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這電話一接就是半個小時,語氣先是強硬後又變成了無奈。
“好吧,我知道了,現在我就去通知他。”參謀長掛了電話,捏成拳頭的左手在辦公桌上狠狠擂了一拳,這才擡起頭朝門口吼道:“小李!”
正趴在門上偷聽的勤務兵小李被他的喊聲嚇的生生打了個激靈,忙不迭推開門走了進去:“參謀長,您叫我?”
“去,把林風給我叫過來。”
小李忙提醒道:“可他他現在正在關禁閉……”
“我讓你去叫就叫,哪來這麼多廢話。!”
參謀長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顯然他此時心情極度不好,小李哪還敢多說,轉身就飛快的跑走了。
關禁閉的地方在後山半腰上,山體早被掏出個深邃的大洞用來儲存戰備物資,現在又沒打仗,地方空着也是浪費,於是老首長就讓人在裡面隔出幾個小房間,把犯了錯的人往裡頭一扔,要比什麼都好使。
犯錯的士兵寧願讓老首長拿皮鞭抽一頓也不願到這地方來,這裡陰風陣陣,就連大白天也見不到一絲陽光,關上幾天再放出來整個人都要瘦上一圈。
林風算是這裡的常客了,一年當中總要被關進來幾次,但這回似乎老首長動了真火,這一關就快到半個月了,就像忘記了他的存在一樣。
小李跑到氣喘吁吁來到洞口前,兩名站崗的哨兵都認識這個參謀長身邊的跑腿,連忙殷勤的招呼起來。
“去個人把林風放出來吧,參謀長有事找他。”
小李站在門口卻不想進去,他聽那些老兵說過,當初開挖這個山洞的時候,挖出來好多人類的骸骨,這事還驚動了上頭,派出專家組前來調查,最後的結論是什麼只有首長跟參謀長才知曉,於是各種臆想出來的版本就在部隊裡流傳開了,小李本來最怕就是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到這裡來的一路上嘴裡都在不停唸叨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哨兵一聽頓時露出爲難的樣子:“林風不是還在關禁閉嗎,參謀長突然要找他幹嘛?”
“你們去把人帶出來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廢話,快去。”小李不耐煩的擺手,跟剛纔參謀長吼他時的表情如出一致。
“可……可是……”兩個哨兵對視一眼,心知瞞不過去了,一人上前吭吭唧唧的解釋道:“其實林風他沒在裡面。”
小李一聽頓時蹦了起來:“什麼!他不在這裡那他去了哪兒?不是讓你們守着,沒有命令絕不許放他出來的嗎?!”
“李哥,我們其實也不想這樣,可你也知道林風那人的性子,我們要不放他出來,回頭他肯定找機會把我們骨頭都拆了……”
哨兵苦着張臉解釋道,彷彿最痛苦不是被關禁閉那人,而是守着他的哨兵。
一提到林風以往的惡劣行徑,小李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但很快又回過味,板着張馬臉指着他們的鼻子訓道:“連點小事都辦不好,回頭再來收拾你們,說,林風到底去哪兒了?”
“山……山下……”
……
秋天午後的太陽溫暖宜人,小鳥站在樹枝上埋頭梳理着翠綠的羽毛,不時還叫喚兩聲,彷彿在提醒樹下這打擾它清淨的傢伙,記得準時回去蹲牢。
頭帶草帽的林風半躺在樹下,手拿着用竹枝削成的魚竿,一臉慵懶的注視着平靜的水面。
在他身旁不遠擺着個小火堆,四五條巴掌長的鯽魚被開膛破肚用樹枝叉着在火堆邊烘烤,一陣陣迷人的香氣讓蹲坐在火堆邊那幾個流着青鼻涕的小孩不停吞嚥着唾沫,不停用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望向他們新認識的老大。
“二狗,魚上面灑鹽了沒有?”
“灑拉,俺還從家裡拿了點辣椒末,也灑上去了。”名叫二狗的小孩長的最爲壯實,在林風沒有搶奪他地位前,他纔是這裡的孩子王,不過二狗一點沒記恨林風的意思,自從認識了這位新大哥,整天有吃有喝,比以前舒服多了。
嘩啦!
林風正要說話,水面上的浮漂突然有了動作,手往上一擡,只見一條金燦燦的大鯉魚直接被他甩到了岸上。
這魚猶自還在撲騰個不休,估摸着至少有兩三斤重,這幫小屁孩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把它止住,免得又蹦躂回了河裡面去。
“土蛋再去給老大刨點蚯蚓回來。”
“來福,你看看火裡的地瓜烤熟沒有,用棍子刨別燙着手了。”
林風擺出老大的威風,指手畫腳讓一幫小弟們忙前跑後,正琢磨着再讓二狗去他家玉米地掰幾顆玉米烤的時候,遠處忽然隨風傳來一陣叫聲。
“林風……”
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瞧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李,林風啐的一口吐掉銜在嘴上的野花,鬱悶的嘀咕道:“臥槽,這告狀精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幾分鐘的功夫,臉色一片通紅的小李出現在眼前,喘着大氣指向他來的方向說道:“林……林風,快回去……參謀長找你有急事……”
“急事?那首長在嗎?”林風謹慎的問道。
“還沒回來。”
林風頓時就放了心,他不信這小子有膽騙他,當即把魚竿往地上一放,對幾個小弟吩咐道:“這魚留給你們吃了,記得幫我把杆收好,回頭我還要用。”
“老大再見……”
他們顯然之前練過,說再見的時候整齊劃一,林風挨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才加快腳步往駐地走去。
辦公室,如果小李還在這裡,一定記得參謀長自從放下電話後,已經連續嘆了五次氣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門外終於傳來一聲響亮的報告聲,參謀長說了聲進來。
“參謀長,聽小李說您急着找我?”林風推開門,覥着臉堆起笑容說道。
“我一點不急,這不才只過了大半個小時嗎?”
參謀長今天這是鬧哪出,怎麼說話陰陽怪氣的,看樣子好像火氣很大。
林風隨手把藏在背後的草帽扔在牆角邊,這才陪着笑走了進去:“都怪小李,囉囉嗦嗦半天講不清楚,早知道您急着找我,不要十分鐘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