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君,有沒有時間陪我打一場網球,我可是一直都有在練習呢!”跡部雅子打從三年前第一次見到手冢便喜歡上了他,甚至爲了接近他而學打網球,在旁人看來,跡部雅子無論是家世、相貌還是性格,都屬上上乘,這樣的女人,很少有男人見了不動心的。
可是,手冢就是一個例外,對跡部雅子,他始終堅持着君子之交,保持着清疏的距離。
“雅子小姐,我是帶我弟弟一起過來的,很抱歉,我要陪在他身邊。這位是手冢國雨,我的弟弟,小雨,這位是跡部的堂妹跡部雅子。”手冢將國雨扶到身前,爲兩人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國雨心裡有些不舒服,可是,在聽到哥哥說要陪在他的身邊時,還是暖暖地感動了起來。
不論如何,自己在哥哥的心中還是很重要的,可是……如果有一天,哥哥結婚生子了,有了更爲重要的愛人和家人,那他……是不是就不得不離開哥哥的身邊了呢?
一想到那種可能,國雨心裡就慌成了一團,那隱隱浮動的情愫是什麼他暫且看不清楚,可是,對於不得不離開哥哥的恐慌卻是再清晰明瞭不過了。
“你好,雅子小姐,我是手冢國雨。”國雨低頭悄悄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才緩緩說出這句話來,幾乎不敢擡頭看向前方的人。
“你好,我是跡部雅子,你是手冢君的弟弟,也可以當我的弟弟,不介意的話,喚我一聲雅子姐姐好了!”顯然,雅子懂得利用一切機會接近手冢,她毫不突兀地把熱情用在了國雨身上,也不動聲色地隱喻着將來的某種可能。
國雨心裡更鬱悶了起來,她的意思是……將來有可能成爲他的大嫂麼?
怎麼覺得心裡這麼難過呢?
國雨沒有迴應,手冢更是清冷依舊,只輕輕地攬着國雨的肩膀,場面顯得有些尷尬,其餘人見狀,只極短暫的僵硬了一下,便紛紛上前來解圍,動作迅速地將跡部雅子拉到了其他地方,熱情地與她攀談了起來。
跟美女聊天,自然是一件美事,尤其是與跡部雅子熟識的忍足,更是侃侃而談,氣氛瞬間就活絡了起來。
“哥,我……是不是太沒禮貌了……”其實,國雨剛剛只是被自己心裡的情緒整得怔愣住了,並不是純心要讓跡部雅子下不來臺,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似乎除了道歉,什麼也做不了。
“沒關係,雅子小姐必定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小雨,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我送你去房間休息好不好?”手冢細心地注意到了國雨的臉色,微微蒼白,眼神裡還有些微的閃躲,這種情況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對此他有些淡淡的不滿。
小雨與他之間……也有秘密了?
“好。”國雨沒有擡頭,自然看不到哥哥的表情,任由手冢牽着上了樓,至於哥哥跟其他人說了些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認真在聽。
腦子裡不斷有個聲音在問他,將來如果哥哥不再這般重視他了,他該怎麼辦?
事實證明,他真的不適合考慮這樣沉重的問題,頭上的疼痛和心裡的酸楚齊齊襲來,讓他覺得很是委屈,進了房間便徑自鑽進了被子裡,不管手冢怎麼喚他都不肯出來,只鬱郁地說想要睡會兒,直到手冢走出房間把門關上,他纔敢把頭探出來。
“哥,我怎麼變得這麼奇怪呢?”國雨喃喃輕語着,大腦下意識地抗拒再去思索剛剛的問題,腦子裡一片紛亂,上午幾個小時的車程也讓他很是疲憊,沒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待他睡着之後,一直守在門口的手冢再度走了進來,細心地替他蓋好被子,拂開了擋在額上的頭髮,看着他略顯蒼白的清秀臉龐,手冢突然像是魔怔了一般,緩緩低頭,在國雨的額上覆下一個輕吻。
那一刻,他的心裡已經坦然面對,或許……他的心,打從見到國雨的第一面時起,便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改變了,發展至今,顯然已經不可收拾了。
手冢沒有待得太久,畢竟,這是集體活動,長時間脫離團隊是不禮貌的行爲,十分鐘後,他回到了大廳,大家三三兩兩地圍坐聊天,尤其以跡部雅子的周圍人數最多,她一眼便看到了走在樓梯上的手冢,微笑着站了起來,衝他揚了揚手裡的球拍。
“手冢君,看在我難得回來一趟的份上,陪我打一場吧?”跡部雅子在英國讀書,一年都難得回來一次,這一次也是碰巧遇上了,她自然是不肯放過接近手冢的機會的。
“好。”手冢不好再推辭,接過管家遞來的球拍,便與跡部雅子往外面的網球場走去。
向來喜歡湊熱鬧的桃城和菊丸等人,見此情景,自然是不肯放過,撲騰着要跟過去,卻被跡部攔了下來,“咱們就不去打擾他們的約會了,各位若是不累,我先帶你們參觀別墅,然後……屋內有一些有趣的設施,比如健身房、家庭影院這些,不知各位有沒有興趣?”
跡部雲淡風輕卻又囂張十足地說着,毫不意外地得到了一致認可,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開始了參觀之旅,當然,他們所走的方向,與手冢和雅子所在的地方是相反的,跡部可沒興趣去打擾他們。
他是跡部雅子的哥哥,自然是有幾分私心,只是,鑑於與手冢之間的友情,他也不會刻意去湊合兩人,只是覺得,至少應該給兩人一個把話說開的機會。
如果手冢能夠與跡部雅子成爲一對,他自然是樂見其成的,不過,看手冢的反應,那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衆人吵吵嚷嚷地離開了主屋,隨着跡部到別墅各處參觀,管家則盡職在一旁詳細解說,這參觀活動倒也不顯得無趣,只是,總有幾個不安份在好奇着手冢與跡部雅子之間相處的情形,總想着脫離大部隊去聽牆角。
只不過,一直都沒辦法成功罷了。
此時此刻,手冢正與跡部雅子在網球場上打球,很普通的對打,手冢閉上眼睛都能應付的局面,他自然是提不起多大的興趣,只是出於對女士的尊重和基本的禮貌,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不耐煩。
心裡,卻一直在想着國雨,不知道那個小傢伙什麼時候會醒來,在陌生的環境裡,又能不能睡得安穩。
就像是要回應手冢的擔憂一般,原本在房間裡熟睡的國雨,卻突然驚醒過來,睜眼所見是一個陌生的環境,迷糊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憶起這裡是跡部家的別墅。
“哥?”哥哥沒在房間裡,想來,是跟大家在一起,國雨便想要趕緊回到前廳與大家會合,有什麼活動也好一起參加。
至少,他不能一個人搞特殊,畢竟……他已經是作爲青學網球部的‘附屬品’纔有機會來到這裡的。
心裡這麼想着,他突然咧嘴一笑,心情也舒暢了不少,一時間也沒想起跡部雅子這個人,屋子裡有些暗,回身一看,原本是窗簾關了個嚴實,他習慣性地想要讓陽光透進屋子,便隨手拉開了窗簾,然後……
他看到了網球場上,一男一女兩個身影正在打着網球,而那個男人,他無比熟悉,正是他最喜歡的哥哥。
“哥……”不是……已經拒絕了嗎?爲什麼還是在陪跡部雅子打球呢?
“不要陪她打球,不要喜歡她……”無意識地輕喃着這樣一句話,片刻之後醒過神來,國雨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分明是嫉妒,心口都被燒得熱痛起來。
他……這是在吃醋嗎?不想哥哥被別人搶走,只想讓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永遠都那麼疼愛自己……
“天哪!我在想什麼?我怎麼可以……”這一刻,國雨心中頓悟,什麼依賴,什麼親情,他根本就是……喜歡上了哥哥,不是兄弟之間的喜歡,而是……情人之間的喜歡。
“不!不可以的……那是哥哥……”突如其來的領悟,讓他措手不及,心裡更是傳來了微微痛楚,他不知道那是失落還是嫉妒,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小臉瞬間變得一片蒼白。
“哥……我好難受……”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關於‘愛情’他都只擁有一片空白,曾經親眼看到的一幕幕,如同電影片斷一般在腦海裡不斷閃現,桃城和海堂,不二和龍馬,穴戶和鳳,還有跡部和慈郎……
原來都不是友情,都不是兄弟之情,而是……愛情嗎?
傻瓜!手冢國雨,你真是個大傻瓜,居然連友情和愛情都分不清楚,還傻傻地想要霸佔哥哥的所有的注意力。
你本來就是強佔了別人的身體才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你怎麼敢再奢望更多?
強撐着顫抖的身體,國雨把窗簾重新拉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重新躺回牀上。
“睡覺!睡覺!等醒來了,什麼都不會改變……”國雨像是催眠一般輕喃着告誡自己,不知道是因爲身體突然的極度疲憊,還是心裡的情緒折磨,又或者是兩者兼有,他順利地沉入了黑暗之中,沒有夢,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他無限期盼的那道溫暖的聲音……
“小雨?小雨?你哪裡不舒服?醒醒,醒醒……”手冢陪跡部雅子打完球回到房間,便看到國雨蜷縮在被子,身體還微微顫抖,小臉上是一片蒼白,嚇得他趕緊輕輕搖晃着國雨,想要把他喚醒。
“哥……”你回來了嗎?沒有陪着跡部雅子了嗎?
“小傻瓜,做惡夢了嗎?怎麼頭上這麼多冷汗?”手冢心疼地拿紙巾爲國雨拭去額上的冷汗,末了,憐惜地將他擁入懷裡。
“不要害怕,有哥哥在呢!”
“嗯……”國雨逃避般地縮在哥哥懷裡,不敢擡頭,也不敢出聲,生怕泄露自己的真實情緒,讓哥哥察覺到什麼。
他不敢想象,如果連他最喜歡的哥哥都討厭他了,他的生命裡,還能剩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