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殘酷血腥,生死平常事,實力越強,活命的機會就越大,這個道理欽謦自然明白。她是真心喜歡甄男,喜歡到把甄男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都重要,既然聽說此刻修煉關係到甄男性命,即便她再不情願,兒女私情也必須讓道。
“乖!”甄男展顏笑道,破例用了這個欽謦百聽不厭,已經上癮的字。
小丫頭真的好可愛,甄男的心即便是塊頑鐵,也該化了,這聲“乖”的確發乎於心。而且小丫頭也很委屈,希冀的溫存久盼而不得,再不誇誇,簡直殘忍。
甄男一笑,欽謦只覺一抹燦爛的陽光照進心田,暖融融,癢酥酥的。這讓她瞬間情迷意亂,眼睛直鉤鉤看着甄男,突突冒光。
“來,讓哥哥抱抱!”甄男徹底被軟化了,輕輕環抱欽謦。
欽謦依偎在甄男胸前,那寬闊的胸腔,那有力的心跳,那雄壯的氣息,無不令她陶醉。這一刻,恍惚中,她感覺自己彷彿是母親**中的胎兒,又安全,又暖和。
“傻丫頭,怎麼還哭上了?”甄男聽到了低低的啜泣聲。
甄男替欽謦拭去眼淚,將她扶坐到椅上,然後雙手搭上瘦削的肩頭,盯着欽謦的眼睛,柔聲道:“欽謦,用不了幾天,我們就會被排斥出這方天地,那時候天各一方,也許就是永別。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什麼,欽謦很清楚,如果再不能相見,那今天短暫的幸福,換來的就是長久思念的痛。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欽謦眼圈紅了:“但甄大哥,我只要抓住現在,將來如何我不管!”
“欽謦,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若能再見,絕不負你!”話一出口,甄男就有些後悔,但這時他已經不知該如何說服她,更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他也說不出狠心的話了。
“甄大哥,真的?”欽謦激動得兩眼放光。
“真的!”甄男用力點頭,“但你乖乖呆着,我要修煉了。”
“好好,我保證聽話。”欽謦猛點頭,態度誠懇得不行不行的。
盤膝而坐,閉目調息,雖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覺到欽謦屏氣凝息,一動也不敢動的乖巧樣子。甄男帶着滿心沉甸甸的感動,潛進了魂器乾坤圈中。
而在欽謦眼中的甄男,立刻就進入了物我兩忘的修煉狀態,這令她萬分驚訝。這就好比一人說“我要睡了”,眼一閉,立刻就進入了濃度睡眠狀態一樣,很難也很罕見,幾乎沒人能做到。
“甄大哥,你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學天才啊!”欽謦心中無限景仰,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唯恐驚擾到甄男。
魂器之中,甄男也是一片駭然。晉階之梯後,他一直未得空進來看看,這次看到的情形卻是大變。
青草、綠樹、小橋、流水、亭臺樓閣、雕樑畫棟……小空間徹底變了模樣,到處生機勃勃,一派繁榮景象。
甄男欣慰點頭,晉階之梯後,甄靈的修爲已是金丹九重,這方小天地與它彼此感應,共枯共榮,自然也出現了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
前面不遠,有一片從前未曾見過的足球場大小的湖泊,一條曲徑廊橋橫跨其上,廊橋正中,建有亭臺,亭臺之上,是一座半封閉的二層閣樓。
略一感知,已知器靈身在其中。甄男提氣飛縱,上了亭臺,在閣樓之外沉聲道:“甄靈,主人到了,還不出來拜見!”
未幾,器靈從二層閣樓窗口飄身落下,驅步來到甄男面前,雙手合拜:“甄靈拜見主人!”
“甄靈,表現不錯!”甄男先予嘉許,然後道,“那些修煉資源在哪裡,我要開始煉化了。”
登飛舟前,作爲耍猴的道具,甄男曾招喚過器靈沿途蒐集的修煉資源,但這不同於從虛提中的直接招喚,招喚小空間中的東西,是要假甄靈之手的。換句話說,甄靈如果把這些修煉資源藏起來,甄男也休想找到——不過這種事不可能發生,畢竟甄男是主人,言出法隨,甄靈必須服從。
“主人……這個,那個……主人……”
但甄靈的表現卻大大出乎甄男的意料,只見它抓耳撓腮,面紅耳赤,吭哧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說說,怎麼回事?”這句話,甄男是含笑問的,聽不出責備的意思。
小空間的修煉資源,本來就都是甄靈收穫的,它完全有權自行處置,自己煉化了或者捨不得拿出來都有情可原。
吭哧了半天,甄靈終於開口道:“主人,我把它們放養了,主人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放養?”甄男聞言一愣,繼而問道,“你是說,魚入水,獸歸地,禽上天,靈果仙草入土,你把這些修煉資源當成種子,令它們在小天地繁衍生息?”
“是的,主人!”器靈頭深深低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好啊!甄靈,你做的好極了!”甄男興奮得擊掌歡呼。
殺雞取卵不如養雞生蛋,這個道理甄男不是不明白,不過養“雞”也得有圈養之所,所以只能止步於空想,但他卻一直忽略了乾坤圈,這個可以盛放一切虛無的天下重寶。
神魂之體,元神宥於魂丹之中,禽獸死後,附加於外的身體雖然消失,但其元神仍會完整保存在獸魂丹中,只要假以時日,仍能再次復活。靈果仙草就更好理解了,只需直接種植既可。
天上過飛禽,大地跑走獸,水下魚兒遊,山上生仙草,梢頭掛靈果,這樣的乾坤圈,才能真正稱得上自成一體的小天地,得已出產源源不絕的修煉資源,這讓甄男如何不大喜過望!
甄男很想去看看甄靈的勞動成果,想了想還是作罷,危險迫在眉睫,現在還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甄男好言慰勞幾句後,退出了魂器小空間。
魂器就在神府中,退出小空間後,甄男立刻看到了自己那枚金光燦燦,聖氣繚繞的人丹。
已經沒什麼修煉資源需要煉化了,即便是虛提中的少量修煉資源,甄男也準備一併交給甄靈,移植到魂器小空間中。現在,他要開始鞏固修爲了。
意念所至,金元發乎人丹,出神府,走經絡,充斥四肢百骸,再過經絡,歸神府,入金丹,完成一個周天。立刻再發人丹,出神府,進入下一個循環,完成下一個周天。
循環持續往復,金元走完一個又一個周天,遊走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甄男裸露在外的肌膚表面,泛起金光。這個過程中,他自己也說不出的歡快舒暢,完全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對於外界發生的一切竟是渾然不覺。
欽謦全副身心始終在關注甄男的變化,當甄男白皙的皮膚泛出金色,欽謦訝然地張大了嘴巴,她從未聽說過哪個人修煉神魂會出現這種現象。起初,她很擔心這是走火入魔的跡象,但觀甄男始終氣息平穩,神色安寧,才漸漸放下心來。直至後來,甄男皮膚的金色越來越純正,竟然放出光來,全身金光燦燦,猶如一尊金佛,寶象**。
這哪是走火入魔,分明是得道了!欽謦目眩神迷,幾乎忍不住就要頂禮膜拜了。
說甄男已然成佛,有點誇張,這猶如佛光加身般的異象與其幾次奇遇關係極大。吸龍丹、浴鳳火、得金瞳、開天眼、收魂刀……每一次都是生死關頭,卻都能逢凶化吉,得一場大造化。這些大造化,不知不覺對甄男的身體進行了一番由裡及外的改造。
現在,甄男神府之中已結九重巔峰金丹,由於其具淨靈之體,這金丹品質異常高,如聖丹之坯胎。修煉之時,聖意瀰漫的金元攜金瞳之術、龍鳳之火、天眼之威在全身經絡流動,最終外化爲體表的金光。
金元持續不絕衝擊全身,通澀阻,破關礙,某一刻,轟然一聲,全身各個關竅,每條脈落,每一處細微末節,盡被金無充斥,意念所指,金元所至,金丹巔峰已達大成。
甄男結束脩煉,霍然睜眼,金瞳電目,籠罩之地,所向披靡。
“叭噠!”棲息於對面牆壁上的一隻壁虎與金瞳餘光相觸的瞬間,突然墜落,肚皮朝上,僵硬如石。
一視之威,恐怖如斯!甄男心頭一片駭然,因爲這不是他有意爲之。
金元流轉全身,包括雙瞳,他睜眼之時,修煉已停止,金元已潮水一般退向神府。換個角度說,壁虎是金瞳餘威之下的受害者,被退卻中的潮水拍倒在沙灘上。
甄男是駭然,欽謦就是極度震驚到無以復加。只見她雙目圓睜,檀口微張,整個人泥雕木塑一般呆愣了足有三秒才緩過神來。
欽謦跑過去揀起僵硬得像木刻一般的壁虎,返回來舉到甄男面前:“甄大哥,它被你瞪死了!”
甄男灑然一笑,伸手接過壁虎,金元從掌內悄然透出,遊走壁虎體內。
受手背遮擋,欽謦並看不到這一幕,卻見甄男手掌離開壁虎之時,小壁虎突然抖了一下身體,然後簌簌飛速爬走,游回了牆壁上某道夾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