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人,這大概是天下最痛快的復仇方法,甄男也想這麼痛快一回,卻被曼陀識破,而且三言兩語就與徐傲達成了“分髒”協議。甄男當然不肯做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買賣,當即收回了修煉資源,並出言嘲諷。
“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徐傲臉拉得老長。
“意思不是明擺着嗎?老子不送了,你們散了吧,該幹嗎幹嗎去!”
“小子,好膽!耍老子玩呢?”徐傲頓時大怒。
“竟敢戲弄徐長老,這小子真是找死!”曼陀環臂抱胸,還從旁扇風點火,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逗你玩又怎麼樣,有本事來搶啊!”甄男依舊一派風輕雲淡,好像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繼續不遺餘力激怒徐傲。
“找死!”徐傲單足點地,惡撲而來,眨眼欺到近前,五指成鉤,扣向甄男額頭。
“徐長老,請手下留情。”甄男是皮休王交待要保護的人,晉申唯恐被徐傲打死了,立刻出聲提醒。
“對呀,徐長老,可千萬別打死了!”曼陀也擔心徐傲一怒之下殺了甄男,同樣出聲提醒。
同樣是擔心甄男被打死,但曼陀的本意與晉申卻是大不相同,甄男目前還是有用之身,還不到卸磨殺驢的時候。
徐傲像沒聽到一樣,挾一身狂暴之氣衝向甄男。
甄男身旁的人見徐傲盛怒而來,嗷一聲炸了鍋,發足而逃,口中猶大呼小叫:“殺人了,快跑啊!”
“去,把他們逮回來!”曼陀回頭吩咐十名皇衛。
福緣樹種還沒送到地頭呢,這些人一個也不能少。
皇衛們聞令,頓地而起,猶如十頭惡梟,凌空撲向逃走的福契人。
徐傲背向晉、曼二人,好像這時纔想到了二人的提醒,五爪齊張,手掌離着甄男一尺,頓在半空。
從背後看上去,徐傲似乎在思考這一掌該不該拍下去,如果拍下去,又該用多大的力道。
“徐長老,快動手啊!這小子雖然不能殺,揍他個生活不能自理倒也無妨。”曼陀對甄男恨到牙癢,見徐傲呆愣不動,忍不住催促道。
徐傲終於動了,卻不是向前,而是仰面而倒,右手五指成鉤,直指天空,保持着撲擊姿勢。
此刻的徐傲,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雙目含淚,無語向蒼天。
徐傲剛剛欺近,就見甄男雙瞳中突然迸射兩道金光,徐傲神智立刻出現短暫的停頓,恍惚中,甄男印堂穴似乎開了一隻豎形天眼,從其中忽忽悠悠飛出一把醜得不像樣的小刀,小刀看似緩慢,卻是極快,閃電般斬中了他的神府。
小刀一擊而回,甄男天眼也隨之閉合,但這時徐傲神府中已經出現了一道無形的溝壑,剜心剜腦的巨痛傳來,徐傲就成現在這樣子了。
甄男身負金瞳秘術,徐傲自然知道,但依然有恃無恐拍馬殺來,是因爲他與曼陀一樣,低估了甄男的實力。
真正的強者面前,秘術不過兒戲,這是常識。常識沒錯,錯的是前提,甄男現在的修爲雖是金丹巔峰,但卻是準聖丹境,徐傲的氣場壓制不了他,也就根本想不到甄男能在他的氣場中祭出金瞳。更何況,甄男還有他不知道的另一項秘密武器——斬魂刀。
“徐長老,你怎麼了?”晉陀大驚,出言相詢。
“小子,你對徐長老做了什麼?”徐傲的三名手下,不知發生了什麼,呼喝着跑過來查看狀況。
“誰知道呢,也許得了失心瘋吧,或者,睡着了?嘿嘿。”甄男一副無辜模樣,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
“小子,你對徐大人做了什麼?說!”徐傲的三名手下呈猗角之勢將甄男團團圍住,手上各摯兵刃。
徐傲心跳呼吸正常,就是人事不醒,看上去真像睡着了一般。但三名手下當然不會相信徐傲好好的就睡着了,他們懷疑是甄男對徐大人偷偷做了什麼手腳,纔會出現如此弔詭的狀況。
“撒手!”甄男暴喝聲中,金丹巔峰氣場沛然而出。
徐傲的三名手下也都是金丹巔峰,卻不能對抗準聖丹境的氣場,手中兵刃頓時譁啷啷落地。
“躺下!”甄男暴喝一聲,瞬移術出,頓時原地颳起一陣旋風。
目瞪口呆的晉、曼二人甚至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徐傲的三名手下已歪身栽倒。
“你……你!金丹巔峰?”晉陀震驚莫名。
甄男一出手,曼陀立刻感受到了甄男的真實修爲,而且,他這個聖丹境,竟然也生出了惶悚之感,雙股不由戰戰,控制都控制不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從丹境九重到金丹巔峰,連續跨越九個小境界和一個大境界,他怎麼做到的?
儘管意識到甄男的恐怖,但曼陀依然沒有徹底絕望,他手上還有兩件法寶沒出呢!
“呢喃……噗!”
曼長老口頌咒語,那巫語,如同石頭的聲音,從其口中吐出,一字一石,一字石落,一字石出,兩字吐罷,便有兩塊黑石吐出。
那“黑石”,赫然是兩隻大號元噬魂蟲!元噬魂蟲迎風便長,忽然展開了兩扇翅膀,但翅膀尚未完全打開,卻撞在了一道熾熱無比的真火上,腥臭撲鼻中,元噬魂蟲灰飛煙滅。
甄男早已蓄勢待發,見曼陀異動,立刻瞬移而至,正好趕上用龍鳳真火焚燒那兩隻最先吐出的元噬魂蟲。
而元噬魂蟲本是曼陀用自身精血飼養,彼此之間已成生命共同體,一損俱損,兩隻元噬魂蟲被焚,他也受創不輕,當即口噴血箭,剩下的招喚噬魂蟲的咒語再也念不出口了。
甄男冷眼打量,戲謔道:“曼長老,地獄業火呢,要不也放出來試試?”
曼陀惡狠狠瞪着甄男,不說話也不動作。地獄業火是很恐怖,但操控地獄業火難度不小,需要精氣完足,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又在甄男虎視眈眈的注視中,怎麼施放?鬧不好就會把自己燒死。
曼陀知道今日栽了,眼一閉,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甄男也不與他廢話,一掌劈在其後脖梗,制了昏穴。
甄男並不知道地獄業火就在曼陀身上,他只是在試探。元噬魂蟲既然是曼陀的法寶,那同樣來自地獄的業火很可能也是此人之物。這一試探,曼陀雖沒什麼反應,但甄男已肯定了個七七八八。
甄男深深盯着面無表情的晉申,淡然道:“晉長老,要我動手嗎?”
對晉申,他有好感,晉申就像血煞中一股清流,似乎人性尚存,反正甄男沒有見過他親手殺人。
晉申依然面無表情,卻突然擡掌拍在自己的印堂穴上,自封了穴道。
甄男心頭突然泛起一絲異樣,在晉申倒地前,竟然隔空打出一道金元,虛虛託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側耳聆聽,山嶺的那一端,有呼喝聲隱隱傳來,那是化魔後的赤眉在收拾追兵。
直面血煞王,讓甄男驚出一身冷汗,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上,不能再任由血煞擺佈,爲此他與邱大展秘密商量,離開罡山後,九名福契人要反客爲主,再不受它人操控!
反客爲主的一個必要條件就是對血隱者一網打盡,完全控制飛舟。由甄男對付三大聖丹境高手,餘下人對付十名皇衛。
罡風走廊中那隻若有若無的血瞳讓甄男心生警覺,便多了個心眼,爲了防備被人偷聽了去,安排計劃時用的是傳音入秘。
甄男自忖拿下三位聖丹境沒多大難度,但其餘人修爲最高的,只不過是金丹七重,要對付十位金丹巔峰的皇衛就有些棘手了。
爲了確保成功,甄男傳授了赤眉化魔訣和消魔訣。雖福婆婆有言在先,消魔訣是重大機密,輕易不能外泄,但甄男對赤眉有絕對的信心。赤眉是玄武親承的赤子之心,任何威脅利誘都不可能讓他吐露一個字。
既是秘密,當然不能公開化魔,赤眉等一鬨而逃的目的,就是將十名皇衛引誘到山嶺之後,衆人的視線之外。
“也快結束了吧!”
甄男在等待朋友們押着俘虜歸來,忽聽有人高聲一句:“曼長老,不好了……啊!”
甄男聞聲回頭,見是胡副隊長從山嶺後狼狽逃出,邊向這裡跑邊出聲示警,但半途驚見三大高手包括徐傲的三名手下都成了甄男的俘虜,發一聲驚呼,轉身就逃。
此刻,胡副隊長什麼也顧不得了。什麼使命,什麼理念,什麼血煞王復活,什麼幾百年朝夕相處的同事,通通去他媽的,自己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
胡副隊長髮現異常開始逃命那一刻,離甄男起碼也在百米開外,只要再往前逃出個不足十米,就是一大片高大蒿草,鑽進去就是魚遊大海,休想找到自己。
但,在短短的十米之距,咫尺卻是天涯!正當胡副隊長雙手扒開蒿草即將消失那一刻,忽感身後微風疾來,繼而後頸着力,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現實是骨感的,想要在身負瞬移秘術的甄男面前逃走,無疑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