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克煞星

自我感覺一向運氣不錯的甄男這次沒有再得到上帝的眷顧,紅煞傷剛好個差不多,立刻翻身站起,一把薅住甄男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紅煞兩眼瞪得溜圓,凶神惡煞道:“你奶奶個熊的,老子舊傷還沒養好,就又添新傷!都是你小子害的,老子要不把你生吞活剝了,難解老子心頭之恨。”

“紅前輩,晚輩冤枉啊!”紅煞的唾沫星子飛濺如雨,甄男極力後掙,“如果不是晚輩捨身當人質,你們兄弟二人早被甄大叔殺了。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怎麼能把帳算到我頭上?這,這也太不講道理了,晚輩死不瞑目!”

“你奶奶個熊,誰跟你講道理!老子就是你孃的道理,啊嗚!”紅煞張口咬下,森森白牙刮到了甄男額頭,甄男魂飛魄散。

“紅弟,算了,別嚇唬他了。”黑煞輕聲道。

紅煞手一鬆,甄男掉在地上。嚇死老子了,好多冷汗啊,都流到腳面上了。甄男驚魂未定,就那麼箕坐在地上,抱拳道:“黑前輩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武功蓋世,威震天下,如項羽再世,似關公重生,晚輩得識前輩,簡直三生有幸!謝謝前輩不殺之恩。”

黑煞不答腔,歪頭笑看甄男,那表情彷彿在說:“虛僞!我看你演到什麼時候。”

甄男頹然閉嘴。馬屁不靈,他沒轍了,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子能解今日之厄。

黑煞這才冷笑道:“小子,你自己說的這些,你信嗎?”

“不信!”甄男老實承認。

“大哥,和他廢什麼話,乘早殺了乾淨!”紅煞嚷道。

黑煞不懷好意地盯着甄男,笑道:“紅弟,你不覺得,他正是我們要找的人嗎?”

曙光乍現,甄男立刻抓住機會,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黑前輩慧眼如炬,晚輩真的是有大才啊!那什麼,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晚輩是無一不知;琴棋書畫、鬥雞走馬晚輩是樣樣精通。留下晚輩有用之身,前輩定然不會後悔的。”

黑煞兩眼放射異彩,興趣分明更濃了,甄男正暗自慶幸。忽聽紅煞厲聲道:“小子,別你姥姥的盡說沒用的,先告訴老子那個老幫菜是誰?”

“老幫菜?”甄男半天才反應過來,“哦,你是說甄大叔吧,那是晚輩的大叔啊。”

說話工夫,甄男腦中電閃雷鳴,高速運轉。他想起黑煞在瞬移逃走時扔下的那句話:“老幫菜,山水輪流轉,今日之辱,來日定當加倍奉還!”心說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必須得嚇嚇雙煞,讓他們不敢再找帝魂的麻煩才行。

甄男瞬間想到一個人,立刻拉大旗做虎皮:“黑前輩,紅前輩,說起我大叔,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一身修爲深不可測不說,他還與一個姓畢的英雄是莫逆之交。晚輩這次來幽靈星曆練,就是我大叔帶我來的。”

黑紅二煞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黑煞淡然道:“姓畢的?你說的是不是南域三長老畢昇華?麪皮白淨,像個讀書人。”

甄男用力點頭:“對,就是他沒錯!晚輩雖沒見過畢長老,但常聽我大叔提起,和前輩描述的一模一樣。”心說謝天謝地,居然蒙對了,好大的一張虎皮啊!

甄男話音剛落,黑紅二煞臉罩寒霜,洞內氣氛陡然冷冽。

“大哥,這小子是咱們仇家朋友的子侄,還留他做什麼?殺了他解氣!”紅煞咆哮道。

黑煞冷冷盯着甄男,眼中殺機隱隱。

甄男毛骨怦然,心說壞了壞了壞了,千算萬算敵不過天算!本想扯出姓畢的撐撐場面,沒想到弄巧成拙,畢昇華居然是雙煞的仇人。

生死當前,甄男腦子高速開動,他甚至聽到猶如齒輪轉動的“咔嚓”聲。否定與畢長華的關係?不行!別說雙煞不信,就假如說信了,那帝魂可就危險了。

“落在二位手上,晚輩自知難逃一死。但臨死前,晚輩有一個小小要求,求你們別吞噬晚輩,反正晚輩也沒什麼營養。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放晚輩出洞,就由罡風把晚輩撕碎好了,這樣你們照樣能出氣。俗話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求你們答應晚輩這個最後的要求好不好?”甄男看上去可憐巴巴的,淚在眼中打轉,任鐵石之人見了都會心軟。

但甄男仍在演戲給雙煞看,他有自己的盤算。白天服用過一枚定身葉,也不知道時效過了沒有,反正剛纔沒被罡風撕裂,證明效力還在。左右都是死,索性賭一把,如果藥效過了,被罡風撕碎了,那是自己的命。如果藥效沒過,那就逃出了雙煞的魔爪。不賭死路一條,賭則還有活命機會,哪怕希望渺茫,仍值得一賭!

“紅弟!”黑煞習地而坐,聽到甄男的話,愣了幾秒,驀然擡頭看着紅煞,一臉震驚。

紅煞的震驚不亞於黑煞,認真地想了想,道:“我敢肯定,這小子中途兩隻手抓得緊緊的,騰不出手來服用定身葉,況且,他甚至連虛提都沒有,又哪來的定身葉?”

“這就奇怪了……”黑煞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記得昨日白天,刮過一陣罡風,莫非這小子是那時候服用的定身葉?可也不對啊,從那時起到現在,六個時辰早過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煞嚷道:“大哥,費那腦子幹什麼,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服沒服定身葉,有那麼重要嗎?這是個新情況啊,新的因素的出現往往意味着轉機,甄男靜靜品味雙煞的對話,極力想在其中抓住那細若遊絲的一線生機。

生機沒抓住,自己的脈門卻被黑煞一把攥住了。甄男沒有做出反抗,反抗也白搭。甄田只覺一股異樣的能量從脈門衝入自己體內,有一種剝光了衣服被人審視的感覺。那股能量在甄男體內瞬間完成一個周天,又從脈門退了出去。

“怎麼樣?”紅煞問道。

黑煞微微點頭,沒說話。

“難道他真是……”紅煞下意識捂住了嘴,彷彿要嚥下一個天大的秘密。

黑煞沉聲道:“告訴他也無妨,畢竟,他只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纔會清楚自己肩負的使命,纔會惜命,纔會奮進,纔會明白他存在的意義,而不至於走錯了路。”

甄男瞠目結舌,這一連串勵志的話,是出自殺人如麻的黑煞之口嗎?

“大哥說得有理,那你來講吧。”紅煞坐了下來,就挨着甄男。甄男明顯感到他的殺心消融一空,因爲他的形體動作突然變得輕柔而非暴戾。

“好,我來告訴他。”黑煞轉向甄男,目光柔和,“你叫甄男,對吧?”

“對啊,我叫甄男。”甄男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前一秒殺氣騰騰,後一秒和風細雨,這兄弟倆的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叫人很不適應啊!

“你可知道,你是克煞星?”黑煞沉聲道。

“克什麼星,克煞?我是克煞星?晚輩不明白,請黑前輩明示。”甄男震驚了,他從未聽說過克煞星三個字,更想不到自己會和這個聽上去怪怪的名字扯上關係。但他也敏銳地意識到,雙煞態度的轉變,就與這三個字有關係。

黑煞道:“血煞王你聽說過吧?”

甄男點頭。

黑煞緩緩道:“血煞王的雙血瞳,充滿凶煞之氣,普天之下,幾乎無人敢與其對視,但也有兩個例外,第一是神魂修爲高過他的仙人。五百年前,就是一位仙人出手鎮壓了血煞王。第二個就是克煞星。傳說五百年後,也就是明年,血煞王將復活,掀起一場沖天浩劫,幾十萬人將因此而死,而能夠阻止這場災難的,就是克煞星。老夫之所以認定你是克煞星,是因爲你是淨靈之體。”

“淨靈之體?”甄男訝然道。

震驚一個接一個,雷得他頭暈腦脹,早將與雙煞鬥智求生存一事忘到了爪窪國。

“不錯,只有淨靈之體,才能不懼罡風,也才能在與血煞王的對視中安然無恙。”黑煞沉聲道,“當時從鳳嶺村逃出時,老夫因掛念紅弟的傷勢,忘了給你服用定身葉,但我們兄弟事先卻曾服用過定身葉,效力猶在。而現在,老夫察你體內,的確未曾服用過定身葉,但你仍能在罡風中安然無恙,除了你是淨靈之體,別無它解。淨靈之體,億萬不出其一,你若不是克煞星,還有第二個人麼?”

“這……這未免也太牽強了。退一步講,即便我擁有淨靈之體,即便我就是克煞星,你怎麼能斷定我必定會與血煞王爲敵?”甄男難以置信,腦子暈乎乎的。

“世人命,天註定!誰都難逃一個讖字。你的使命,一句在幽靈星傳誦五百年的讖言已經註定了。”黑煞言之鑿鑿。

“讖言?”甄男倒抽一口冷氣,回指自己胸口,“說我的?”

黑煞沉聲道:“‘五紀之期,克煞星耀。萬千血煞,冰融雪消。’而克煞者,必具淨靈!甄男,這是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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