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頭好痛啊!我不行了,我要睡覺。”
扶是扶不動的,人家可是金丹境,甄男汲取上次教訓,立刻裝起了頭痛。
黑煞頓時緊張起來,關切道:“賢侄連日來擔驚受怕,定然又累又乏,是該早點休息了。”
比修爲,雙煞甩出甄男一條街,比智商,雙煞卻只配給甄男提鞋。
“賢侄,請跟我來。”甄男既然答應與寶亮結拜,黑煞稱呼都改了。
前一刻是惡魔,視本少爺爲盤中餐,後一刻成叔侄,敬本少爺爲座上客,畫風變得太快。甄男默默跟上,他小小有點不適應。
所謂房間,就是一間不足十平米的洞窟而已,石牀、石桌、石凳,除此別無它物。雖說魂魄之體,對物質方面的需求很低,躺在石牀上,也不覺得如何不舒服,但獨處斗室,陳設如此簡陋粗糙,還是讓甄男倍感淒涼。
洞內悶熱潮溼,洞外流瀑轟鳴,罡風刺耳。自帝魂出現之後,掐指算來,不足十日之期。但這短暫的時間,甄男所經所歷,簡直駭人聽聞,用驚悚、奇幻等等字眼已不足於描述。甄男內心波濤洶涌,一帖帖畫面在腦中閃過,甄男失眠了,只到天快亮時才朦朦朧朧睡着。
甄男是被寶亮叫醒的,跟着寶亮來到大廳,雙煞已在等候。
黑煞笑問:“賢侄,昨晚的事可還記得?”
甄男笑答:“當然記得,結拜的事對吧?”
黑煞道:“那好,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把事辦了好不好?”
“全憑前輩做主!”甄男頜首。
關於如何稱呼雙煞,甄男昨晚思考過。這二位淪爲惡煞,事出有因,其所做所爲也非大惡,人家以賢侄相稱,甄男稱以黑叔、紅叔也說得過去。但這二人畢竟吞噬同類,行爲過於極端,甄男心理上又接受不了,故而決定仍以前輩相稱。寶亮是寶亮,雙煞是雙煞,一碼歸一碼。
黑煞似乎也不介意,伸手從虛提中取出一張巴掌大的紙片,淡金色,其上有繁奧的符文,光韻流動。甄男與赤眉簽訂魂契時曾見過這種紙片,認得這是一張契符,價值百枚綠定身葉。
黑煞凝出真火,焚燒契符,待契符燃盡,問道:“甄男,你願意認餘寶亮爲異姓兄弟嗎?”
甄男輕車熟路,知道該怎麼回答,正色道:“願意!”
“餘寶亮,你願意認甄男爲異姓兄長嗎?”黑煞再問。
“願意!”寶亮大聲道,激動得小臉通紅。
話落,一道閃電穿洞而入,端爲兩叉,分別打在甄男和寶亮身上。同時,空中響起一聲渾厚之音:“誓成!”
這聲音,絕非來自大廳,而是來自外面天空,卻能穿透厚重的岩層,令當事人猶如對面聆聽。這一刻,大廳內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肅穆的氛圍中。
一顆毛絨絨的腦袋靠過來,甄男攬住寶亮肩頭,心裡五味雜陳。
“寶兒,過來。”黑煞喚道。
寶亮似乎捨不得離開甄男,有些遲疑。
“去吧!”甄男放開寶亮,輕聲道。
黑煞抱起寶亮,抱得很緊。甄男看着這一幕,有一種生離死別之感,不由鼻中發酸。黑煞背過身去,紅煞背轉向另一側。
甄男清楚原因,暗忖:“雙煞肯定是流淚了,搞得這樣煽情,這是要告別麼?”
正這時,腦中忽然響起黑煞的傳音入秘聲:“賢侄,寶兒有託,我再無牽掛。我和兄弟已經決定了,立刻闖赤煞堂,報殺妻之恨。如果我們回不來,別告訴寶兒我們去了哪裡,就讓他留個念想吧。還有,我們兄弟所有的修煉資源已經全部裝入虛提,交給了寶亮,你們兄弟二人可以共享。”
果然被我猜着了,黑紅雙煞等這一天大概已經太久了,只因爲不放心寶亮,才延宕至今。甄男再一次意識到肩上的責任,內心沉甸甸的。
不過,你二人如果再也回不來了,那神奇的隱身瞬移術從此可就堙滅了。甄男想到這個問題,內心急躁起來,笑看黑煞,邊比劃邊道:“前輩,晚輩如今也不是外人了。你看,那個……這個……可不可以傳給晚輩?”
甄男比劃的手勢是用食指分別指點兩個不同地點,黑煞一看就知道他想學瞬移術,傳音道:“你是淨靈之體,應該能修煉隱身和瞬移術,不過你現在境界太低,還不到時候。修煉之法寶兒盡知,到時候你問他就是。”
那兩項神乎其神,讓人夢寐以求的秘術,自己真的可以修煉?甄男腦中“嗡”的一聲,被這個意想不到的驚喜衝擊得暈乎乎的。
“甄大哥,我爹走了!”不知何時,寶亮又再度來到身邊,揚着小臉,臉上見不到一絲悲傷。
而雙煞,已經不見了。
“寶亮,想你爹嗎?”甄男俯低身子問道。
“不想,有甄大哥在,就不想。”寶亮回答得很乾脆。
“那你知道你爹幹什麼去了?”
“打獵,給寶亮掙修煉資源。對了,甄大哥……”寶亮拿出一隻虛提,遞給甄男,“這是我爹給的,讓我倆用。”
甄男接過虛提,意念掃過,虛提中,有近百數的仙草靈果,幾十枚獸魂丹,包括昨晚那條赤蝦的,此處還有那壺金茶以及數量不菲的定身葉。
“寶兄弟,能不能送給大哥一隻虛提?”
“甄大哥,就這隻,你拿着吧!”寶亮指着甄男手上的那隻。
“寶兄弟,大哥不要這隻,你給我只空的。”甄男一陣感動,在常人眼中,裡面那麼多的修煉資源那就是命,是可以拿命來換的,寶亮就這麼輕輕一句,就送給自己了。
“甄大哥,你等着。”寶亮說着就跑沒影了。
甄男在石桌前坐下,等寶亮回來。工夫不大,寶亮回來了,手上拿着一隻虛提。
“甄大哥,給!”
甄男接過虛提,掃一眼,裡面是空的。甄男意念相招,從那隻裝着仙草靈果的虛提中召出少部分仙草靈果和獸魂丹,總共也就七八個。仙草是四葉以下的,靈果一律青果,獸魂丹比照仙草靈果,階數都很低,且都是丹坯。甄男又取了十幾枚定身葉,連同這些修煉資源裝入寶亮剛送的那隻虛提後,把黑煞留下的那隻虛提還給了寶亮。寶亮面露疑惑,沒有去接。
甄男道:“寶亮,這個你拿着,你大哥修爲太低,這些暫時還用不着,等大哥能用的時候再向你要也是一樣的。”
聽甄男這樣講,寶亮這才收下虛提。小孩子就是好哄,甄男一陣苦笑。
甄男此舉,可謂用心良苦。雙煞如果真是去赤煞堂報仇去了,那就有可能陷進去回不來了。一旦這種情況發生,寶亮自此失怙無恃,這些修煉資源就是他爹留給他的最後一點父愛了。雖然黑煞說過二人可共享,但甄男怎麼能忍心這麼做?但若全部拒絕,寶亮肯定不幹。甄男採取折中,只取了少量寶亮已經用不上的修煉資源,算是把寶亮糊弄過去了。不過還有一個原因,甄男實在是害怕昨晚那副饕餮嘴臉故態復萌。靈果仙草的誘惑力實在太強了,他沒信心能剋制自己,一旦發生去寶亮“碗”裡搶食吃的情況,甄男無法原諒自己。有鑑於此,他提前給自己打了一針預防針。
這些修煉資源,能幫自己把神魂修爲提升到什麼境界呢,甄男躍躍欲試。寶亮見甄男怔怔出神,一骨轆翻下石凳,跑到沙雕前,坐在沙子中,雙手托腮,對着母親的塑像呆呆出神。
甄男一旁陪坐,寶亮想母親,甄男也想自己的媽媽。不行,我不能被悲傷的情緒左右,我必須化悲痛爲暴力,拿出股狠勁,儘快使自己強大起來,纔有機會早日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
甄男沒打擾寶亮,安靜地離開,來到昨晚睡覺的洞窟,盤膝打坐,擺出“五心拜天”之勢,又從虛提中取出一枚青果,小口咬着,吞了下去。濃郁的陰靈氣如萬馬奔騰,向神府匯流,旋轉轉化成陰靈元,再被那團尚未凝丹的雲團吸收。昨晚就已經誕生的無數條絲線,以雲團中心爲出發點,向外緩緩擴張。時間在緩緩流逝,絲線在緩緩生長,甄男沉浸其中,渾然忘我,不知過了多久,陰靈氣告罄。
甄男再取一株四葉仙草,三兩口吞服下去。那些細絲得到新的能量補充,再度開始生長,終於到達雲團的邊界。之後每一條細絲端都生髮出一條細絲,向兩端生長,與鄰近絲線的端頭遙相呼應,似有聯結之勢。但此時,陰靈氣再度告罄,聯結之勢暫停了下來。
之後甄男連續服用三枚獸魂丹坯,浮在雲團表面的遊絲終於彼此完全聯結,成功“合攏”。合攏的那一刻,那張充斥整個雲團的“立體蛛網”轟然一聲,光芒大熾。甄男也是全身轟然一聲,氣勢陡然拔高一截。從雲團出發,陰靈元如小溪般在全身流轉一個周天後,再度返回雲團,周而復始。
遊絲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