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依覺得她的心痛纔剛剛開始,因爲那個男人的影子不斷在腦中回放。
爲什麼?
當她想淡忘他,他的影子,就會不停的出現。難道和離對他們兩個來說不是一個結束嗎?爲什麼還有這麼多牽扯不清的東西。
當賀蘭依覺得自己的腦袋要擰成麻花之前,睡穴被步斬輕輕點了一下,昏睡過去。
看着睡着了的賀蘭依,步斬自言自語:“我纔不是動惻隱之心,我是怕她糾結而死了之後,教主會怪罪我。”
一覺醒來,賀蘭依和步斬設想的一樣,完全就跟沒事人一樣,該睡睡,該吃吃。
在相府過着幾日無所事事的生活,賀蘭依基本上把設想中火器的草圖都繪製完成,不過少了那些工匠幫忙,要把這些草圖裡的東西都實現的確有些難。
不過她不急,齊王不是說讓她先不用進宮嗎?不用進宮不就等於少了許多麻煩事?沒事傳授如煙一些殺手的技巧,讀讀書,練習一些樂器女紅,時間變得很好打發,白駒過隙一般的就過去了。
採月說,再過三日康王就要迎娶藍郡主了。這麼好的日子,她倒是想去看看,不過又聽如煙說懷孕的女子不能吹夜風,所以這場婚宴不知道還去不去的成。
***
“來人啊,替朕更衣。”
來相府的二十日之後,凌帝緩緩睜開眼睛,一陣頭昏腦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紅色繡芙蓉花的緞被下。
眼前那個女人坐在梨木桌前,手中拿着潞州絲綢,繡着金盞花的圖樣。
賀蘭依手中的針線一滯,嘴角微微一撇,淡道;“陛下,看不出來嗎?你在相國府,這裡可沒有婢女伺候你更衣。陛下打算什麼時候回國?還是打算在相國府小住一段。”
“金盞花?”凌帝起身後,站到了賀蘭依身後,曖昧的從背後握住賀蘭依纖細的手指,口中輕輕對着賀蘭依的耳垂吹氣,“朕怎麼會在相國府,小依依繡金盞花的時候,雕繡的方法過於華而不實,要用抽絲法……”
白皙的手指在繡綢上靈活的抽動,一縷縷絲線在玉箸的抽動下抽出,不消片刻,一朵嬌豔的金盞花栩栩如生的開在繡綢上。
“對了,朕爲什麼會昏迷?朕……朕對昏迷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只要一回想就會頭疼。”凌帝的手指又挑中了緞子的另一塊位置,輕輕的抽絲。
“你後腦勺被人砸了一下。”賀蘭依隨口搪塞。
凌帝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真的覺得有點疼了,便追問下去:“誰這麼大膽敢砸朕的後腦勺,朕誅他九族。難道是那個刁蠻成性的平安公主?該死的……”
“當然不是,是凌紜砸的,他在王府中易容成一個小丫鬟,突然認出你是凌帝,於是就狠狠砸了你的腦袋。”賀蘭依順口就把事情嫁禍給凌紜,反正凌帝昏迷之前,那看着也是失去意識了,倒不如不告訴凌帝真相。
賀蘭依的鬼話,凌帝當然不會傻到全信,將信將疑了一下。凌帝仔細回想了昏迷前的記憶,頓時覺得頭昏腦脹,環着賀蘭依的手臂也不斷的戰慄起來。
怎麼回事啊,到底……
到底是怎麼回事?
爲什麼他完全記不起來,昏迷之前的事情。
他只記得昏迷之前他去找了賀蘭依,因爲喜歡,真的好喜歡賀蘭依。所以情不自禁的就在暢疏閣等她,後來暢疏閣來個母老虎又是砸東西,又是罵人的……
記憶到這裡就結束了嗎?
不是的!!!
絕對不是這麼簡單,他記憶中好像抱住了賀蘭依,抱住了賀蘭依嬌柔的身軀。
可是他爲什麼回抱住她……
那時的擁抱,也是像這樣溫情嗎?
會嗎?
賀蘭依那麼冷冰冰的冰塊,會乖乖讓他抱着嗎?
震驚之中,凌帝好半晌纔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手指已經不自覺地在繡品上抽出了好幾朵金盞花。每一朵金盞花都像一個身姿搖曳的小姑娘一樣好看,賀蘭依的側臉還是那麼清冷。
沒有因爲他的懷抱而臉紅心跳,難道這個女子是冰雕成的嗎?永遠都是那麼的冰肌玉骨,不解風情。
“凌紜膽子有這麼大?”凌帝有懷疑的口氣說了一遍。
“我怎麼知道凌紜的膽子大不大,陛下和凌紜當了這麼多年兄弟,他的膽子大不大陛下應該清楚。”
遂,凌帝陷入了深思。
“陛下,您繡的花真好看,皇者也會女人的東西嗎?真的少見……”賀蘭依素手摩挲過伸開的金盞花,心中儼然是在偷笑,凌帝這一覺睡的太久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齊王府的工匠能造出多少軍火呢?
凌帝從賀蘭依身後伸出的猿臂一進,胸膛已經完全貼着賀蘭依的後背,脣貼着賀蘭依的側臉,紅髮就這麼劃過賀蘭依的脖子,挑逗着她敏感的觸覺。
“讓朕猜猜,你在想什麼,你心裡一定在偷笑,朕落在你的手上,宇文天那邊又可以拖延一下時間,多苟延殘喘幾日。哎,你這個齊王妃是不是做的太稱職了,爲了留住朕,把自己洗白白了送到朕嘴邊,那朕可不介意拿這一點點報酬。”充滿的笑容漾開,側臉廝磨着賀蘭依側臉的光滑,口氣忽然變得威嚴,“難道還要朕爲你脫衣服嗎?”
“鬆開我!”賀蘭依口中裡落到,手上卻心無旁騖的在綢子上下針,挑繡花葉,碧翠欲滴,“我現在已經不是齊王妃了,你昏迷期間,我已經和齊王和離了。所以宇文家的事情和我無關,倒是凌帝陛下,您正在找困在笏國的質子對不對。”
撫摸賀蘭依背部的手一滯,凌帝臉上的怪笑定住了,不安分的手也收回去了。心中駭然無比,她知道他在找哥哥的下落!
賀蘭依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就感覺剛剛被凌帝抱着的時候,小心臟急的都要跳出來了。
只是凌帝的身子遠離的賀蘭依的一瞬間,賀蘭依的感覺自己的體溫又瞬間恢復了冰寒,鼻尖那股子好聞的檀香味也淡去了。
“你說質子,你聽誰說的朕在找質子?凝兒?”凌帝的紫眸死死的凝着賀蘭依的眸子,他要找質子的事情,一隻手指都可以數的過來。
“別管是誰告訴我的,有沒有興趣合作?”賀蘭依放下繡品起身,和凌帝對視,凜然的眼神讓凌帝漸漸的放鬆警惕,說了一句:“合作?怎麼合作?”
質子對於凌帝來說一定十分的重要,不然不會這麼輕易受制於她。
神秘一笑,賀蘭依身子輕盈一躍坐到了桌子上,用半隻手撐着桌面:“質子還活着,這一點,陛下一定深信不疑。而賀蘭依也可以保證,質子他活着。”
其實賀蘭依心底一點底都沒有。
她拿什麼保證質子活着?
質子是誰,長什麼樣,她都不知道!
可是現如今,能牽絆住凌帝的,就只有傳說中的質子這麼個人。
“你到底想要什麼?”凌帝威嚴的聲音告訴賀蘭依,他口中所說的對她的喜歡,僅僅只是基於在國與國、兄弟和兄弟的利益之內,“朕雖然記不清到底怎麼昏迷的,但是朕知道時日至少過了有一二十日。你故意守在朕身邊,絕不會沒有隱情。”
“陛下果然是明察秋毫。”小小拍了個馬屁,賀蘭依才道:“賀蘭依只希望陛下能阻止凌紜。凌紜的野心很大,想要取代陛下,甚至聯合天魔教要對付陛下,更從凝兒嘴裡知道質子的事情。他擔心質子會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準備要殺死質子。賀蘭依以爲攘外必先安內,凌紜一日不除,陛下的寶座的一日不穩。”
賀蘭依言之鑿鑿,更是給凌紜多扣了一個屎盆子,意圖謀害質子,看看凌帝還能不能再忍凌紜這個傢伙。
質子這個人到底存不存在,任何人雖然不敢妄斷,但是大多人心裡基本上都是覺得,質子這個人死定了。雖然只有凌帝覺得他活着,可既然堅定的覺得質子活着,那必然是有輕度的被害妄想症。
所以凌帝那是絕對不會懷疑凌紜要暗害質子的。
凌帝冷笑:“凌紜的野心,朕早就知道。從凝兒給朕指了一條陷阱,朕就知道凌紜想置朕於死地。其實朕早就召他回朝,只是他自己遲遲不回去。怕是自己在笏國尋找龍女的下落,想着奪天下的春秋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