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蘇軍的年輕人掛掉電話,輕聲笑道:“行了,解決了。”
其餘兩名男子面露微笑,點頭說道:“軍子辦事還是那麼利索。”
蘇軍看了一眼休息區蹲坐的挑山工,輕笑道:“要不是倩倩提醒,我還真沒發現這個問題,倩倩不愧是大家族走出來的,看問題就是全面。”
那個濃妝豔抹的少女不無得意的昂頭說道:“那是當然,要是讓我負責城市建設,我一定可以完成的很漂亮,可惜我老爸就是看中我那個弟弟,哼,我那個弟弟懂什麼呢,上次他還和一羣挖下水道的一起鑽下水道,你們說噁心不噁心,我覺得下水道的存在,都是文明城市的污點。”
少女說的洋洋得意,自認爲自己的觀點最是正確。
另外一名男子奉承道:“倩倩說的太對了,想想下水道和地下水融合在一起,我們又喝的是地下水,我就覺得犯惡心。”
最後那名白衣男子呵呵笑道:“這沒什麼,咱們喝的都是特供的純淨水,那肯定沒事。”
這羣挑山工在他們眼裡,連一個過客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他們口中的一點小談資,或許路邊一隻流浪貓,都比他們引起這五個人重視。
他們並不清楚,自己隨口一句話,隨手一個電話,就令這羣人舉步維艱,難以餬口。
“幾位——幾位少爺小姐——”眼看他們將要離去,一名靠近外圍的挑山工再也忍不住了,他朝前走出幾句,用一種極是卑微的姿態艱難的開口說道:“幾位少爺小姐,挑貨是我們的生計啊,要是我們失去了這份工作,我們真不知道還能去做什麼了,還望幾位少爺小姐高擡貴手,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叫倩倩的少女像是遇到瘟疫般閃到一邊,皺起一雙柳眉,不耐煩的哼道:“好臭啊,真是的,你離我遠一點。”
旁邊那個女孩,似乎是少女的閨蜜,只是隨在少女身邊,雖然沒有吭聲,但眼裡卻有着一絲不忍,她開口說道:“倩倩,看這位叔叔怪可憐的,要不就算了吧。”
“哎,妍妍你這就錯了,倩倩這是一片好意,他們有的是力氣,離開了這裡,照樣可以在別的地方謀生,但泰山沒了他們,可就少了一處污點啊,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怎能因小失大呢?”第二個說話的高個青年打斷了女孩的求情,這三個青年似乎都在追求這位叫倩倩的少女,言語裡很明顯的可以聽出巴結之意。
倩倩理直氣壯的說道:“就是!鄭鈞說的對,不能心軟,喂,你別再求了,趕緊回去收拾收拾離開泰山吧,求我也沒用。”
“小姐,這是我們的活路啊,我們一把年紀,還能去哪裡謀生呢?”這名挑山工看出了少女纔是這個團隊的核心,噗通一聲跪下,近乎跪爬到了少女身前,將少女嚇了一跳。
他沒的選擇啊,現在大部分的挑山工都差不多有四十多歲了,想再換行業已經很難了,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找一個工地是當小工,現在雖說小工的月薪都過五千,可那都是虛的呀,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按時發工資的包工頭?
開發商拖欠包工頭的工資,包工頭再拖欠農民工的工資,以此形成惡性循環,哪裡能比得上挑山這份工作?幹得多掙得多,算上泰山管理部門給的年底分紅以及福利,怎麼說一個月也有四五千的收入了,這份收入養活一家老小已經不成問題了。
如果這份工作斷了,他們再謀生計太難太難了,這年頭工地也講究嚴格管理了,年紀超過四十五歲的人很難再進入工地工作了,包工頭也怕出事呀。
“你想做什麼!?”叫鄭鈞的男子一看挑山工的動作,還以爲他要對少女不利,當下想都不想的擡腿就是一腳,這一腳不偏不倚的踹在了挑山工的右臉上,將挑山工踢了一個趔趄,鮮血順着嘴角和鼻孔涌出,右臉頰也迅速紅腫了起來。
呼啦!
一羣挑山工一看對方動手,立即放下扁擔,呼啦一下圍了上來,他們本來工作就丟了,哪裡還去顧忌什麼,本來還按着年輕人的老李頭更是一臉怒火的走在最前面。
十多人一下子圍上去,那陣勢的確浩大,除了蘇軍以外,其餘四人皆是朝後退了幾步。
不少遊客看到這邊起衝突了,也是紛紛圍了上來,不少人拿起手機打算拍照。
一直沉着臉的蘇軍大喝一聲,吼道:“我看誰敢拍照!”
這蘇軍不知什麼來歷,身上竟然有一種上位者氣勢,這一聲厲喝過後,真就有不少人收起了手機。
“那是蘇書記的大公子,快走,快走,別被他惦記上了。”圍觀人羣裡有人認識蘇軍,低聲嘀咕了一嗓子,撒腿便走。
“蘇書記?哪個蘇書記?”有些人還不大明白。
“嗨,你是不是岱言市的人?還哪個蘇書記?整個岱言市就一個蘇書記,你說是哪個?”人羣裡有人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也是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看到這年輕人真有來歷,不少還有點不服氣的年輕人也收起了手機,他們雖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也怕這個國家的公僕啊。
蘇軍很滿意周圍人的表現,他轉過臉,冷視着十多名挑山工,沉聲說道:“你們想做什麼?這句話是我蘇軍說的,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再多說什麼都無用!我給你們五秒時間滾開!要不然,就給我滾出岱言市!”
老李頭等人扶起那位捱打的挑山工,真的就退後了好幾步,老李頭扶着這個挑山工,一邊後退一邊嘆氣,哎,沒辦法啊,這年頭人民不人民,公僕不公僕,老祖宗說的最正確,民不與官鬥。
遇到這等事,只有一個字,忍!
看看那些上訪人員的下場,哪裡還有人敢與人民的公僕相抗?
蘇軍的確有將他們驅趕出岱言市的能力,而且還讓你連說理的地方都找不到,蘇軍在岱言市的地位等於是太子,那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
他在岱言市經營着一家商貿公司,所謂的商貿公司,就是代理岱言市那個大型集團的產品,說白了,就是走走流程走走帳,然後年底去這些大型集團裡面領錢。
憑着其父是市委書記,他可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嗨的不得了。
“哇哦,蘇軍,你這樣看起來真霸氣。”叫倩倩的少女略有一絲崇拜的開口說道。
叫鄭鈞的有些不滿的哼道:“他在自己的地盤上,當然有底氣了,要是去廣州——”
另外一名青年哼道:“去廣州又怎樣?鄭鈞,你在廣州好像沒有軍子在岱言的力量大吧?”
鄭鈞不滿的嘀咕了一聲,不再接這個話茬,這也是沒辦法,鄭鈞的爺爺是廣州市委書記,父親只是個企業家,如今他爺爺早就退休了,雖說底蘊還有一點,卻也不是那麼明顯了。
他們五個人都是同學,共同在美國的洛杉磯大學留學,這正好是臨近年關,他們便結伴回來了,打算一一在他們的家鄉逛逛,岱言是他們的第一站,也是蘇軍的地盤。
蘇軍與他們比起來稍微成熟老道一些,他呵呵笑道:“範安,鄭家在廣州的實力可是不小,比我強的多,岱言只是個小城市,怎麼能和廣州相提並論?”
範安似乎和鄭鈞有些過節,所以悶不做聲,似乎又在醞釀着什麼情緒。
叫妍妍的女孩圓場道:“好了拉,大家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要是身家背景大,那還是倩倩家最大了。”
“是啊!是啊!”妍妍的話,讓這三個男人連連點頭應聲。
“啊!”妍妍剛說完這句話,這才發現身前的地上還蹲坐着一個人,這個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長得倒是普普通通,就是一雙丹鳳眼靈動有神,像是可以看破人的內心一般,讓妍妍心裡咚咚直跳,她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地上那個人坐的位置正好是背陰,不低頭仔細看,還真是讓人不太在意。
“這小子在幹什麼?”蘇軍看得有點莫名其妙。
沒想到的是,那個年輕人突然擡起頭,咧嘴笑道:“我從小到大,還不知道怎麼滾,現在五秒過去了,你教教我吧。”
年輕人說的非常誠懇,好像真的想要學習怎麼滾一樣,但只要不是傻逼,就能看出這小子是在找茬。
蘇軍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特別是看到旁邊兩個男同學一臉看笑話的神色,他心中更是惱怒,要知道,剛纔他愛慕的女人可是親口誇讚過他啊,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分鐘,就有人讓他下不來臺了。
蘇軍的聲音似乎能將空氣凍成冰塊,冰冷的有點駭人,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什麼人?”
年輕人呵呵笑道:“我姓牛,你可以喊我牛哥。”
“牛哥?”蘇軍小聲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頓時明白了其中含義,再看鄭鈞和範安,則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在一旁強忍着笑意。
年輕人緩緩站起身,笑呵呵的說道:“你叫蘇軍是吧?不知道你有沒有感受過窮人的生活。”
“再給你五秒鐘,給我磕頭道歉,我既往不咎。”蘇軍身上那股氣勢再度爆發出來。
他這種氣勢,是經常和上位者在一起養成的傲氣,和真正的強者氣勢相差甚遠。
年輕人撓撓頭,有點爲難的說道:“嗯,你總共給了我十秒鐘,我現在還給你吧。給你十秒鐘時間,如果你現在消失在我面前,我既往不咎。”
“哈哈。”範安哈哈大笑,像是看傻子似的指着年輕人傻笑。
全場只有鄭鈞,臉色陰晴不定的望着這個年輕人,似乎在回憶着什麼,突然間,他臉色連番大變,驚呼出聲道:“你是牛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