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富,
百歲老人,當之無愧的燕京一寶,
老太爺自上世紀初誕生至今,可謂經歷世間百態,遭遇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當年戰爭爆發,更是從南方流竄北方,之後又從北方遊走南方,直至建國初期,方纔在燕京定居,開始打拼自己的事業,
可以說,老太爺人生前三十年過的不止顛沛流離,還淒涼悲慘,當真是百種人生齊聚一生,
常有人說經歷過文-革那個動盪年代,還有什麼烈酒苦果喝不下吃不下,
換做老太爺身上,怕就能道一句:活了一百歲,還有什麼想不穿看不開,
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穩,誰願顛沛流離,
老太爺三十歲那年記下這句話,之後這七十年也一直在爲這個目標奮鬥,
他拼搏着,奮鬥着,總算在燕京這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博得一片天地,遑論韓鎮北陳家老爺子見到這位期頤之年的老太爺畢恭畢敬,縱使如今政壇的掌權大佬,商界常青樹,又有幾個沒仰慕尊敬過這位老太爺,
打過戰,捱過饑荒,窮的時候連樹皮都吃過,渴的時候連渾濁的黑水都喝過,別說老太爺自個兒靈臺清明,萬事不忌,旁人也差不多能推演出這位老太爺的心態,
老人家的百歲生日驚動的不止是商政兩界大腕執牛耳,連北方不少沒接到請帖的道上梟雄也不請自來,派人送來賀禮,由此可見老太爺的影響力是相當驚人的,
而事實上,縱使如今那幫早已抱孫養息的實權老爺子,最少也低了薛老太爺一輩,有些還是兩輩,想不畢恭畢敬都難啊,
一摞摞禮物被管家下人送進去,還算寬敞的薛家宅子則是被擠得水泄不通,
按名單,邀請的人不到四十,可來者豈止一百,
換做往常,某些早已身家過億,一方富豪的大佬自然是不會不請而來的,可這回舉辦盛典的是薛家老太爺,不少曾蒙其恩惠的大佬即便厚着臉皮也要來湊上一湊,向老人家道上一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瞧着百歲老人家,甚至只需要想一想,便會無比感慨唏噓,這是人之常情,卻也是最真實的感受,
這幫權錢人物在其他領域是很難再領略到那謙卑恭敬滋味的,也只有老人家,才能給予他們這樣的感受,
試想一下,當自個兒還是默默無名,爲每日三餐奮鬥的底層螻蟻,老人家卻早已站在金字塔頂端,成爲呼風喚雨的大人物,而又幸運與老人家有一面之緣,數十年之後,再逢老人家,卻已是時代變遷,新人換舊人,只有那老人家百年如一日不曾凋零,其中滋味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素來清冷幽靜的薛家大宅在今晚熱鬧非凡,燈火輝煌,人流量更是大得驚人,一件件珍奇禮物出現,而後送入薛家,若是讓不知情者瞧見,還當是古代某位皇親國戚大壽呢,
晚八點,林澤跟韓小藝準時抵達,周邊人羣瞧見兩位近來風頭旺盛,大有一飛沖天的人物,皆是有上前結交之意,有些因身份卑微不敢上前,還有些則是立場問題,沒敢正大光明上前,如此一來,能騷擾兩人的卻不併不太多,韓小藝面含溫純微笑地跟來者交談談話,林澤則是安靜地立於一側,做盡職盡力的超級保鏢,
不多時,他便在人羣中瞥見幾個熟悉身影,
馬英、劉雯,
馬英能來不奇怪,但劉雯的出現倒是讓林澤略顯吃驚,
馬英的身家背景雖說不如韓小藝,卻也相差不遠,屬於一線圈子裡的中等公子,收到一份請帖是情理之中的,可劉雯僅以中立派身份混跡,便能獲得薛家青睞,實在讓人意外,
兩人也瞧見韓小藝兩人,卻因身邊有人交談,只是輕微點頭,以示招呼,
韓小藝在打完招呼後,卻是拉着林澤朝偏廳的一間休息室行去,
林澤有些好奇,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有心情跑去休息室,不過韓小藝這麼做,自然是有用意的,他也懶得揣測,只是心安理得地跟過去,
休息室附近倒沒什麼人,跟中堂相比頗有些清冷的意思,但當林澤推門而入時,卻嗅到一股極爲強烈的壓迫感,
對,
是嗅到,
彷彿休息室內的空氣也比外面來得沉重,氣息更是無比慎人,林澤終於明白爲何休息室外面基本沒什麼人逗留,而是遠遠地離開,
面對高自己一兩個檔次的人物,許多人爲了前途錢途,都會生出拍馬屁結交一下的衝動,但若差的太遠,譬如一個小小村長,有膽子走進坐着一羣省部級大佬的休息室嗎,答案是否定的,
差的太遠,別說討好巴結,連仰視的勇氣也欠奉,
休息室內林澤認識三個,薛貴、陳逸飛,還有一個僅僅見過一次面,卻險些死在他手上的汪樹,剩下兩人,他便不認得了,但瞧那兩人架勢氣質,便能推斷出是相當出衆的大人物,
其中一個文質彬彬,溫文儒雅,另一個則是身高兩米,連坐着都要比附近的同伴高出大半個頭,是個實打實的鐵塔壯漢,
兩人甫一出現,裝得很文靜很優雅的薛貴便起身相迎,笑眯眯地說道:“韓小藝,你架子可真大,大夥都到齊了你才姍姍來遲。”
“姑娘家梳妝打扮一下不是很正常嗎。”韓小藝笑的很純真,
“那倒是。”薛貴點頭,努嘴道,“還不跟幾位大佬打個招呼。”
韓小藝抿嘴笑了笑,先是走到汪樹跟前,微笑道:“汪伯伯,近來身體可好。”
“好,好得很。”汪樹笑着點頭,
“文叔呢,上次聽說你掛急診進了醫院,不會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吧。”韓小藝模樣很關切地問道,
“謝謝小藝關心了,文叔身體很好。”文破局矜持地笑道,
“那戰叔叔呢。”韓小藝偏頭詢問道,“以前聽說您一頓要吃一隻烤乳豬才過癮,最近胃口是否依舊良好。”
“哈哈,最近能吃一隻半。”戰歌狂爽朗大笑,
只是他這笑聲實在有些震盪人心,別說韓小藝,就連站在他旁邊的林澤也是微微皺眉,這巨漢,當真厲害得緊,
人高不代表聲音大,也不意味着笑一笑就能震撼住人,姚大個夠高吧,可人家說話就輕聲細語的,不像眼前這位大個頭霸氣凜人,
林澤知道,只有中氣十足,且內外兼修的狠人,纔有這等氣勢,當下便將他劃爲武力值爆棚的生猛之人,
姿態恭謙地跟三人打過招呼,韓小藝便是徑直來到陳逸飛跟前,笑眯眯地說道:“陳帥哥,數月不見,又帥氣啦。”
“韓小姐也愈發漂亮了。”陳逸飛溫潤地笑道,
“謝謝咯。”韓小藝言罷拉着林澤的手坐在靠門的椅子上,端起一杯僕人送上的熱茶品了一口,氣定神閒,
林澤作爲對這個圈子不甚瞭解的人自然瞧不出韓小藝這番舉措的背後含義,可單單從這幾個人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他就知道沒一個是簡單任務,甚至於,,連陳逸飛薛貴這兩位燕京頂級公子,也沒敢在剩餘三人面前放肆,可想而知,這三人的身份離譜到什麼地步了,
汪樹就不說了,林澤從薛白綾那兒得知他是東南亞三大巨頭之一,至於另外兩人,,
林澤心頭猛然一跳,難不成就是韓小藝提到的東南亞三巨頭,
一次性到齊了,
小林哥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唾沫,下意識地用餘光掃了文破局跟戰歌狂一眼,
這兩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再度拔高,成爲偉岸的存在,
作爲主人,薛貴表現得極爲得體,一點不像往日那瘋瘋癲癲的武癡模樣,陳逸飛也愈發禮貌待人,不行差踏錯半步,有一句沒一句地跟汪樹三人閒聊,別說沒入正題,連小林哥聽着都覺得這幾人的對話未免太清淡如水,不夠激情了吧,
他喝着茶,神色一點不變,卻發現韓小藝在不到五分鐘的聊天下,身軀竟有些輕微的緊繃,這才意識到衆人的聊天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而是相當有侵略性的,只不過他沒到那級別,自然領略不出來,
倒也不是林澤不夠聰明,只是有些話題牽涉的東西和其中的彎彎道道,絕非一個不怎麼在豪門圈子生存的人能反應過來的,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韓小藝剛纔就被韓小藝詢問了一個聽上去相當微妙的話題,華夏醫學科技的發展,
按照常人的思路,縱使是小林哥這顆不算愚笨的頭腦,也只能推演到醫藥用品上的商機,若他是有心人,自然能從幾人的閒談中捕捉到商機,並因此小發一筆橫財,可這兩人的交談方向,或是汪樹提這個話題的目的,絕非用於共享信息,而是試探,
試探韓鎮北是否真的病了,是否病到不久於人世的地步,
面對如此稍一疏忽便會露底的話題,韓小藝豈能不如坐鍼氈,猶如芒刺在背,
也虧得她城府心機在韓鎮北的打磨下略有成效,否則還真要當場被揭穿謊言,
正當林澤爲韓小藝擔憂間,門外忽地傳來一陣劇烈的躁動,呼喊招呼聲更是此起彼伏,薛貴見狀刷地從椅子上跳下來,笑呵呵地說道:“老太爺出來啦。”
說着當先拉開房門,請衆人出席,
汪樹幾人卻是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動作快速的薛貴,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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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還有一個大章節,比較晚,不建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