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微微一仰頭,看着了一眼賀蘭依淡漠的眼眸,才定了神回答道:“主子恕罪,兩個央國人犯都被陌生男子殺死,他下手太重太快,屬下等無法阻止……主子,是屬下等無能。”
“不是你們無能,是你們的對手太聰明瞭,他知道地牢裡的兩個人如果帶不走,就一定留不得。對了那個……陌生男子如何了?”賀蘭依追問道。
“被王爺擒住了,現在被關在西邊園子下面的地牢之中。”暗衛一五一十的將情況告訴賀蘭依。
賀蘭依早就做好了凌帝被抓的準備,西邊園子本來就是齊王爲了引誘央國之人上鉤的地方,沒想到這一回釣了大魚,把央國的首腦——凌帝給抓了。
抓住凌帝,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揮了揮手,暗衛退了下去,賀蘭依在衣櫃裡尋了一件耦色菡萏紋樣的抹胸曳地長裙,又將紮好的頭髮散下來,梳了比較富貴典雅的同心髻,在脖子上掛了金絲鎦金珞瓔項圈,足下選了一雙海天青色的雲紋踏雲靴。
稍加撲粉,便成了渾然天成的傾國美人。對着鏡子笑了一下,她以爲她會笑的很難看,肌肉會很僵硬,卻沒想到肌肉很自然的伸展。
原來,她已經學會了笑。而笑,是楚歌教會的她,可殘酷絕情的齊王到底給了她什麼,讓她費盡心機的要幫他?
搖了搖頭,從容的走出了寢房,從楚天殺死她的一刻,她已經不再相信感情了。
坐在椅子上的齊王猛然間站起來,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賀蘭依言行舉止之間的修養和優雅彷彿渾然天成一般的端莊,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勝似盛放的蘭花般絢爛、唯美。
清冷如她也有儀態萬千的一面啊,相比千嬌百媚的凝兒,凝兒散發出來的氣質就顯得小家子氣了。甚至是宇文珂和她同站一處,她也會更像公主一些。
“怎麼穿個衣裳花這麼多時間?”面對氣質端莊的賀蘭依,齊王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故意雞蛋裡挑骨頭。
女子換衣梳妝起碼要一個時辰衣裳,方纔賀蘭依進去不到兩刻鐘便出來,速度已經相當驚人了,齊王居然還不滿意。
賀蘭傾抱不平了,蹙眉嗔怪齊王道:“四妹妹換衣已經很快了,王爺您是不是太苛刻了!”
這個小姨子怎麼說話的,居然說他苛刻!剛準備好好出言教育賀蘭傾一番,要她不要老是給賀蘭依做幫兇,就見賀蘭依先開口了。
“耽誤了王爺的時間,是妾身的錯,請王爺責罰。”賀蘭依翩躚福身,流雲袖自如揮灑,端莊得體。
“賀蘭依,你怎麼轉變的那麼快?”齊王忍不住咂舌。
“進宮前練習練習,免得皇上說我不尊重夫君。”賀蘭依淡淡道,目光流轉之間,脈脈如秋水。人活着就是要多面,如果她除了冰冷,什麼都不會,到頭來還不是像以前一樣是個沒用的廢物。
“那你平日裡就該練習,何故現在臨時抱佛腳?”齊王不甘示弱,邪笑的看着賀蘭依,薄薄的脣抿出一條輕佻的痕跡。
“太簡單了,因爲我要救我師父,所以要演的像樣點。而你,必須配合我。”賀蘭依的目光熠熠生輝,讓齊王覺得自己整個人在她的目光下就是無所遁形的。
齊王當然不是隨便好捏的軟柿子,哼唧道:“好自信,本王爲什麼要配合你?”
“因爲走私銅錢案,京兆尹被殺案,走私私鹽案,大部分都是我的功勞。而且,你這次闖禍了,所以又得靠我幫你解決。”
仔細想了想,齊王眼睛一眯,對賀蘭依露出鄙夷的表情:“本王功過自有獎懲,可你說本王闖禍從何而來?”
“你可知你把誰關在地牢裡嗎?”賀蘭依字字句句都帶着鄙視和譏諷。
齊王怒了!
他關人進地牢的事情賀蘭依也知道,關鍵是,那個人長得還很俊,好像還是賀蘭依喜歡的類型。
難道她又紅杏出牆了?
“本王愛關誰就關誰,用不着你關心。”齊王氣的用力踢了一下桌子,結果力道沒把握好,桌子腿繃斷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如煙噤聲,跪倒在地。
賀蘭傾也識相的給跪了,這兩個夫妻吵架太可怕了。
“隨你便。”賀蘭依淡淡道,既然齊王不想知道關在地牢裡的人是誰,那他就關着吧,等他知道了,到時候放人,恐怕也來不及了。
“你說,地牢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你的相好?”齊王的表情忽然變成了像懷疑鄰居偷了自己的玩具的孩子一樣糾結,他猛的去抓賀蘭依的手腕,卻忘記了賀蘭依的輕功已經是好的他無法抓住。
賀蘭依一個閃身,身子就飄出了一丈遠。
“白癡,你說是就是,我懶的和你解釋!到時候被皇上問罪了,就別怪我沒提醒你。”賀蘭依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煙和賀蘭傾,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和齊王吵架,就一定會傷及無辜。
睨了齊王一眼,朝齊王府大門走去。
齊王自然而然的跟上去,屋裡的兩個人頓時就對賀蘭依感激涕零,齊王在的時候,內力外放,把她們都壓的喘不過氣來。
***
宣德殿內氣氛壓抑了好久,皇上凝着眼前這個被指控殺人的兇犯,上下打量了一遍,才緩慢的開口:“你就是那個爲了我皇兒,動手殺了平陽公主的繼子?”
沒等柳夏夜開口,平陽公主就哼了一聲:“皇兄,莊偉也沒有把公主怎樣,他這個沒用的江湖草蜢就把本宮的兒子殺了……皇兄,你一定要給本宮一個公道。”
睕了平陽公主一眼,皇上倒是一臉期待的看着柳夏夜,柳夏夜的不羈的一笑:“殺了便殺了,皇上若要拿草民的命賠給平陽公主,怕也不值。草民不過是山野村民,賤命一條,殺了高高在上的莊公子,再用自己的命賠,一點也不虧。”
宇文珂心裡替柳夏夜着急,不停的向柳夏夜使眼色。柳夏夜這廝是不要命了,君上面前也敢造次惹事!
可是柳夏夜這個人,就喜歡逆天而行,面對宇文珂眼神暗示,不爲所動。大殿上越是莊嚴肅穆,越偏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氣都把宇文珂氣死了。
平陽公主被皇上睕的那一眼以後,言語上不敢造次,可是藍郡主不同了,她可是京城有名的嗆辣椒,此刻在聖君面前,一點也不識趣,冷笑道:“你這條賤命的確賠不了我表哥的命,本郡主覺得應該凌遲得了。”
自從登基以來,還沒哪個人敢在皇帝宇文天面前造次。
今天一下就出現了倆。
一個是笨頭笨腦、自以爲是的藍郡主,一個是狂傲不羈的柳夏夜。
“柳夏夜,朕是在給你機會,你怎麼偏想往死路上走呢?”皇上問柳夏夜。
柳夏當然夜沒有偉大到可以從容就死,此刻目光投向了藍郡主,淡定自若替自己解釋道:“陛下,有些話夏夜實在是猶如魚梗在喉,不吐不快。藍郡主和賀蘭俏合謀對公主下藥,讓莊偉玷污公主,以報京城碼頭公主看不過眼藍郡主欺負齊王妃,出手教訓藍郡主之仇。如此肚量,如此胸襟,在下看來是可笑之極。”
“你休要含血噴人,本郡主什麼時候欺負齊王妃了?莊偉玷污公主的事情全都是他……他和賀蘭俏所爲。”藍郡主急了,莊偉一死,大家都忙着管莊偉的人命案,都快忘了公主被他們在青樓用迷藥糊弄上貴賓房的事情。
賀蘭俏真的要氣死了,藍郡主居然到頭來反咬她一口,可是卻沒法替自己辯解,省的越描越黑,更讓藍郡主洗清嫌疑,到時候自己就死定了。
“在下還沒說完呢,郡主怎麼就急着打斷?”柳夏夜笑得雲淡風輕,藍郡主卻看得毛骨悚然,只聽他的聲音好聽的就像玉碎於地一般繼續道,“郡主和賀蘭府三小姐如此卑鄙的伎倆,不提也罷。只是意圖玷污公主,對公主不利,好像在我朝曆法中也是不小得罪。若陛下要判草民凌遲,草民甘願凌遲,可絕不可輕饒了這兩個傷害公主的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