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被丟在了湖中,爲什麼找不到?
林馨兒泡在冰冷的湖水裡,滿臉的水珠像一顆顆冰粒,不停的滴落在湖面上。
湖面上的冰層幾乎都已經斷裂,有的沉入湖底,有的倔強的飄在湖面上,像失去航向的冰船。
林馨兒不甘心就這樣把西門靖軒留給她的東西丟掉,略略調整了一下,決定再次潛入冰湖裡。
銀麪人站在湖邊,注視着一切,遮在銀面下的臉色就像他馴養的鷹一般,尖刻張揚。
就在林馨兒再次浮進水面下的時候,銀麪人指中的哨音再次響起。
幾隻鷹齊咻的剎那就飛到了林馨兒的頭頂,在她的頭剛沒入水中的時候,把人從冰湖中抓起,盤旋在天空,等着主人的命令。
從古老的時候,人們就很羨慕飛翔,可是當被鷹帶着飛到天空的時候,林馨兒卻覺得很無助,畢竟那不是屬於自己的翅膀,而渾身的寒意在空中也更甚。
銀麪人的哨聲變化,羣鷹跟着得到授意,帶着林馨兒向東南的方向飛去。
東南,是京城的方向,但是這裡距離京城還有很長的路途。
途經一座茂密的森林,從天上望去,銀裝素裹,綿延數十里。
林馨兒知道,這應該就是七星山,是位於青轅王朝北方的一條山脈,在冷家王朝之前,這條山脈將青轅王朝的這片領地分開,分屬於兩個朝廷,到了冷家人執掌江山的時候,纔打破這條山脈的分界,統一起來。
他們奔赴北疆的時候沒有翻越這座主山,而是從邊側修建的官道上經過的。
此時,林馨兒被鷹帶到了七星山的主峰上空,同時鬆爪。
雖然已經提前有了準備,但是當人直墜而下的時候還是難以控制。不過至寒的冰湖都已經浸入過,這些披滿雪層的樹木枝葉也就更微不足道了。
不過林馨兒沒有直接跌落到森林中,在即將碰着那層銀裝前,一張網從林中驀地升起,將林馨兒罩住,拖了下去,瞬間便沒入林間。
那羣鷹則原路返回,去接那個銀麪人了。
被困在網中的林馨兒隨着這張網在林中快速穿梭,由於消耗了不少體力,加上寒氣大量襲身,幾近暈厥。
等網不再移動的時候,林馨兒筋疲力盡的睜開一道眼縫,發現自己已經處於一座山洞中。
山洞很寬闊,足以跟北疆聖宮通往山谷的那個洞相比,洞的巖壁上燃着數十個火把,洞內還燃燒着幾架火爐,一團團暖意撲面襲來,竟讓受凍的林馨兒一時感到不適應,似乎突然間火燒般,很灼熱。
在七星山這樣的峰林中藏着來路不明的人並不奇怪。
銀麪人被鷹羣帶回,走進洞內,看到被困在網內的林馨兒毫無任何驚異之色,暗中稍稍讚許,對着看似空蕩蕩的洞內高聲道,“怎麼還把人困在網中?這位姑娘可是我請來的貴客。”
音落,那張網便像能聽得懂人話一般,將林馨兒往起一提,輕微的咔嚓兩聲,散開又合攏。
林馨兒從網內甩了出來,那張網也順着洞口的方向收去。
在網中的時候,林馨兒根據以前讀過的記載,認出這張網應該叫鐵紗盤絲,做工奇特,越是想要從裡掙開便會越被收的緊,而且絲絲堅韌,一般的利刃都斬不斷。
洞內只留有銀麪人與林馨兒兩個人。
林馨兒支撐着站起身,迎面等着銀麪人走近,站在她的面前。
“這樣不是很好麼?剛纔可是跟瘋了似得,一塊玉牌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銀麪人被遮在面具後的聲音在洞內傳出有些甕聲甕氣。
在他面前的林馨兒,除了臉色凍得蒼白,身體不適之外,整體的氣色很平靜。如果說在冰湖裡搜尋玉牌時像發嘯的海浪,那麼此時的她就是僅僅蕩着漣漪的湖面。
看重那枚玉牌,不是爲了能利用上西門靖軒的人,而是跟彎月匕首一樣,寄託着她的情。這種在意,沒有深愛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這是林馨兒想要說的話,但是她不會真的講出來,更不會說給這個不知底細的人去聽。
“你捨不得放下西門靖軒,西門靖軒可是已經準備冊立新的王妃了。”
不需林馨兒多言,銀麪人似乎也猜透了她此時的想法。
林馨兒的瞳孔放大了一點,看向銀麪人,緊緊的盯着那雙眼睛,像鷹一般的銳利。
“沒了玉牌,你不是還有那把匕首麼?”銀麪人接着又道。
林馨兒的眼睛隨之又睜大了一些,凌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洞內燃燒的火爐讓她冷凍的身體稍稍緩和一些,說出話的口也不太打顫,但是冰涼而單薄的溼衣衫黏在身上,冷寒之氣還是緊緊的纏繞着她。
而比寒冷更可怕的是面前這個人的身份,對她如此的熟悉,若不是跟“她”一夥的,也是跟京城裡的什麼人是一道的。
但,不管是誰,都不會是西門靖軒的人。
“你怎麼也發起傻,問我這種在當下得不到答案的問題?”銀麪人說着,向巖洞裡側位於正中的一把石雕而成的座椅走去。
轉身,甩一下衣襬,就坐,整個動作乾脆利落,頗有爲首的狂霸之氣。
銀面,居於隱秘的大山之中,與鷹爲伴,這些要點又令他帶着野性般的神秘。
而他說出的話擺明了是在嘲笑林馨兒也白 癡了。
“阿嚏!”
林馨兒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這番折騰,估計要感風寒了。
“先給我找套衣衫換。”林馨兒道,順手捋了把溼發,還能擰出 水來。
她知道此時自己最要緊的是什麼,不在乎銀麪人的嘲笑,何況嘲笑對她來說就是曾經的家常便飯,師父所謂的要讓她練好忍耐性,當真是將她訓練的忍辱負重。
“你確定我會給你?”銀麪人正了正身子,悠閒的靠在椅背上。
“你把我弄到這裡,不是爲了等着伺候一個病人吧?”林馨兒反問。
“病人我不會伺候,不過用死人來喂那羣鷹倒是我的家常便飯。”銀麪人道,聲音中捲起殘獰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