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去找顧臻的路上,蘭沐星爲了打發時間便隨口問了正在看警犬資料的唐澤彥一句:“你業餘這一行怎麼說也快十年了吧,有沒有什麼記憶特別深的案子?人家福爾摩斯一生還有三四個未能偵破的疑案呢。你會沒有?”
唐澤彥從資料中擡起頭,看向她,他怎麼從她的話裡嗅到了一股激將法的味道?
輕輕一笑,反問:“記憶特別深的?有好幾個啊,就是不知道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是最兇殘的,最變態的,最遺憾的還是指讓我最耿耿於懷的?”
蘭沐星眨了眨眼,從中選擇了一個:“那就是先說說最讓你耿耿於懷的吧。”
唐澤彥將資料合上,雙手交叉的撐在下巴處,漸漸的陷入回憶。
“說實話,這麼多年來,讓我印象深刻的案子是有好幾個,有的太殘忍,有的太無奈,也有的太複雜,但卻只有一件讓我最無法釋懷。那是一起孕婦意外身亡的案子,案子本身其實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一目瞭然。”
“死者是一名只有24歲的女生,大學剛畢業一年,新婚也不過就一年,就是常說的畢業就嫁人那種。他的丈夫原本是她的經理,比她大六歲,是一名企業的中層管理員,月薪兩萬。”
聽到這,蘭沐星等人大致都猜得出這是一段辦公室戀情。
“死者是本市居民,家境挺殷實的。而他的老公卻是偏遠山區飛出來的鳳凰,所以他們婚後就選擇留在本市,由於心疼女兒,女方家父母出大頭買了一套三戶型的房子,當時這套房子市值近三百萬。”
“死者生前是個挺孝順的女生,出於爲男方考慮,她同意了老公的建議,把一輩子沒走出大山的婆婆公公兩人接來一起生活,呃,她的婆婆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老實巴交的那種。”
“小兩口婚後的生活看起來倒也挺美滿挺幸福的。可偏偏天不隨人意,新婚不過一年,這個女生就死於砒霜中毒,更讓人覺得唏噓的是,她在死亡的前兩個多月前纔剛因意外滑倒而流產,據說當時肚子裡的孩子已經近五個月了……”說到這,唐澤彥擡眼看向蘭沐星。
蘭沐星噫了兩聲,這個女生的運氣是不是轉彎的有點太快了?可是…“砒霜中毒?這年頭那玩意可不好弄到手啊。”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會好好的就砒霜中毒了呢?
唐澤彥微微一頓,解釋着:“當時法醫屍檢後給出的答案是,死者並非自殺,亦不是被謀殺,而是死於無知的它殺。也就人們常說的意外身亡。他的解釋是死者不是直接服用砒霜藥物身亡,而是食物相剋!因爲死者體內的砒霜是在腹內產生的。”
“那名法醫說,也許是出於女性的愛美心理,死者有可能在生前有每天服食維他命C的習慣,這本身並沒有問題。可她偏巧那天晚上吃了大量的蝦,蝦本身也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那次聚會中她的家裡人都沒有事。就她一人食物相剋身亡。如果高藝在的話,他會更詳細的向你們解釋維他命C和蝦之間的‘恩怨’,我在這裡只能大致的跟你說一下。”
蘭沐星眨巴着眼睛,眸底盡是疑惑,蝦跟VC同吃還會死人,即使會的話,那得吃多少蝦啊?
唐澤彥:“像蝦這一類軟殼類的食物通常都含有大量濃度較高的五鉀砷化合物,這種物質食入體內,本身對人體並無毒害作用,但是,在服用維生素C一類的藥品之後,由於化學作用,使原來無毒的五鉀砷,即砷酸酐,也叫五氧化砷,其化學式爲As05,轉變爲有毒的三鉀砷,即亞砷……”見蘭沐星不知不覺中流露出學渣特有的目瞪口呆表情,他的嘴角微微一抽,乾脆簡化的說了。
“最簡單的說,就是蝦裡的成分遇到了維生素C以後會化學反應成生含有三氧化二砷,也就是我們俗稱的砒霜!”
蘭沐星恍然大悟,瞪眼:明明可以簡單說的東西幹嘛要弄得那麼複雜,她如果都聽得懂的話,她還會在這裡混嗎?
“既然她是食物相剋意外身亡,那你有什麼好耿耿於懷的?”總不可能說你當初看上了人家吧?
唐澤彥直接白了她一眼,悶着聲說:“一開始我也覺得這只是一起很單純很意外的食物中毒案,可就是一個細小微笑引起了我的懷疑,我清楚的記得在警方決定以意外身亡結案而讓死者家屬離開警局的時候,死者的婆婆從我的身邊經過,我清楚的感受到她嘴角有一抹強忍的笑意。你們不覺得詭異嗎?正常人家,就算平日裡婆媳關係不合,但媳婦突然身亡,做爲婆婆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失落吧。畢竟兩人曾朝夕相處過。”
蘭沐星點了點頭,是有點詭異,那個婆婆在那個極不適宜的時候高興,搞得好像她就是兇手,詭計得逞了般。
唐澤彥:“就是這個笑容讓我對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產生了懷疑,於是我決定進一步追查。我查到死者生前的那次流產也很詭異,流產原因是血壓過低引起下樓踩空。死者雖說不是什麼專業運動員,但卻練過舞蹈,這種女孩的體制通常不會太弱,而她在懷孕初期的體檢報告中我也沒有發現她有血壓偏低的情況。”
坐在前面開車的江風似乎憋不住,直接開口問:“那她怎麼會好端端的就血壓偏低了呢?”
唐澤彥的眼睛微微眯起:“這個問題曾一度困擾着我,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翻看了她生前的QQ,裡面的一條說說引起了我的注意,從而讓我得出了答案。她在說說裡提到她不喜歡吃柚子,可她的婆婆居然連續買了三天,並且每次都讓她一個人吃大半個,說是對孩子有好處。”
“看到柚子二字,我豁然開朗。死者的公公有高血壓,作爲高血壓患者,醫院的裡醫生肯定都會特別囑咐一件事,那就是降壓藥千萬不能與柚子同時!否則會導致血壓驟降!”
“爲什麼?”江風追問。
唐澤彥:“因爲柚子中的活性成分可以使藥物加速進入血液,相當於把藥量加大了。此外,柚子本身就可降壓,因些,同時吃下柚子和降壓蒶,就會讓血壓驟降,是非常危險的。”
蘭沐星驚呼出聲,“你的意思是說,死者的婆婆有可能在柚子裡動了手腳,滲入降壓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死者的那次流產不就是婆婆的有意爲之了,可是那個老女人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死者肚子的孩子不是她的孫子或孫女嗎?她怎麼捨得下這心!
項昕將的手裡的菸頭彈藥,面露惑色:“既然你都知道了答案,那還有什麼好耿耿於懷的?”
唐澤彥深吸一口氣,然後又重重嘆了一聲,“如果我不知道的話,或許我還不會耿耿於懷。可偏偏又讓我給知道了。你們知道做我這一行,最痛恨什麼情況嗎?”
蘭沐星等人搖頭。
唐澤彥咬牙:“那就是明知兇手是誰,卻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逍遙法外!”
項昕鎖眉:“什麼意思?”
唐澤彥:“我明明知道那名女生的死極有可能就是其婆家人動的手腳,可卻因爲證據銷燬的太乾淨了而無法指控。當時死者的婆婆也被以涉嫌殺人的罪名帶進了警局,可對方卻一口死咬着自己自己給媳婦吃的柚子沒有任何問題,更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柚子與降壓藥同時會讓人血壓驟降的事。她解釋連續三天給死者吃柚子,僅僅那幾天超市柚子做特價,她見便宜就多買了,而且在她老家外邊有柚子保胎一說。”
“同時她也死咬着說自己根本也不知道蝦和維生素同時會死亡,不知道兒媳有補充維生素C一事,甚至一再重申只是一名沒走出大山的農婦,大字不識幾個。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麼科學這麼高深的東西。她是冤枉的……”想是回想起什麼令人噁心的事情,他的臉顯得極處的陰沉。
車內的人沉默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知者無罪?
可要是她是明知而爲之呢?
只要她自己打死不承認,誰又能鑑定出她是真知還是無知?想來,恐怕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然而知道與不知道直接決定着案件的走向。
若是明知而爲之,那麼就是謀殺,是要殺人償命的。如果是無知而爲之,那麼最多隻能判個誤殺,關個幾年就出來了。
默了好一會,蘭沐星才問:“那最後呢?”
“最後?”唐澤彥無奈的笑了笑,“那個老婦人以誤殺的罪名被關了一年多就出來了,期間死者的丈夫將那套房子給賣了,拿走三分之二的錢。然後又重新娶了個新的老婆,生了個兒子,一家人齊樂融融的生活着。”
“憑什麼那男的可以拿走那麼多啊?那房子是死者爸媽出大頭買的,賣了後錢當然得死者爸媽多得纔對啊!”蘭沐星叫了起來。
唐澤彥:“按照當時的婚姻法,那套房子是夫妻倆結婚後買的,屬婚內共有財產,而死者又被鑑定死於意外而非人爲的謀殺,婚內財產自然而然就由其配偶所得,最後當然也是那男的說的算了。我聽說那男的所娶第二個老婆就是他的初戀,兩人當初就是因女方嫌棄男方家在城市沒房子而分手的。”
蘭沐星:“這不公平!”
唐澤彥:“公平的話我還會耿耿於懷?”
蘭沐星:“……”是啊,如果換作是她,她恐怕也會耿耿於懷吧。
項昕搓着下巴,斜睨着唐澤彥:“我想你真正覺得耿耿於懷的不是那個老女人,而是她的兒子,那個死者的丈夫吧?”
唐澤彥微微一愣,看向項昕,吃驚於他居然如此瞭解自己。
撇嘴,“是的,我對那個男的執有嚴重的懷疑!死者的流產與死亡兩次都是因爲相剋而造成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一點,那就是這兩次相剋其中都含有西藥成分?一個是降壓藥,一個維生素。那個男的剛好畢業於醫藥大學。”
“他老媽說自己只是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山裡農婦,不懂的這些,我可以相信。但是對於他,我始終無法相信。巧合過多就是蓄意。所以我覺得說是婆婆害死了兒媳,倒不如說是婆婆替兒子頂罪!”
項昕揚了揚眉,訕笑:“好偉大的母愛!”
江風一邊開車,一邊興致勃勃的說:“老大,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案子其實很像一部愛情小說?男主深愛着女主,卻因爲出生貧寒,在城市中沒有自己的房子,從而受到女方家的排斥,有情人迫於現實無奈分手。然而就是這份沒有結果的愛情刺激了男主的鬥志,他決定一定要在這座城市裡擁有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
“於是他四處尋找可以滿意自己願望的年輕女孩,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一名大學剛畢業卻家境殷實的女配身上,他向女配展開追求,繼而娶了女配當老婆。婚後,他把自己的父母從大山裡接來共同生活,同時他讓女配慫恿孃家人在本市買一套大戶型的房子,在房子一事徹底落實後,他產生了與女配中止婚姻重回女主懷抱的念頭。”
“他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科學知識,借自己母親的手先後讓女配流產,死亡。事發後,他讓自己的母親頂罪入獄,期間他變賣了女配父母所買的那套房子,分得大部分錢款,再用這筆錢款在本市買了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於是他經過自己的努力終於變成了有房子的成功人士,最後他如願的迎娶了女主,兩人從此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車內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怔怔的看向江風。
江風回過頭衝着大夥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們說我編的這個愛情故事怎樣,是不是很貼近事實?”
項昕停住點菸的動作,看向江風,嘴角的肌肉微微抖動着:“好感人的愛情故事!”
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下有着如此豐富的想象力和才情!這小子不去寫言情小說,簡直就是言情界的一大損失!試問,有幾個人能想出如此‘情深不悔’故事!
蘭沐星的嘴角更是抽搐的厲害,尼瑪,誰要是能給她寫出如此奇葩的愛情故事,她保證天天在評論區裡問候人家!那個死者哪叫什麼女配,分明就是炮灰!一個脖子掛有‘我是房子’字樣的小牌的炮灰!
唐澤彥也很佩服江風的腦洞,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故事的確很貼近真相,甚至可以說就是真相!
他沉吟一會說,“我跟顧臻提起過這個案子,對方也表示除非那個男人自己承認,否則誰也奈何不了他。即使有證據證明死者的死是人爲故意的,那麼接受制裁的也只是他的母親,而不會是他。所以,他是一個高智商罪犯,一個專業謀殺者!他完美的將母愛與專業知識隔合在了一起,無懈可擊。”
“什麼高智商罪犯,專業謀殺者,他就是一隻白眼狼,人面獸心!”蘭沐星唾棄着。
這是繼那場婚禮後,蘭沐星第一次走進事務所,時隔一年多,這裡早已物是人非,看着眼前那將腿搭在桌面上,背靠着椅背的顧臻,她竟好笑的產生了一種對方成功篡位的感覺。
聽到唐澤彥要自己幫忙找一條最敏銳的警犬,顧臻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走,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我跟他們挺熟的。”
看着唐澤彥等人微訝的看着自己,才猛然發覺自己說的話有歧義,乾笑兩聲,解釋道:“我說的他們指的是警犬訓練基地的訓導員,不是寶蓋頭的它們!”
唐澤彥點了點頭,讓他即刻帶路。
站在過道處,顧臻兩眼發直的看着迎面走來的女訓導員,嘴巴微張。
順着他的視線,蘭沐星好奇的看過去,那是一名身穿警服,短髮皮膚白淨的女孩,渾身散發着一種乾淨利落的氣息。
“這個小女警挺不錯嘛,那一雙腿可以玩很久啊。”項昕輕吹着口哨,湊近蘭沐星小聲的戲謔着。
蘭沐星斜了他一眼,啐:“你能不能抽個空把大腦清理一下啊,全是垃圾!”
項昕勾脣一笑,“你又不當我老婆,管我那麼多幹嘛?”
蘭沐星:“……”再跟他說話,她就是豬!
小女警迎面步伐平衡的走過來,在經過顧臻的時候,伸手拍了他的屁股,然後又笑呵呵地走開。
剎間顧臻臉黑如炭,內心一片崩潰,她怎麼會在這裡?
其他的人全部瞠目結舌,這是什麼情況?
回神過後的項昕氣惱的拍了拍額頭,邁開筆直修長的腿悶頭往前走。
蘭沐星瞧出端倪,好奇地湊近唐澤彥:“他倆認識?”八卦之心人皆有知。
唐澤彥聳了聳肩,風輕雲淡的說:“他倆結過婚,那個女的叫許優,是顧臻的半日前妻。”
“半日前妻?什麼意思。”蘭沐星捂住嘴,一臉的好奇
唐澤彥剛想解釋,走在前面的顧臻回過過,惡狠狠的目光掃射着他,他只好識相的緘口不說。
於是蘭沐星便更加的好奇了。
許優是最新一批進來的訓導員,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
迎面走來一位中年男人,據說是這裡職位最高的。
他似乎與顧臻很熟絡,在聽到顧臻的來意後,很乾脆的就答應牽出這裡最優秀的三隻警犬讓他們自行挑選一隻。
第一次,蘭沐星如此近距離的看到警犬,個個機警靈敏。
“選這隻吧,這隻看起來比較好看。”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條色澤微黃的警犬。
“我要的只是一隻可以緝兇的警犬,要那麼好看幹嘛,選美啊?”唐澤彥好氣又好笑的看着她。
“以我經驗來看,這隻綜合表現會更好一點。”顧臻用腳尖衝着一隻棕色的警犬點了點。
蘭沐星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這一隻,“它看起來好像有點……”
“阿真,坐下!”一道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顧臻還沒來得及做出動作,那隻棕色的狗警犬倏地一下雙腿一軟,直接趴在了地面上。
下一秒,顧臻的臉如狂風過境般,一片狼狽不堪。
他狠狠的瞪向許優,後者卻像根本就沒看到他這個人似的,徑自的從他的身邊走過,走到那隻棕色警犬面前,蹲下,一臉溫柔的輕撫着它的毛髮,輕聲:“阿真,我要帶你去訓練了哦。”
警犬像是聽懂了她的話般,站了起來,自覺的往外走。
許優見狀,很是滿意的誇讚起來:“阿真,你真乖!”
顧臻額頭上的青筋猛烈的跳動着,終於,他憋不住了,一把板過對方的肩膀,兇殘的說:“許優,你什麼意思?”居然將他的名字用到了狗狗的身上!
許優拍下他的手,笑呵呵的說:“帶臻的人多得去了,況且還是認真的真!別那麼積極的對號入座嘛。”
顧臻順了順氣,不留情面的說:“你果然、還是那個討人厭的女人!”
許優癟嘴:“說的好像你自己有多成熟似的。哈哈,前面有個檯球室,我們去玩一局吧,老規矩,輸的人請吃飯!”
“不玩!”
許優:“一點都沒變嘛。”
顧臻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沒變,哦,不,你的頭髮變得更難看了,離我的審美不只差了十萬八千里!”
站在一邊看戲的蘭沐星砸了砸舌,這傢伙的言外之意該不會是,以前我看不上你,現在我更看不上你?怎麼會呢,她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挺不錯的啊。
“呀!”許優雙手一拍,很是驚訝的說:“我說你怎麼這麼陰陽怪氣的了,原來是誤會了啊。哈哈,其實我早就看開了,你不喜歡我是既定的事實,所以我也不強求。但畢竟咱倆也算有點交情,我請你去打檯球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表達下歡迎,老朋友見面的客套而已。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阿真,我們走!”
牽過那條棕色警犬,許優瀟灑離去。
顧臻僵在原地,她剛剛那番話是不是在暗示,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咦,你們怎麼不選許優帶出來的那條警犬啊,它可是我們這裡新評選出來的犬王。”掌管這裡的那名中年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的疑惑。
“啊?!”大夥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許優把狗牽走並不是爲了什麼訓練,而是純粹的不想借給他們!
顧臻氣的牙關直響,他挽起袖子往外走:“我去找她算賬!”
唐澤彥出聲制止:“那條狗本來就是她的,既然她不借那就算了,我們隨便挑一條吧。”說着,他指向蘭沐星看中的那條。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必須得弄清楚她到底想怎樣!”說着,顧臻走了出去。
帶着那條自己看中的狗在回去的路上,蘭沐星又一次開口問:“顧臻和那名許警官之間到底怎麼一回事啊?”
見顧臻不在場,唐澤彥終於鬆口了。
“那個時候我跟顧臻之間沒有現在這麼熟,具體的我也不懂,只是知道個大概。他倆認識快有十年了。許優一直喜歡着顧臻,甚至可以說是死纏爛打了,可顧臻卻始終看不上她,覺得她沒有女人味。四年前,因爲經濟不景氣,公司普通經營困難。爲了能夠嫁給顧臻,許優逼迫他的父母以60%股權與嫁妝,與顧家聯姻。當時的許家雖然比不上顧家,但也算是排得上名號的大家,所以許氏的60%股權對顧家而言還是極具吸引力的。”
“於是顧老爺子便逼迫顧臻跟許優結婚。哪知道婚禮當天,許家的股票跌入最低點,當天就破了產。這場婚姻本來就是以利益爲前提,既然許家破了產,那麼對顧家而言也就沒了利用價值,於是顧老爺子當場就悔了這場婚事,顧臻在婚禮上直接與對方辦了離婚手續。”
“那場婚禮讓許優直接從顧臻的新婚妻子變成了前妻。這就是我剛剛爲什麼說許優是顧臻半日前妻的原因了。破產後的許家就在本市銷聲匿跡了,從此就不再有許優的消息,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想不到今天遇上了。”
車內的人面面相覷着。
蘭沐星直勾勾地看了唐澤彥好一會兒:“我怎麼覺得顧臻的這種做法有點渣呢?他當時就沒想過這樣會對許優造成多大的傷害嗎?”孃家破產的同時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拋棄,這要是換成心理素質差點的女生,沒準就尋了短見!
唐澤彥笑笑:“據顧臻自己後來的說法,他對老爺子當時的決定之所以沒有什麼異議,完全是因爲他打心底就不喜歡許優,他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與人生。”
蘭沐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既然這樣,他剛剛跟着人家屁股跑出去幹嘛?自虐啊!”想起剛剛顧臻追出去的模樣,簡直就是渾身上下散發着一種‘我就在這裡了,你能把我怎麼樣’的賤氣!
唐澤彥繼續輕笑:“我又不是他,我怎麼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現在速度快點,運氣好的話,明早之前就能捉到劉廣俊,查明燒車一案。”
車子在一座村莊前停下,這個村莊處於A市的邊緣,過了它就是鄰省的境地。根據江一帆反饋過來的信息,劉廣俊最後出現在前往這裡的道路監控視頻中。所以對方潛入這裡的可能性極大。
唐澤彥將蘭沐星選中的警犬從車上牽了下來,拿過一隻劉廣俊之前穿過的鞋子放在它的鼻子下方,然後解開繩索。
警犬認真的嗅了一會後,腦袋微傾,貼着唐地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唐澤彥見狀做了個跟上的手勢。
看着前面邊嗅邊走的警犬,項昕邊跟邊說風涼話:“其實我覺得,花那個時間與精力培訓一隻這樣的狗,倒不如直接養一隻瘋狗。這樣對於罪犯更有威懾力,且根本就不怕對方逃走。即使逃走了也可以悠閒的守住各大防疫站等着對方自投羅網。除非對方想死,被咬了也不打預防針!”
蘭沐星不由汗毛豎起,這麼歹毒的辦法也只有像他這麼陰毒的人才想得出來吧?
“是嗎?”唐澤彥聽到項昕所說的方法後,回過頭涼涼一笑,眼底盡是鄙夷:“既然是瘋狗,你憑什麼這麼自信它會乖乖的聽你的話去咬對方而不是咬你?”
項昕:“……你咬起人來確實夠狠!”
唐澤彥:“彼此彼此!”
就在兩人眼看又要展開一場激烈的肉博站時,走在前面的那條警犬猛的奔跑了起來,向前直衝。
唐澤彥等人微微一愣,隨後急忙快步跟上。
警犬在經過兩場菜田後,直奔着後山的方向而去。
它跑的實在是太快了,唐澤彥等人追的滿頭大汗卻還是落了一大截,看着前面那條身姿颯爽的狗狗,他們汗顏,難道這就是傳說的中‘畜生不如’?
山腳下,他們暫停下喘氣,那條警犬早就沒有蹤影。
蘭沐星雙手撐在膝蓋上,彎着腰氣喘吁吁的說:“靠,我連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了,我真的追不上了。”
項昕站在她的身邊,一手揉着腰,一手扶着樹幹,聽到她的話後,壞心一笑,恬不知恥的開口:“光是吃奶還不夠,還得使出抓奶的勁才……嘶……!”英俊的臉險些撞上樹幹。
身後,蘭沐星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