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三聲幾乎聽不清的敲門聲響起, 蓮二偏偏頭,將視線從手中書本挪開,淡淡喊了聲, “請進。”
“凱恩?”見低着頭的少年挪挪蹭蹭的走進來, 蓮二喚道, 其實蓮二早就注意到一直徘徊在門口的凱恩了, 心裡也在猜測他什麼時候纔會鼓起勇氣進來, 畢竟以他彆扭的性子,肯定不敢那麼輕易的面對他。果然如他所料,蓮二等得都想睡覺了, 凱恩才挪挪蹭蹭的走進來。
“那個,哼!你可別自作多情, 本少爺纔不是特地來看你的, 我只是路過……”凱恩左看右看, 就是不肯將視線轉向蓮二那邊。
“嗯,我知道。”蓮二忍笑道, 將手中的書放到一旁,“要坐坐嗎?”指指一旁的凳子。
“不用。”凱恩撇頭不屑狀,半晌才又粗聲粗氣道,“你的傷怎麼樣了?先說好,我纔不是關心你!”
“已經好多了, 本來就沒受多大的傷, 別擔心。”蓮二微笑着答道。
“誰擔心你了!”凱恩嘟囔, 眼睛始終不敢看向蓮二那邊, “那個誰, 我告訴你,我不會道歉的, 我纔不用你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看到有車,我……”凱恩說着說着都有些語無倫次了,“總之,我纔不會向你道歉!”
“我知道,我也沒怪你,是我自己想救你的。”蓮二頓了頓,才說道。其實他當時根本沒多想,就不由自主衝過去救人了,雖然之後有些後怕,畢竟他不是聖人,如果因爲救人而丟了自己的性命,讓在乎他的家人朋友痛苦,他做不到。但是他卻不後悔救了凱恩,也許,是因爲凱恩是維諾的親人吧?
“還有!那個……別以爲你救了我我就可以把維諾哥哥讓給你。”凱恩大着聲音,終於鼓起勇氣看向蓮二了,不過看到蓮二淡笑的臉,又很快移開了視線。
“哦。”蓮二不置可否,他可沒想過要用這個恩情來換取凱恩同意他和維諾一起。
“維諾哥哥遲早是我的!”凱恩見蓮二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不由得說了沒什麼底氣的話,但耳根卻不由自主的紅了,“是我的……”
“呵呵,對了,凱恩,你沒受什麼傷吧?”蓮二笑了笑,轉而問道,問維諾這件事時維諾的反應那麼大,他都不敢再問了,生怕他又爆發,他真心應付不來……別人就更加不敢了,他們一提到凱恩就滿臉毫不掩飾的厭惡不滿,蓮二看到這對凱恩也有些內疚。
畢竟是因爲他凱恩纔會被赤也他們明顯的排斥的,好幾次他都想爲凱恩說幾句話,但恐怕會引起他們更多的不滿,想了想,還是作罷。
“我纔沒受傷!不像某人,差點手廢了!”凱恩大着嗓音,視線飄向蓮二打着石膏的右手時,閃過淡淡的愧疚。
蓮二倒是不在意凱恩的惡劣語氣,只說道:“沒事就好。”
“纔不用你關心,先管好你自己吧!要是一個沒修養好,手就殘了!”
“不會的,我會好好養傷的,畢竟我還想打網球。”蓮二淡笑,他還是很珍惜自己的,既是要養傷,自然要養到完完全全康復,他不會像手冢之前那樣,帶着傷也要上場比賽,他身上的擔子沒有手冢那麼重,更何況立海大有幸村和絃一郎頂着,如今還多了個維諾,對手更不足爲懼了,他只要安安穩穩的養傷就好,只是可惜接下來近一年的時間都不能痛痛快快的打場網球了。
“嗯哼!”誰管你還打不打網球!凱恩顯然也想到這種情況了,眼中愧色更重了,嘴裡卻不依不撓道,“上次比賽是我大意輸給了你,等下次,我一定會贏回來的!”
“哦,有機會我們再打一場。”蓮二淡笑道,其實凱恩的網球打得不錯,就是模仿維諾的球技方式什麼的模仿得太深太刻意了,而維諾的招式習慣又不是那麼容易模仿的,所以凱恩的網球就像是陷入了死衚衕,一直都得不到突破。
“好啊,到時我一定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拭目以待。”
一時無話,凱恩的視線向蓮二那邊飄移了幾次,然後清咳了聲,說道,“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一副小爺很忙,沒空理你的樣子,凱恩揚着下巴像只孔雀般,耀武揚威的轉身就想走。
“你不等等維諾嗎?他很快就回來了。”蓮二連忙道,他剛指使維諾出去幫他買書了,這會兒也應該快回來了。
凱恩腳步僵硬了下,接着才惡聲道,“不用!”然後拉開門就出去了,關上門的瞬間,蓮二聽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道謝。
蓮二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這是他見過的最彆扭的人了,口是心非什麼的真是太可愛了。蓮二是越來越喜歡這孩子了,怪不得維諾一直都這麼疼凱恩,甚至還縱容他的任性,其實只要不過分,有這樣的弟弟,還是不錯的。
不過沒事就好,他還怕這件事會給凱恩留下陰影,見他雖然口不對心,但沒動不動就炸毛了,就知道這件事讓凱恩受到點影響是一定的,但不會是心理陰影。
凱恩關上門,對着門看了好幾秒,才轉身準備離開,沒想到腳步纔剛轉,凱恩就看到了一手半插着褲袋,一手拿着厚厚的書安靜的倚在牆角的維諾。
“維諾哥哥……”感覺到自己鼻子一酸,凱恩連忙低下頭,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流下淚。
“凱恩。”維諾偏頭,看向凱恩,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突然不知怎麼面對凱恩,說不怨恨他吧,但是蓮卻是因爲救他纔會出事的,維諾現在只要想到那一幕就膽寒,雖然他知道是蓮二自願去救凱恩的,但他無法不怪罪。說怨恨吧,凱恩又是自己疼愛多年的弟弟,而他的任性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寵出來的。
理智上知道不關凱恩的事,但他還是很難諒解,“先等等。”維諾淡淡說了句,就直起身子走過去,開門進了去。
“你回來了,維諾?”
維諾應了聲,腳步不停,走到蓮二旁邊,將手中的書遞了過去,“你要的書。”
“謝謝。”蓮二單手接過,然後放到一邊,並不急着看,遲疑的看着維諾道,“凱恩……”兩人一個前腳出,一個後腳進,應該撞見了吧?
“他沒對你說什麼吧?”維諾不否認見到凱恩了,只是問道。
“沒有,他跟我道謝了。”蓮二頓了頓,看着維諾的臉色酌情道,“這事是個意外,凱恩也是受害者,維諾你……”
維諾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現在一些不太嚴重的傷口開始癒合了,就是傷口處因爲漸漸痊癒而有些發癢讓他挺難受的,不過還可以忍耐。
維諾又是細細的問候一番,停留了好一會兒才道,“那我先出去一下。”
“嗯。”蓮二猶豫了下,還是說道,“維諾,別對凱恩太苛刻了。”
維諾沉默了下,纔回道:“好。”
出了門,果然凱恩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維諾擡眼看了他一下,說了句:“跟我來。”
維諾轉身便往外走,凱恩低着頭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兩人來到樓頂天台,這裡很安靜,平時不會有人來,最適合談話了,維諾走到欄杆邊自上而下的看着風景。
凱恩站在維諾身後,看着維諾的背影,有些無措的絞着衣角,不敢說話,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
“凱恩,你讓我失望了。”
凱恩聽到這一句,心下一緊,紅着眼眶低下頭,“維諾哥哥,對不起……”想到維諾那天至始至終都不看他一眼,還有那如噩夢般時時響在他耳邊的一句滾,眼中的淚就忍不住在打轉,“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早就跟你說過,蓮二是我最愛的人,我不會讓容忍別人傷害他的,就算是你,凱恩,若是蓮二有個任何不測,我不會原諒你的。”甚至可能會……
“我知道……”凱恩聲音帶着哭腔,“我錯了,維諾哥哥……”柳蓮二出事是他的錯,若不是他覺得不甘心,也不會把他叫出去,就不會被車撞了……
維諾轉過身,面對凱恩,見一貫驕傲的仰起頭的凱恩此時一臉的後悔,想哭又強忍着不哭的樣子,想到蓮二的話,看向凱恩的眼劃過一抹情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說來,也是我錯了。”其實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他,他應該負最大的責任,若不是他把凱恩寵成這樣的性格,或許這事就不用發生了,是他太縱容凱恩的任性了。
“是我的錯,不關維諾哥哥的事!”凱恩霍地擡頭激動地反駁道,“我以後不會再任性了,我……”
“好了,現在也不必計較誰對誰錯了。”維諾擡手揉揉凱恩的頭,“都過去了,只是,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任性了。”
“嗯!”凱恩狠狠點頭,而後仰起小臉道,“那……維諾哥哥……你還承認我是你的弟弟嗎?”眼中帶着小心翼翼的期盼神色。
維諾沉默了一會兒,眼見凱恩的神色漸漸黯然下去,才緩緩說了句,“不管怎樣,你始終是我的弟弟。”只要蓮二沒事,只要是蓮二的意願,沒什麼是不能原諒的。
“維諾哥哥!”凱恩眼睛驀地散發神彩,忍不住撲進維諾懷裡,大聲哭了出來,“我以後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