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小西瓜
空氣中充斥着大雨將來的潮溼感,在白燁的建議下,車隊選擇了一處地勢較高的位置紮營,很快,小小的山坡上已經被數十個帳篷覆蓋,像是在荒野山嶺上的蘑菇。
點起了篝火,由白燁親自出手的燒烤,說起來他的團隊裡,會燒飯的人才實在不多,而自從祈語加入後,整個團隊的伙食壓力也在與日俱增。
坐在一塊光禿禿的岩石上,白燁手上抓着烤魚,用力撕咬着,身後,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那是個扎着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大約八、九歲的模樣,看見她鬼鬼祟祟的動作,白若嫣和雲依一起笑了起來,“西瓜,每次吃飯時間你都出現的很準時嘛。”頭也不回的白燁將早準備好的托盤向後推了過去,身後本來還想跳出來嚇唬人的女孩頓時臉拉了下來,垂頭喪氣的接過托盤。
“爲什麼每次你都會發現?我明明沒有發出腳步聲!”女孩不服氣的質問,從小就和姐姐走南闖北的小西瓜很有悄聲走路的自信。
“因爲我很厲害。”白燁撇撇嘴,在小孩子面前忍不住吹噓起來,“給你姐姐送去吧,她今天還是不出來吃嗎?”“姐姐幾乎不和陌生人講話,但她要我謝謝你!哦,白燁,我的姐姐很漂亮哦!你可以娶她做老婆。”西瓜認真的提出了建議,遠處,西瓜和姐姐乘坐的馬車上,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在後面的女人好像在偷偷觀察外面的情況。
“你姐姐不是討厭男人嗎?”一路上和這個小傢伙經常會聊些瑣事,毫無心機的西瓜很容易的就被白燁套出了老底。
“不是討厭男人,而是討厭研究以外的所有東西,這樣下去,姐姐一定會變成老處女嫁不出去的。”根據西瓜的證詞,她的姐姐千花是位科學家,至於在研究什麼,她也不得而知,那輛不算寬敞的馬車裡堆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書籍,都是千花買來的資料。
“那就辛苦你這位做妹妹的了。”白燁敷衍的笑着,順便又咬掉了手裡的魚頭。
“小西瓜,快來讓姐姐抱抱!”篝火旁的白若嫣拍着雙手,想要誘惑小女孩過來,叫衆人稱奇的是西瓜的提議竟然沒讓白若嫣有過激反應,按照平時的劇本,她應該會直接衝到對面的馬車前,大聲宣佈白燁是她的所有物纔對。
面對雲依和尼婭的目光,白若嫣明白過來,嬉笑着說道:“幹嘛這麼看我,大門都不出的科學宅女怎麼可能迷住小白呢,你們也太小看我和小白之間的愛了,況且,西瓜很可愛啊,我和小白以後的女兒一定也會那麼可愛。”一副沉浸在妄想裡的表情,雙手託着面頰,好似害羞的搖起頭來。
雲依將一塊烤肉撕下,丟進嘴裡,然後說道:“你的大前提就錯了。”“難道你認爲我不能生嗎?老人都說大屁股的女人好生養,我的臀部那麼大,那麼性感,絕對可以生出優質的小孩!事不宜遲,我該是時候找機會和小白圓房了!男孩子憋久了可是會出事的!”白若嫣盯着距離她不遠的白燁,目光熾熱。
會出事的人是你纔對!
雲依懶得說什麼,只在內心裡吶喊一下。
吞下自己那份烤肉的羅允修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譏笑的指着白若嫣說道:“誰先來教她一下倫理問題?”“只要是她不想承認的事情,她是絕對聽不進去的。”深知白若嫣脾氣的雲依搖搖頭,“在她的世界裡,姐弟結婚是合法的事情,或者說是必須如此的事情。”“真是可怕的自我世界思想……”羅允修咋舌。
一直埋頭啃咬着鹿肉的祈語很是突然的打斷了衆人的對話,擡頭隨意的問道:“對了,到底該怎麼樣才能生出小孩呢?”一個看似簡單,卻直接難倒了無數啓蒙教育者的問題,剎那間安靜下來,白若嫣甚至誇張的指着祈語,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祈語……你怎麼說曾經都差點要結婚,你們一族的人沒有事先教育你一些東西嗎?”因爲小西瓜還在附近,雲依用詞很是謹慎,避免了龍族字眼的出現。
祈語微微回憶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有哦,本來應該是族裡的姐姐來教我的,最後不知道爲什麼變成了哥哥。”
記憶中,祈雲很罕見的對自己教育道:“聽好了,我最愛的妹妹,婚禮第一天晚上的圓房,就是你和龍煞一起待在一個小屋裡,然後……它睡地板,你睡牀,過了那天,你就不能讓它進你的房間,所謂的結婚就是這樣的模式,哦,對了,萬一那個不長眼的傢伙想要個孩子,你就有的忙了。”“該怎麼做?”從沒想過爲龍煞生下後代,祈語純粹只是對這件事感到了好奇。
“狠狠的揍它,嗯,越是用力打龍煞,你懷上孩子的機率便越高,通過毆打,你們的血脈就能相連,然後就誕生了新生命,很簡單吧,對了,結婚後也請記得每天想念哥哥我哦!至少哥哥每天晚上都要看着你的照片才能入睡!”“纔不會呢,很噁心哎。”祈語面無表情的回答具備了最大的殺傷力,祈雲無力的跪到在地,“很噁心,很噁心,很噁心……”據說那天偉大的龍族之王保持了同樣的姿勢,在地板上默唸這三個字長達十多個小時。
“很噁心哎,那樣的哥哥。”白若嫣聽完後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旁邊的雲依等人則是投來了鄙夷的目光,彷彿在說‘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爲什麼你會對生孩子的事情感興趣,祈語?”捧着巨劍靠在祈語附近的尼婭扶正了漸漸傾斜的劍柄,坐直身體問道。
“因爲不知道是不是和哥哥說的一樣,聽起來好像不怎麼靠譜。”祈語明顯也對祈雲當時的說辭充滿了懷疑。
“所謂的生孩子是很簡單的事情,你和白燁睡一張牀上就可以了,記得脫衣服。”羅允修唯恐天下不亂的補充一句,他很樂意看到白若嫣和祈語之間的戰爭,一路上枯燥的旅程都讓他要悶到發瘋了,不找點樂子怎麼樣。
清楚羅允修禍心的白燁恨恨瞪了過去,後者不痛不癢的挑釁一笑。
“聽好了,祈語,繁衍後代是很神聖的事情,等你找到喜歡的人以後自然就會明白了。”尼婭一本正經的發言換來了羅允修誇張的笑聲,“我說,騎士小姐,你不會也不知道該怎麼生吧?”“愚……愚蠢,吾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種事情身爲貴族,從小就會受到教育……咳咳,總之,祈語你一定要守護住自己的純潔!”不明白尼婭在說什麼,但祈語還是懵懂的點着頭。
“所謂生孩子,就是性……”很可惜,檸檬還沒能說出下一個字,就被白燁打斷了。
“吃完以後就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眼看白若嫣好像被挑起了對祈語的戰意,白燁適時的出來結束了這場鬧劇,吵吵鬧鬧的晚餐時間很快就結束了,看着那些奇怪的人走進各自的帳篷,西瓜在將托盤放到姐姐車廂裡以後就坐在外面看着白燁他們,明明是和姐姐年紀差不多的人,已經是位值得信賴的領域嚮導了……
“我也可以像白燁那麼強嗎?”小西瓜小心翼翼的扭過頭,觀察着裡面姐姐的動靜,爲了保護這個世界僅剩的親人,小西瓜決定要好好努力變強!
次日,在仙朵拉的入口處,白燁等人與車隊分道揚鑣。
西瓜穿梭在白若嫣等人中間,乖巧的一一道別,面對這樣可愛的孩子,即使是羅允修和輕羽也不好意思冷言相對,給予了禮貌性的答覆。
白燁正在應付車隊裡幾位商人,好不容易脫身出來,朝着姐姐她們那邊走去,路過了一輛馬車,下意識的望向了那扇永遠緊閉的門車,可今天看到的卻是戴着厚重眼鏡的女人端坐在馬車上,漆黑的長髮垂落到腰際,面容上和小西瓜有着明顯的相似痕跡,很容易便讓人猜到其身份,小西瓜的姐姐千花。
那雄前雄偉的景色竟然可以匹敵白若嫣,還是非常罕見的。
“算得上是初次見面吧?”白燁掛起了那虛僞的笑容,禮節性的打着招呼,因爲鏡片上的花紋太過厚重的緣故,沒辦法看清楚千花的雙眼,這位常年蝸居在馬車裡的女科學家抿抿嘴,用讓人意外的甜美聲音說道:“謝謝你照顧我妹妹,她不是那種容易相信別人的無知小孩,但她對你有着不同尋常的信賴。”“大概是因爲有着一樣的經歷吧。”聳聳肩,白燁扭過頭去的方向,小西瓜正被白若嫣抱在懷裡,小腦袋被強迫埋進自己老姐的雙峰之中,很有窒息的可能。
“我們都有一位需要操心的姐姐。”在小西瓜身上,白燁看到的不是一個堅強早熟的女孩,而是那早就模糊了的自己,“你有一位好妹妹。”“嗯,所以我妹妹不能嫁給你,她還小。”“你的思維稍微有點跳躍……”“這是友情的勸告,喜歡小女孩是件很糟糕的事情。”雙手同時托住了厚重的鏡框,向上托起,千花很認真的說道。
白燁撇撇嘴,難道全天下的姐姐都有妄想的通病?
“我沒那種興趣。”“是嗎,等等,難道你的目標是我?原來如此,娶了我,就可以連我妹妹一起搞定,真是個可怕的男人,今天起你的綽號就是計劃通了。”千花身體不由顫抖起來,看上去她真的在害怕。
“現在我總算知道看到小西瓜就會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原來不是錯覺……”擺擺手,白燁朝着遠處走去,身後,又響起了千花的聲音,“對我而言,實驗和妹妹都是第一重要的……可是有時候,我只能選擇其中之一……謝謝你給了我妹妹很好的回憶。”奇怪的道謝,白燁回頭時,車門已經被關上。
“白燁,你在和我姐姐說什麼,真稀奇,明明平時我喊破喉嚨她都不肯出來見陌生人的。”小西瓜湊到了白燁身邊,好奇的睜大了雙眼,“難道我姐姐真的喜歡上你了?”“真……是意外啊,科學宅女竟然可以那麼大,實在很不科學。”白若嫣當然有觀察到剛纔的一幕,不禁神情嚴肅的對比起自己胸部的大小,難道那女人常年躲在馬車裡就是在研究如何變成波霸嗎?白若嫣黑暗的猜測着。
“怎麼可能……你姐姐像是那種懂得男女之情的人嗎?”白燁看人很少出錯,他感覺的出,千花會和自己搭話,很大原因是和小西瓜有關,雖然最後那句話聽起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也沒往心裡去。
“我們要在這裡分開了,好好照顧你姐姐,丫頭。”伸手拍在小西瓜的腦袋上,親暱的笑着,小小的肩膀上可以預見將會承擔多麼沉重的東西,希望她可以一直樂觀,堅強的活下去。
白燁打從心底裡希望着。
“白燁……我也想成爲和你一樣厲害的嚮導,這樣,姐姐無論要去什麼地方,我都可以保護她去……我……可以做到嗎?”仰着小臉,滿懷期待的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男子,小手死死的攥緊成拳頭。
“想要變得和我一樣強,要付出的代價是很沉重的。”白燁的話令小西瓜的表情微微黯淡下去,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答案,一個女孩子,又能做什麼呢?
“但是,你那份想要保護姐姐的信念,會讓你變強的,這是很重要的感情,不能丟掉,連家人都無法守護的話,無論多強,都只是廢物一個罷了。”白燁說着從懷裡摸出一串獸牙打造而成的手鍊,戴在了小西瓜的手上,“這是我曾經去過的某個部落給我的東西,那裡的孩子在成年以後都會獨自離開家庭,而父母都會送上這樣的飾品,希望可以保佑那些孩子健康強壯的活下去……有機會見面的話,希望你已經是位優秀的領域嚮導了。”手腕上的項鍊還殘留着白燁的溫度,小西瓜兩眼放光的擡起手,雙眼緊緊凝視着那已經佈滿傷痕的獸牙,一股力量從胸口涌出,“我會的!所以,一定要再見面啊!白燁!”沒有給出絕對的保證,白燁帶着衆人前往了仙朵拉的城內,在那裡,白燁將和衆人分開單獨前往永夜林。
“實在看不出,你是個蘿莉控。”羅允修不時回頭,小西瓜還站在那朝着這邊揮手,忍不住嘲笑着白燁。
“請別把自己的興趣隨便加到我身上……只是覺得,那孩子以後會變得很厲害。”白燁肯定的宣佈了這個判斷。
身邊的雲依和白若嫣互望一眼,默契的一起笑起來。
而在前往仙朵拉的另一條小路上,三輛大型馬車正緩慢的前進着,馬車附近,有數十名騎着馬的黑衣人護衛左右,帶頭的人赫然是革命者的鶴還有鶇兩兄弟。
魔女的護衛出現在這裡,就只有一個解釋,岑菲伊正在這三輛馬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