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原本是想戲弄一下國雨,沒想到,卻被狠狠地嫌棄打擊了一番,一時間難以接受,竟誇張地縮到角落裡玩起自閉來,惹得其他人好一陣調笑,國雨也有些不太心安了。
“哥……是我的錯嗎?”他默默地看着蹲在涼亭角落處獨自落寞的忍足,心裡無聲嘆息着,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只是不習慣與人溝通,一切行動全憑着感覺來,那個忍足給自己一種‘危險’的信號,讓他下意識地就想逃避,雖然,他不覺得那個帥傢伙是壞人,可是……剛剛他確實是對自己抱有戲弄之心吧?
“不是,小雨不必介懷,他在逗大家玩呢!”手冢雲淡風輕地一句話,惹來忍足哀怨地一瞪,又繼續轉回頭玩失落,只逗得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向來男女通吃的忍足,這回終於吃了個大憋屈,他們自然是暗爽在心的。
“哥哥,不然……我去道個歉吧?”看忍足那樣子是真的很委屈,他都覺得有些不忍了,一顆純良的小心臟柔軟得不行,說完就想往忍足蹲着的地方走去,卻被手冢緊緊擁着無法動彈。
“哥?”
“沒有關係的,你瞧,要開始放焰火了,我們去那邊看。”手冢不動聲色地轉移了國雨的注意力,順手一拐,便將人往旁邊的觀景臺走去,那裡已經有不少人在等着看焰火了,一派熱鬧的景象。
國雨一直被手冢護在懷裡,別人想擠都擠不着他,感覺陣陣窩心,乖巧地背靠着哥哥扶着護欄,才一擡頭,便看到天幕上綻開了今晚第一朵焰火之,整片天空都被之焰火給染紅了,把他的眸子也染成了溫暖的橙紅色。
“好漂亮……”前世住在醫院裡,他也有幸從窗簾的縫隙中見識過焰火的模樣,雖然看得不甚清晰,卻足夠讓他回味許久,如今,他就站在巨大的焰火朵之下,感覺整個人都被那片溫暖包圍着。
“也好暖和……”其實,他身上的溫暖,是來自於那個環抱着他的男人——他的哥哥。
手冢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垂頭看着國雨微仰的小臉,他臉上的感動和滿足是那樣的明顯和樸實,讓他的臉上,除了焰火染上的橙紅之外,還有一層淡淡的純白光芒。
那樣的純淨,那樣的惹人憐惜。
“哥,以後……還帶我來看焰火,好不好?”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焰火,可是,他絕不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啊。”手冢輕應一聲,收攏雙臂將懷裡的人緊緊擁住,心裡默默許下承諾——要一輩子寵着國雨。
焰火表演持續了二十分鐘,結束之後,天幕恢復成先前的模樣,人羣也漸漸散去,手冢牽着國雨,直到人羣快要散盡才緩步往山下走去,只是,才一轉頭,他便又與冰帝的人遇上了。
“手冢,一起走吧?”跡部是純粹地對手冢的改變感興趣,自然也對這個讓手冢改變的小傢伙感興趣,眸子裡興味的眼神一點也不加掩飾。
“不必,我帶小雨慢慢走回去。”順便,也帶國雨去吃點東西,他可不認爲那一盒章魚丸子能管飽。
再說了,焰火表演結束了,下面的燈會卻還沒有結束,他要讓弟弟嚐遍每一樣小吃,玩得滿足了再回家。
手冢對跡部這人的心性還算了解,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也懶得與他糾纏,否則的話,他還真要懷疑,這傢伙是對小雨有什麼不良企圖。
微微頷首之後,他便牽着國雨繼續往山下走去,老遠就聽到了下面熱鬧的聲音,國雨也興奮地加快了步子。
“哥哥,我還要吃章魚丸子!”
“好!”手冢沒有多言,只是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很快,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冰帝衆人眼前。
“喂,跡部,手冢這傢伙的轉變未免也太大了,儼然成了弟控啊!瞧他那護犢子的模樣,真是太稀奇了!”向日對國雨的興趣濃厚極了,因爲出身於大家族,他打小就看慣了人情世故,‘單純’這種東西,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了。
“在下一次比賽相遇之前,姑且……就拿這個當調劑吧!”上次贏了手冢,他卻沒覺得有多開心,尤其是手冢去德國治療之後,他更是隱隱有些鬱悶,彷彿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讓他贏得毫無真實感。
下一次,他必定要讓手冢輸得心服口服!
“樺地,回去了。”
“是!”
高壯如小山的樺地崇宏,安靜地跟在跡部身後,兩人往下山的階梯走去,其餘人見狀,也只好聳聳肩膀跟了上去。
誰讓他是冰帝的老大呢?
手冢帶着國雨在仿古街上信步走着,見着小吃攤便停下來買上一份,兩人分着吃,也默默記下了國雨的喜好,似乎……章魚丸子的地位最高,直到走到街道盡頭也不曾有所改變。
“還是覺得章魚丸子最好吃?”手冢打趣地問了一句,國雨想也沒想就使勁兒點頭,還順便咂巴了一下小嘴,一副眼饞又嘴饞的樣子。
手冢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瞬間失笑,因爲,國雨正盯着一個小孩手裡的章魚丸子兩眼發直,那模樣,簡直就恨不能直接衝上搶了。
不過,他很確定,就算是再想吃,乖巧的國雨也絕對沒可能搶別人的東西。
“那我們再回去買!”手冢倒是無所謂,他對這些小吃向來沒什麼特別的喜好,只對一日三餐有些要求罷了,國雨倒是很小孩子心性,見着這些眼繚亂的小吃,簡直就高興壞了。
“嗯嗯!不只我,小烏龜肯定也想吃!”國雨這一路上買了什麼都沒忘記他的小烏龜,又怕小烏龜會撐着,所以每次只喂一丁點,小心得很,看得手冢幾次失笑,卻又無可奈何。
這小傢伙到底知不知道,這麼丁點大的小烏龜,只吃龜飲料,沒見着那玻璃缸裡的食物它都沒動過麼?
不過,手冢暫時沒打算說出實情,國雨一點不笨,回家之後必定會自己看明白的。
兩人又回到賣章魚丸子的小吃攤跟前,大手筆地買了四份,可是,才吃了一份國雨就吃不下了,卻還眼饞地盯着章魚丸子不放。
“……”怨念呀!他現在超級討厭自己虛弱的身體,胃容量也小得可憐。
“小傻瓜,這些帶回家吧!又不是以後都吃不到了!”手冢無奈地在國雨鼻上輕颳了一下,輕輕搖頭,問小吃攤的老闆要了個紙袋,將剩餘的三份章魚丸子打包準備帶回家去。
爲了避免再遇上某些不懷好意的傢伙,手冢拉着國雨直接離開了仿古街,拐到附近的河道走廊漫步回家。
“哥哥累了?”國雨心思很是敏感,看手冢些微急促地拉着他離開,還以爲是自己太過任性的緣故,步伐立馬就僵硬了起來,心裡還應景地微顫着。
“……”手冢有些無語,良久之後,才長嘆了一聲,將人攬進了懷裡,順手在他後背輕撫着。
“小雨,你喜歡我嗎?喜歡爸爸媽媽和爺爺嗎?”雖然很是無奈,可是,手冢仍是溫柔地說着,他太瞭解一個人的固執情愫,長久以來形成的意識,不是三兩天就能夠輕易改變的,可是……
他仍舊希望國雨能夠真正的放開心懷,不論……他以前過着怎樣的生活。
“喜歡!我好喜歡你們……”國雨微微顫抖着說出自己的答案,心裡害怕着是不是下一刻就會聽到讓自己心碎的答案,不自覺地揪緊了指間的衣服。
“小雨,你喜歡我們,我們也喜歡你,我們是一家人,你真的不必這麼小心翼翼!看着你這個樣子,我們會難受。”國雨的心思纖細甚至是脆弱,所以手冢沒敢說重話,語間卻透着若有若無的責備。
雖然,這樣的責備也是出於他對國雨的憐惜,卻無可避免地讓國雨的心揪疼了一下。
“我……”
“小雨,哥哥希望,你能夠真正地開心起來,而不是隨時都小心翼翼地與身邊的人相處,那樣你最終會變得疲憊不堪的,你明白哥哥的意思嗎?”手冢始終都說得極其溫和,卻也是對國雨的步步緊逼。
手冢國光是個強勢的人,一旦定下目標,他會毫不猶豫地前進,直到目標達成爲止,可是,面對手冢國雨這麼個纖細的人,他卻也忍不住生出幾分猶豫來,就怕傷害了國雨。
“嗯嗯……哥,我會努力的,一定會的!你們……不要討厭我……”連死都經歷過了,他現在唯一害怕的,就是會被疼愛的家人再一次拋棄。
這一次,他真的會萬劫不復的!
“小傻瓜,別那麼不自信,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疼愛嗎?過幾天去了學校,你可以交到很多的朋友,不論何時何地,你只要記住,哥哥在你身邊,懂嗎?”
聽着國雨委屈害怕的語調,手冢再一次深深嘆息,卻也無比憐惜,知道自己不能操之過急,想要讓國雨的心境完全轉變,還需細水長流。
他相信,終有一天,他的小雨,會變成一個真正快樂的人。
“嗯!小雨記住了……”國雨窩在手冢懷裡使勁點頭,末了,還生怕手冢沒有看到,擡頭嚴肅地應承下來。
“我們回家吧!”手冢擡手輕揉着國雨的發頂,淺淺笑着。
那一刻,國雨彷彿又看到了焰火滿天,心裡,亦是滿滿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