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鵬飛心裡糾結起來,讓?還是不讓?
他現在讓開,正如孫副局長的話,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回局長所有的權利,可若是趙書記怪罪下來,他似乎也無法自圓其說。
如果不讓呢?胡鵬飛還真有點害怕孫副局長,畢竟這位是市局的老領導,真要是發起狠來,胡鵬飛三年之內甭想安穩下來。
牛皓凌蹲在車廂裡,擡頭看了看車體玻璃上那一道道裂痕,何旭這輛商務車的玻璃防禦力很高,雖然比不上防彈玻璃,但子彈打在上面,卻能將彈頭卡在其中,沒有出現電影鏡頭中的玻璃渣亂飛。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媽的,張清正這個老東西還不來救我。”牛皓凌一邊咒罵,一邊嘀咕道:“靠,他不會見勢不妙跑了吧?”
何旭現在真的害怕了,不光害怕,還有絕望。
他沒想到事情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外面槍聲雖然停止了,可也將這部商務車的車窗打的滿是彈頭,估計如果再來上這麼一頓,這部車的車窗也就廢了。
更何況,現在車邊還有半桶汽油,這可是名副其實的液體炸彈,他們的小命,完全就在孫副局長的一念之間了。
牛皓凌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孫副局長真打爆汽油,他立即不顧一切的施展鐵塊,頂着爆炸將這個不開眼的傢伙擊殺。
他現在體內的俠義值已經所剩無幾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過度使用,畢竟頂住油桶爆炸的防禦力,會消耗鉅額的俠義值。
此時,在橋樑左側的峭壁頂端,張清正抱着一壺熱茶,盤腿坐在一塊岩石上自飲自酌,他望着遠處槍聲不斷的現場,笑呵呵的說道:“命中多有貴人助,這小子真是好命啊,哎。”
“孫局長。”胡鵬飛內心的交戰最終偏向了趙書記這邊,只要他還在穗州市一天,就在牢牢團結在趙書記周圍,這樣他才能在穗州站住腳。
孫副局長退休,他胡鵬飛可以慢慢來培養自己的關係網。可如果得罪了趙書記,他胡鵬飛的日子可就艱難多了。
“胡局長,你真打算和我抗到底了?”孫副局長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胡鵬飛嘆道:“我還是無法容忍你濫用私刑。”
“什麼濫用私刑?我這是在爲民除害!”孫副局長說的義正詞嚴。
胡鵬飛既然選擇好了路線,他就打算硬着頭皮堅持下去,他說道:“今天有我在,就不允許你胡來!”
孫副局長靜靜的望着這個一直沒幹出什麼成績的正牌局長,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打從胡鵬飛進入穗州擔任穗州市公安局局長的那一刻起,他孫亮就沒將這小子看在眼裡。
可胡鵬飛現在的表現,倒是讓孫副局長心裡頗爲驚訝,如果這小子一開始就表現的這麼有骨氣,或許孫副局長的日子也並不好過,畢竟說起來,他還是比胡鵬飛矮了一級。
換做平日裡,孫副局長可能會低頭讓讓這位正牌局長,可眼下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車裡面那個東珠幫掌舵人的嘴裡,他怎可能就此放棄?
孫副局長冷笑道:“你擋我?胡鵬飛,我給你面子叫一聲胡局長,我要是不給你面子,你該滾哪去滾哪去。”
“你這是什麼態度?”常隊長剛纔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瞧見孫副局長敢如此侮辱市局一把手,常隊長心中的火氣騰地一下竄了出來,他想都不想的走上前,指着孫副局長喊道。
“想幹什麼?”孫副局長手下的人也簇擁了過來,與常隊長等人形成了對峙。
這一次孫副局長帶來了足足七十多號人,個個都是穿着防暴裝備,而胡鵬飛帶來的人不過三十多人,除了常隊長以及另一位馮隊長以外,其他人大多是省廳空閒下來的實習警員,這次接到胡鵬飛的報告,省廳安排他們下來體驗生活的。
雙方一對比,高下立判。
孫副局長後退了兩步,眼裡閃出一抹寒芒,他冷笑道:“胡鵬飛勾結綁匪,立即給我當場擊斃!”
他瘋了?
常隊長等人一聽此話,頓時傻眼,胡鵬飛以前是交警出身,安全意識超級強烈,幾乎在孫副局長喊出那句話的剎那,這傢伙已經一個鯉魚翻身,直接撲進了路旁的草叢裡。
“啪!啪!啪!”
孫副局長帶來的人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擡手便開槍。
站在隊伍最前面的常隊長頓時便被打成了篩子。
這一下場面成了放羊大作戰,到處都是尋找掩體的警員,到底都是槍聲、哀嚎聲、求饒聲。
“嗯?怪了,怎麼會突生異象?”張清正瞧清場中亂局,掐指一算,皺眉道:“晦氣,晦氣,這小子還是陰煞命,多災多難多福廕多變化,難算,難算!”
張清正站起身,說道:“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還是下去阻止一番吧。”
他朝前邁出一步,擺出了一副拯救蒼生的做派。
怎奈他前方是一片峭壁,張清正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便像是一隻斷翅的雄鷹,以自由落體運動重重摔進了下方的湖面。
“拼了!”一聽到槍響,牛皓凌便採取了行動,他一把拉開車門,直接從面朝孫副局長位置的車門衝了出來,他施展鐵塊戰技,腳步飛快的朝着孫副局長的位置衝去。
“啪!啪!”
孫副局長生平第一次見到不畏槍林彈雨之人,兩顆子彈打在牛皓凌身上,牛皓凌渾然未覺,這些彈頭全部嵌在他身體上,難入分毫。
“不好。”孫副局長一槍還沒打出,就覺得眼前一花,再次恢復視線時,已經落入牛皓凌手中。
“讓他們全部住手!”牛皓凌一招制住孫副局長,大聲吼道。
孫副局長沒有下令,他心裡很明白,既然這次的行動已經失敗了,那他橫豎都是一個死,唯一的區別就是,死在牛皓凌手裡那是因公殉職,死在國家手裡就是貪污受賄。
既如此,他寧願選擇因公殉職而死。
牛皓凌見孫副局長沒有下令,當下也不再囉嗦,他手指猛地用力,只聽咔嚓一聲,這位馳騁穗州警界多年的大佬便失去了氣息。
從牛皓凌制住孫副局長,一直到出手擊殺,時間不過纔過去了不到二十秒。
一直追隨孫副局長的王陳兩名隊長像是發瘋似的衝向牛皓凌,可牛皓凌直接一個縱身,施展躍翔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這種行爲若是換在古代,那就是謀殺朝廷命官,是誅九族的大罪,哪怕擱到現在,至少也是死刑。
牛皓凌修煉引氣術之後,心中煞氣濃郁,再加上因爲孫副局長從中作梗,使得他體內的俠義值近乎損耗殆盡,他怎可能會輕易放過這個好事之人。
“都給我住手,你們想造反不成,現在停手我既往不咎!”孫副局長的死,使得他那方陣營大亂,不少警員都失去了主心骨,一直趴在草叢裡的胡鵬飛見到態度緩和,見到孫副局長被那個青年擊殺,這纔像是打了雞血般站起身來,一邊大喊着口號,一邊指揮自己帶來的人反擊。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如今王沒了,這些小兵們也就沒有了打下去的勇氣,除了追逐牛皓凌而去的王陳兩名隊長以及帶走的二十多名警員以外,其餘警員都放下槍支,停止了反抗。
胡鵬飛控制住場面,走到孫副局長的屍體旁邊,輕嘆道:“哎,何苦呢?”
儘管胡鵬飛想趁機扳倒孫副局長,可對方人死燈滅,他也失去了趁火打劫的興趣,人都死了,還計較以前的事做什麼?
他擡頭看了看牛皓凌消失的地方,搖頭道:“江湖草莽就是江湖草莽,闖下如此大禍,趙書記也保不了你了。”
說曹操曹操到,胡鵬飛的話音剛落,三輛奧迪車便停在了路邊,趙友偉匆匆跑下車,追問道:“怎麼回事?那位小哥呢?”
胡鵬飛苦笑道:“已經逃走了,他殺死了孫亮。”
趙友偉這纔看到地上躺着的孫副局長,他臉色微微一變,皺眉道:“這下麻煩了。”
胡鵬飛說道:“這件事壓不住嗎?我懷疑孫亮和東珠幫有很大的關係,剛纔他試圖殺人滅口,還下令對我開槍,我帶來的這些警員犧牲了七名,重傷十二名,我正在安排人救援。他孫亮已經背叛了國家,背叛了組織,算不上政府警務人員了。”
趙友偉嘆口氣,說道:“哪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官場講究的是一了百了,從孫亮死的那刻起,他生前所做的種種都已經成爲了過去式,上面的人絕對不允許我們再追究下去,畢竟上面那些人也沒多少身家乾淨的,他們也不想自己死後再被人拖出來批鬥。”
“那這樣就算了?”儘管胡鵬飛心裡早就有譜了,可得到了趙友偉確切的答覆,他還是有點感覺憋氣,這算個什麼事呢?我們剛纔可是差點被這個老小子殺掉,竟然就這麼兩三句話就算了?
什麼狗屁一了百了,這句話比十數條人命還重要嗎?
趙友偉望着剛死去不久的孫亮,說道:“不過,他剛纔指使手下警員槍擊省廳同志,這個罪名也是不小,只是不會公開審理,他積攢的那些錢財已經會被充公。”
“那那個小子呢?”胡鵬飛覺得是牛皓凌救了他一命,自然對牛皓凌的事極爲上心。
“難說,我倒是可以給你使使勁,讓政府取消對他通緝,但黑道那邊就難說了。”從趙友偉嘴裡說起黑道兩個字,倒是令胡鵬飛感覺很詭異。
趙友偉毫不理會胡鵬飛的心理感受,他說道:“孫亮是裸官,他的妻子兒女都在國外,這些年和東珠幫合作,收受了不少賄賂,這份資金,至少也在近億元。國外有不少組織提供暗殺服務,我擔心的是,孫家的人會不會花錢請殺手幫忙。”
別說億元,哪怕是一千萬元,都能令國際頂尖殺手趨之若鶩的趕過來。
趙友偉可以幫牛皓凌壓住政府這邊的通緝,可黑道那邊,只能靠牛皓凌自己去解決了,趙友偉又指示道:“趕緊處理好現在的事,順便將何旭等人抓起來,公開審理。”
從東珠幫滿軍試圖拐賣他女兒的那刻起,趙友偉便已經容納不下東珠幫了。
牛皓凌穿過一片樹林,很快將王陳等人甩脫在後面,他藝高人膽大,又繞了一個圈,悄然回到了原先的橋下,他蹲伏在一片黑暗處,仔細觀察的橋下的動靜,生怕有警察埋伏在其中。
牛皓凌一邊埋伏一邊觀察一邊苦笑,他在齊州擁有那般名頭,現在來到南方,卻落得個如此田地,自己還有點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他還在觀察,就覺得後背被一隻溼漉漉的手拍了一下,現在牛皓凌的反應何等敏銳,他連頭都沒回,一隻手按住那隻手,另一隻手瞬間回勾住對方的後頸,隨着牛皓凌腰胯發力,只聽哎喲一聲,張清正乾瘦的身軀便被牛皓凌一個過肩摔撂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