紅葉成員守護,謝陽龍如今已是無計可施。
謝陽龍冷笑一聲,說道:“我真是沒想到,你在齊州的背景這麼大。”他心裡暗怒道:我耍壞心眼子?你他嗎全身都是壞心眼子!
牛皓凌皮笑肉不笑的奉承道:“彼此彼此了,龍王失蹤,那簡直是在齊州丟下了一枚重磅炸彈,要不是我躲得及時,現在早就被炸得血肉模糊了。”
牛皓凌的說法並不誇張,抓住謝陽龍導致的後果,確實超出了牛皓凌的預料,如果不是連晉連大少全力施壓,可能謝陽龍早已返回巨龍集團,坐在乾淨明亮的辦公室裡尋思着怎麼幹掉牛皓凌了。
爲了壓下這件事,連晉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政治代價往往比金錢代價要重的多,這也是齊州那些高層人物爲何放棄謝家重金而選擇坐而觀之的原因。
這一次,連晉至少讓出了三個省部級位子的名額。
所以對於牛皓凌這次舉動,連晉心裡早就在罵娘了。
謝陽龍倚在沙發上,老神叨叨的說道:“你能阻住衙門的波浪,但能阻住江湖的波浪嗎?”
衙門,這個遠古的字眼從一個老頭嘴裡說出來,給人一種很遙遠很古老的感覺。
牛皓凌嘻嘻笑道:“江湖?你指的是福壽堂?放心好了,現在已經有五位大佬支持我,你的事,已經不再是福壽堂重視的事。”
“是嗎?莫先生說,當福壽堂內部出現裂痕的時候,就是福壽堂面臨危機的時候。”謝陽龍閉上眼睛,突然間像是蒼老了很多。
“這位莫先生說的真是好哪!”牛皓凌撫掌而贊。
謝陽龍下一句話,卻令牛皓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莫先生說,福壽堂面臨危機的時候,便是他出現的時候。”謝陽龍還是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緩慢的說道。
“那個——這個——冒昧問一下,這位莫先生是什麼來頭?”牛皓凌打心底生出了一絲危險,能夠被龍王如此推崇和敬畏的人,會是普通人嗎?
難道說,這位莫先生就是福壽堂最大的依仗?
“他?他是福壽堂的名譽堂主。”謝陽龍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說話。
任憑牛皓凌怎麼誘惑引導,甚至裸身大跳脫衣服,謝陽龍也不再睜眼,看眼下的情況,謝陽龍對那位莫先生推崇備至。
牛皓凌渾身解數使盡,總算放棄了。
走出地下客廳,他還在想莫先生是何許人,他打電話詢問樂白源,後者一無所知。
掛掉電話,樂白源嘀咕道:“莫先生?什麼莫先生?”
“老闆,怎麼了?”樂白源的司機孫澤回過頭,問道。
樂白源搖頭道:“不知道,先回去再說,順便召開股東大會,商討一下進入泉市的相關投資事宜。”
“是。”孫澤發動汽車,駛向國道。
車輛使出了三十多裡地,國道口突然出現了一名身高不過一米七的矮壯男子,男子扛着一塊很普通的木板,木板長有兩米有餘,寬不過一米許,他面無表情的站在路邊,加上他的褐色皮膚與身材,活脫脫就是一截石墩子。
孫澤笑道:“前面那個人好奇怪。”
樂白源的目光隨着孫澤的目光望去,異變突起。
原先立在路邊的石墩子突然動了,他幾步跑到路中央,手裡的木板斜放在背上,呈四十五度拱角,恰好擱置在樂白源所乘車輛前方。
“吱!”孫澤猛踩剎車,轉動方向盤。
可惜,過程發生的太多,快到任何補救措施都無法生效。
奧迪車右邊兩個車輪壓在傾斜的木板上,隨着矮壯男子背部用勁,足足兩噸重的奧迪被高高拋棄,藉着木板的牽引力,側翻在了公路一邊。
“怎麼回事?”奧迪車的抗震力很強,樂白源心中的震驚多於害怕,他側着頭,只看到一雙腳慢慢走了過來。
“啪啦啦”一根鐵釺敲碎了滿是裂痕的車窗玻璃,矮壯男子伸進手去打開車門,將樂白源扯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樂白源強自鎮定。
矮壯男子冷冷說道:“你自己走,還是我打暈你帶走你。”
“你們是什麼人?”樂白源再一次沉聲問道。
啪!矮壯男子一擡手,將樂白源打暈在地,扛起便走。
不知過了多久,樂白源悠然醒來,發現身處一間靜堂之中,滿堂飄着紅木的古舊味道以及木香的獨特香味。
擡起頭,只見面前有一個掉漆的八仙供桌,供桌最前是一副磨盤大小的毛筆字——義!!!
‘義’字左右,還有兩行對聯,上聯是此生逍遙天莫問,下聯是古來萬事東流水。
看到這幅對聯,樂白源臉色慘白一片,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雙腿不由得打起了哆嗦。
這不只是福壽堂裡的一個傳說嗎?
這是一個近乎於神話般的人物,他是齊州江湖的異類存在,也是齊州地下秩序的締造者,準確來說,他是一位脫離了江湖身份的最頂尖混混!
在任何一個行業走到頂點,都等同於神的存在,他也亦然。
外人喊他爲莫先生,這處靜堂,喚爲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