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的聲音很溫柔,很有安全感。
“秦小姐連一般的男人都看不懂,又如何能看懂睿王?”
“你的意思是,我並不是輸給了楚寧,而是因爲沒看懂王爺想要的?”
楚定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睿王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他不再需要別人的扶持和幫助,也不需要用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不介意世人眼光,也不在乎史書工筆,對於這樣的男人,他不再需要一個滿心算計,只會爭權奪勢的女人爲伴。”
秦漣漪的眼睛裡亮起點點光亮,陷入沉思。
“睿王喜歡楚寧,也是出自不知不覺,不知不覺想看到她,不知不覺想聽她講笑話,不知不覺覺得有她在的日子很熱鬧。”
秦漣漪反應過來,警惕的看着楚定。
“你又不是睿王,你怎麼知道睿王怎麼想?你是在騙我!”
楚定不否認她的話:“我確實不知道睿王怎麼想,是我猜的,但我是楚寧的伯父,很清楚我有個多能耐的侄女。”
秦漣漪不怒反笑,本就飽受摧殘的心理,又被楚定淡然自若的像講事實一樣不斷刺激,她覺得自己有些無法自控。
“多能耐?勾引男人的本事麼?哈哈!對,她就是個賤人!”
楚定的眉頭稍微一皺,隨即放開,又向前一步,秦漣漪有壓迫感,頓時又退一步。
“她很好,無論遇到多大的不幸,她總能找到讓自己高興的地方,總能找到方法讓自己勇敢的活下去,她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很堅強,也沒空去自憐自哀,她可以做到永遠滿懷希望,永遠熱淚盈眶,跟她在一起,什麼樣的日子都能充滿歡笑。”
聽着別人在自己面前一遍遍讚美自己最痛恨的人,是一種什麼感覺?秦漣漪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渾身都有些發抖。
“她也很傻,不懂隱藏自己,壞在明處,好也在明處,活的坦蕩隨意,想吃了就去吃,想睡了就去睡,如果暫時做不到,就等一會兒再去做,活的如此真實,在整個京城裡挑不出一個來,不得不承認,睿王的眼光很好。”
“你別說了,別說了!”
“她時而小迷糊,時而小聰明,時而小壞蛋,時而又很可愛,她百變卻毫無心計,她弱小卻有能力自保,這些,你都做不到,在睿王眼中,你處處不如她。”
“啊——你別說了!她是你侄女,當然全天下她最好!”
楚定不急不躁,淺笑一聲:“是麼?若是隻有我知道她最好,現在爲何她身在王府,你卻在這裡?”
“這是上天的安排,睿王的選擇,百官的認可,她從沒爲自己爭搶過別人的認可,卻不知不覺中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還得到了睿王的……寵愛。”
秦漣漪當即目眥欲裂:“她獲得了睿王的寵愛?什麼時候?他們……做了什麼?”
很顯然,這纔是壓垮秦漣漪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知何時,不過今天,睿王在楚寧的房間裡。”說到這,頓了一下,笑意加深:“一整天。”
秦漣漪癡了,眼神空洞,碎碎念,瘋癲一樣。
“一整天……一整天……”
一整天足夠把全套都做一遍了!
“啊——闊哥哥,你怎麼能寵幸那個賤人,那個賤人吶!”
秦漣漪哭喊一聲,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她發瘋的整個過程,楚定一直靜靜的站着,帶着欣賞的表情,看着她,一直到她到底,楚定收起臉上的表情,不再看她一眼,擡步遠去。
不知過了多久,秦漣漪醒了過來,太陽很大,而她,是衣衫不整的,衣裙上鮮明的血跡和身體的不適,不用想,她也知道昨晚她暈過去後,有人對她做了什麼。
“噗……”
一口血噴了出來,秦漣漪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看了看渾身上下被撕的凌亂的衣衫,忽然笑起來,然後又驚嚇,然後又笑。
她衝到了街上,看到衆人的指指點點,又驚嚇的跑起來,恰巧,在街角碰上了幾個混混。
秦漣漪被強行拉進了衚衕裡,街上的人無不嘆氣,曾經京城第一貴女,就這麼隕落,可悲,可嘆!
在輝煌一時的鎮國府和國公府接連遭殃之後,京城權貴都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個每天都風雲變幻的都城,每個人都過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三個時辰後,秦漣漪拖着糟爛的身子,爬了很久,一雙黑色靴子走到了她眼前,耳邊,隱隱傳來女子嫌棄的叫聲。
“哎呀,趕快把她弄走!又髒又臭,被人糟蹋成這樣,怎麼也沒一頭撞死?”
“孟姐姐你看那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對啊,趙小姐快來看,好像是……秦小姐啊!”
“是麼?讓開點!”
很快,趴在地上的秦漣漪被人圍成一圈,她艱難的擡頭,伸出手去,想要抓到什麼,兵部尚書嫡女孟筱筱邁了一步,走到她身邊,擡起手絹捂着鼻子,瞧了那麼一眼。
“哎呀!還真是秦小姐!怎麼是她啊?晦氣!”
話剛說到這,突然,裙襬被人死死拽住,狠命的往下拉!
“啊!快來人!啊——來人吶!”
幾個侍衛趕緊跑上來,使勁捶打秦漣漪的手,逼迫她放開孟筱筱的裙子,卻怎麼都拽不出來!
眼瞅着孟筱筱的裙子就被拉掉,即將乍泄春光,侍衛長一個手起刀落,一聲慘叫驚破京城上空。
“啊——”
秦漣漪慘叫的握住斷臂,而落在地上的斷手,依舊死死的抓着孟筱筱的裙子,血流了一地。
孟筱筱看着一裙子的血,臉色蒼白,轉頭給了侍衛長一巴掌。
“砍之前怎麼不跟本小姐說一聲!你看到處都是血!”
“小姐息怒,請小姐恕罪!”
“沒用的東西!”
孟筱筱狠罵了一聲,又轉身看向已經疼的奄奄一息的秦漣漪。
緩緩低身,靠近她,毫不掩飾的勾起了嘴角,那是一種暢快的笑容,解恨的表情。
“秦漣漪,你也有今天,不是什麼都跟我搶麼?不是揚言嫁入睿王府後,一定賞我們點兒什麼嗎?你的能耐呢?你的睿王呢?”
秦漣漪狠狠的攥着斷臂,疼的直喘大氣,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惡狠狠的瞪着孟筱筱。
“看什麼?再看挖了你的雙眼!”作勢摳她雙眼,騙的秦漣漪反射性閉上眼睛後,孟筱筱又大笑起來:“現在你沒辦法跟我搶了?睿王……是我的了?”
秦漣漪瞧着孟筱筱,眼神忽然就淡然了,好像是看懂了,看透了,曾經的她,跟孟筱筱有何兩樣?
她們曾經是一班大的貴女,在場的所有人,都在她裙下俯首稱臣,而如今,她們還在編織自己的夢,而她,總算看清了,可是也要去了。
“我在……黃泉路上……等着你!”
秦漣漪咬斷了舌根,滿口的血沫子,噴的孟筱筱滿臉都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完這句話,張嘴大笑起來,可是沒笑幾下,就原地掙命起來,手腳亂蹬。
怕被弄上血,幾個小姐都閃的遠遠的,侍衛們冷眼看着曾經的京城第一貴女,一直到她氣息斷絕。
忽然,一陣風平地而起,幾個小姐的馬突然驚了,嘶鳴起來,狂奔而去,嚇的小姐們連連驚叫,侍衛迅速跑過去,拉住馬車,好不容易平息了亂馬,一回頭,秦漣漪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趙小姐驚訝的走到孟筱筱身邊,眨了眨眼睛。
“鬧鬼了?誰把她弄走了?”
孟筱筱擡頭,看着了無痕跡的房頂,不屑的笑了笑。
“還能有誰?晴風。”
聽到這個名字,其他幾個小姐頓時懂了,只是唏噓了一聲,便不再提,這件事在她們漫長的爭鬥人生中,只是一個容易忘記的小插曲而已。
“豆包兒,你好了沒?”
低低的聲音在牆內響起,牆外傳來小豆包鬼鬼祟祟的迴應。
“好了好了,小姐,你爬上來吧!”
楚寧扶了扶頭上的髮髻,猛的跳起,雙手勾着牆垣,單腳擡上去,以極其不雅觀的姿勢爬上了牆,看着牆根下小豆包撘的臨時石堆。
“結不結實啊?”
小豆包拍了拍雙手,一仰頭。
“小姐跳下來吧!肯定結實!”
聽她這麼肯定,那就肯定不太結實。
“那我跳了啊,你接着我點兒!”
“好嘞!小姐跳……呃!”
一坨重物猛的砸下,砸的小豆包有點眼冒金星,幸好她從小砍柴,臂力還行,要不然還真禁不住小姐這麼一砸。
“走吧!”
“哦!”
“小姐,咱們配合的好默契!這麼明顯的跑出來,都沒有侍衛發現!否則被那個官夫人抓去,小姐又要去練站姿了!”
“哎……豆包兒啊,不要太過迷信睿王,他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瞧着楚寧一臉‘我已看透一切’的表情,豆包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嗯,小姐說的對!睿王也是人,總有錯漏的時候!”
聽着兩個女人的大言不慚,一直站在崗位上的幾個暗衛無語凝噎,明顯感覺身爲睿王府精衛的他們被兩個女人鄙視了,從她們兩個鬼鬼祟祟的計劃翻牆的時候,就全程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出面阻攔是因爲王爺有令,楚姑娘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爲了逃避練站姿,楚姑娘連翻牆都會了,大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