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綾不認識林澤提出的那個人,
當然,薛白綾認識的本地人本就很少,不認識並不奇怪,
但她認識大使館的人,坐到她這個位置的女人,她沒理由不認識大使館的人,即便她不認識,大使館的人也會認識她,
一個商業之家,尤其是做到薛家這種數十年基業的家族,很難不跟政治沾邊,薛白綾認識不少京中官員,也不可避免地認識了東京大使館的官員,
只是當她將林澤提出的那個人名字告訴負責這件事兒的大使館官員後,後者神色微變,古怪地問道:“林先生真要找那個人。”
“有問題。”薛白綾亦是微微不解,“還是你聯繫不到。”
“不是,。”官員微微蹙眉道,“只是按道理,林先生不應該認識那個人。”
“什麼人。”薛白綾好奇心更濃,
“這個人本來的身份並沒什麼奇特,一家上市公司的ceo,但她的父親,卻是前內閣高官,在東京甚至全國都擁有極高的聲譽。”官員緩緩道來,
“不論如何,既然林先生說這個人能幫他,就拜託你聯繫一下了。”薛白綾打消疑慮道,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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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還是如何,居然一上午跑了三趟大使館,他真相信憑大使館的力量能迅速將那小子救出來。”中年男子很驚詫地說道,
“她很聰明。”眼鏡男子淡淡道,“但這兒是東京,她是聰明必將大打折扣,哼,想不通過我這邊將那小子救出來,做夢。”
“要不然我去提醒她一下。”中年男子主動請纓道,“時間不多了,說不定她真打算走大使館那邊解決此事,若是那樣,我們的辛苦豈非白費了。”
“沒關係。”眼鏡男陰險地說道,“整個東京,除了我之外,恐怕沒人可以幫她,大使館,換做平時或許會讓我頭疼一下,現在嘛,他們的話語權並不多,若薛白綾真不求助於我,我有辦法讓這小子蹲一輩子監獄。”
“嗯,聽您的。”中年男子點頭,
“傍晚之前,若她還是沒找我們的跡象,你再去敲打敲打,讓她明白,其實東京是有人可以幫她這個大忙的。”眼鏡男神色平穩地說道,似乎大局在握的模樣,
中年男子沒說什麼,只是應承下來,
可心中,卻對薛白綾的行爲有些費解,
不重視林澤,
不可能,
以她的身份地位和定力城府,她決計不會爲一件事兒三番五次地跑大使館,能推導出這個原因的答案只有一個,她極其重視局子裡的男人,而她不找自己這邊的人求助,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對於這次的談判,她早已勢在必得,絕不會再拖拖拉拉,
這一次的試探看上去爲薛白綾製造了極大麻煩,可事實上,卻也激怒了她,說好聽點擾亂了她的計劃,實際卻也破壞了這次尚未開始的談判,
但中年男子不在乎,跟誰合作不是合作,換個商家也許實力不如薛家,賺錢也會少不少,更有可能影響集團明年的全盤計劃,可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只是個打工的,真正受到影響的,是這次談判桌上的代表,,眼前這位集團太子,
跟着他實在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兒,一個有點聰明卻喜歡自作聰明的人,中年男子不認爲自己能在他手上發揮出才幹,或許,那位一直隱忍不發處處被打壓的二少爺,纔是自己的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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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那頓飯喝過那杯咖啡後,林澤便一直蹲在這溫度持續在零度下的冰窖,
他很冷,
還很憤怒,
林澤從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但他是個記仇的人,普通的衝突,對他影響不大的事兒,他通常是能忍則忍,可這不代表他沒脾氣,相反,一旦他覺得對方做的太過分,他一定會找尋機會給仇者迎頭一擊,
薛白綾的談判本來與他無關,可薛白綾的對頭卻處心積慮地陷害自己,讓自己遭這麼大的罪,小林哥就算是泥菩薩,也打算出去後找找那賤人的晦氣,
“呼,。”林澤搓了搓手掌,噴出來的氣息都是白霧,跺着雙腳道,“媽的,真冷。”
“開門。”
門外傳來一道略顯威嚴的女聲,儘管隔着鐵門,聲音極小,可耳尖的林澤還是清晰聽見了,心頭登時一鬆,暗忖:“總算等來了。”
咯吱,
鐵門被開啓,進門的是一名身穿淺灰色毛大衣的女子,約莫二十五六歲,一頭烏黑的秀髮很精緻地盤在腦後,精緻的妝容,貴氣逼人的穿着,以及腳下那雙踩得蹬蹬作響的黑色高跟,無一不顯露着這是一個極有身份,極有權勢的女人,
她左手臂彎挽着一件羽絨服,公文包以及細節生活用品被身後的漂亮女秘書提着,兩名警員亦步亦趨跟在最後面,似有些忌憚眼前這位年齡不大,氣場卻無比強大的御姐,
女郎甫一進門,那雙銳利冷漠的雙眸便一絲不苟地盯在林澤身上,竟忘記吩咐警員關了冷氣,
“林…”
女郎習慣性的冷漠眼神終於軟了下來,精緻的面龐動容失色,似有些激動,還有些緊張,一時竟不知道如何處之,
“關了冷氣。”她身後的女秘書確認對方便是老闆要找的人,立刻轉頭吩咐警員,
警員哪兒敢不從,立刻便將冷氣換成暖氣,並小心翼翼地出去煮咖啡,,林澤之前提過的藍山,
“你終於來了。”林澤劈手奪來羽絨服,忙不迭套在身上,呵着冷氣道,“身上有熱的可以喝的嗎。”
小林哥不過隨口一句問話,卻是驚得秘書包括身後兩名警員咋舌不已,
熱的,可以喝的,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即便是那位女秘書也第一時間聯想到了某一幅畫面,
老闆沒懷孕,肯定沒上半身的事兒…
嗯,女秘書沒敢繼續yy女老闆的事兒,回頭冷漠道:“出去。”
警員不敢反抗,滴溜溜鑽出去,女秘書亦是很識趣地跟出去,卻沒帶上房門,好讓冷氣快些逼出來,
見自己下意識地話語讓這個三年未見的女孩,或者說女人有些侷促,穿上羽絨服暖和許多的林澤點燃一支菸,嘖嘖笑了起來:“井子,混的不錯嘛。”
圈中架子向來極大,也極難讓人接近的女郎卻輕輕落座,柔聲道:“你留給我的號碼是空號。”
“啊。”林澤故作迷糊,大大咧咧道,“也許是我當時腦子短路了。”
井子面色黯然,也沒追究,問道:“怎麼被人盯上的,收到你的傳話後,我立刻查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不是,,怎麼會跟他們扯上關係。”
“他們打擊報復的對象不是我,我只是犧牲品。”林澤微笑道,
“薛白綾。”井子秀美一挑,問道,
“你也認識她。”林澤意外地說道,
“放眼亞洲,恐怕沒哪個在商界混的女人不認識她吧。”井子說道,
“嗯,按照我的估計,應該是她的對頭想脅迫她,所以陷害了我。”林澤無奈地說道,
“可她什麼都沒做,只是任由你在這兒遭罪。”井子冷冷道,“尋求大使館的幫助,哼,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林澤訝然,神情複雜地凝視這個三年前有過一面之緣,,準確說,有過一天一夜接觸的女人,
他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她,哪怕事實上,他本就不瞭解這個女人,但單單是她此刻表露出來的凝練森冷,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事便會宅在家裡看書的毫無攻擊性的女孩了,
“你變了。”林澤輕嘆一聲,
井子美眸中掠過一絲矛盾之色,最終還是咬着嘴脣道:“我的確變了,但林,請你記住,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當年的模樣。”
林澤滿嘴苦澀,不置一詞,
早已得到蛻變的井子沒繼續爲難林澤,岔開話題道:“薛白綾的確爲你做了事兒,但在我看來,她做得太少,你是因爲她才被陷害的,可她卻並沒付出多少太拯救你,你知道的,只要她肯向對方低頭,或者說一聲,你自然不會聯繫我,,不過說起來,我倒要感謝她自私自利的行爲,否則,我也沒機會再度與你相見。”
“不論如何,謝謝你。”林澤鄭重其事地說道,內心深處卻下意識地撇清了那些對薛白綾的負面情緒,
不管怎樣,自己被關進來,她都沒坐視不理,她在努力營救自己,在不損害薛家計劃的前提下幫自己,,
林澤嘗試着安撫自己,可事實上,他心裡終究還是起了一個疙瘩,即便沒有井子的挑撥,那個疙瘩也很難消散,井子做的,無非是將這個疙瘩毫無遮掩地擺到自己面前,
“林,你對每個女人都這樣嗎,即便她們並沒給予你什麼,你都能不顧一切地幫她們,就像三年前的那個夜晚,你爲了救我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也甘願受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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