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不懈的哼了一聲,要她藍郡主去救一個下人,那多不符合身份啊?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面色平淡的賀蘭依,不敢在多說什麼,步履蹣跚的離開碼頭。
面對從始至終一臉稚氣的,一臉溫和的楚歌,賀蘭傾忽然害怕的退後一步。
他明明帶着一臉澄澈乾淨的笑容,卻不慍不怒的將狼狽不堪的藍郡主再次踹回水中。這個楚歌會長迷離而又純淨的笑容,讓她覺得楚歌甚至比她的兄長賀蘭傣的心機更加難以揣測。
楚歌叫住了幾個碼頭的工人,準備截住藍郡主,好像覺得藍郡主受的懲罰還不夠。
賀蘭依也有些意外,性子一向平和的楚歌怎麼會出手“欺負”藍郡主一個弱質女流?忍不住說道:“藍郡主經過這件事也長了教訓了,此事算了。”
平素,賀蘭依就不是個息事寧人的人,但今日有所不同。查案纔是她最應該進行下去的,藍郡主一鬧,已經耽擱很多時間了。
“恩,依兒就是寬宏大量。”楚歌一招手,碼頭的對藍郡主背影目露兇光的工人都沉下目,回到自己崗位,繼續默默無聞的搬運貨物。
水中的銀心被水嗆的只剩下一口氣,賀蘭依走到碼頭邊,冷淡道:“看見沒有,你的主子爲了自己的面子,連你的生死都不顧,你還這麼護着你的主子。”
“你……賀蘭依,你休想挑撥我和……啊……郡主……”
殘酷一笑,賀蘭依言道:“我哪有功夫挑撥你和她?我只是怕你死在本王妃面前,髒了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和郡主來碼頭幹什麼?”
銀心原還想狡辯,賀蘭依“嗯?”了一聲,把她嚇得有些膽寒,馬上說了實話:“是老爺讓郡主來看看這批貨有沒有問題,順便纏住寧王說幾句好話,讓藍府投資的貨船優先過關。”
“早這樣合作就對了。”賀蘭依朝銀心伸出手,銀心猶豫了一下,牢牢的抓住賀蘭依的手,賀蘭依嘴角劃出一道弧度,先不拉銀心上來,“本王妃現在要你做一件事,你只要答應了,我就拉你上來,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只好對不起了。”
“我求你拉我上去吧……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銀心立刻保證道。
宇文珂走到岸邊,笑呵呵把剛纔賀蘭傾想到的謠言告訴銀心一遍,讓銀心傳遞出去。有些消息,通過藍郡主的丫鬟的嘴傳出去纔可信。
銀心聽完,差點嚇昏過去,要她去害藍郡主,那不是要她死嗎?
賀蘭傾用嘴捂着帕子,低笑了一聲,彷彿看穿了銀心的心思,承諾道:“你不用怕藍郡主報復,這位是平安公主,有她護着你,你還怕藍郡主做什麼?!”
“銀心,你可不能讓藍郡主知道本公主的身份,不然本公主可護不了你。”宇文珂威脅道。
一旁看熱鬧的楚歌看着賀蘭依三人笑而不語,他身邊的小廝木頭忍不住搖頭,輕嘆一聲:“三個女人一臺戲,幸好木頭平生都沒有惹女人,女人如老虎啊!”
“你說什麼呢?我家依兒溫柔着呢!”楚歌氣惱的用摺扇重重的給木頭的腦袋一下。
木頭摸着生疼的腦袋瓜,一臉鬱悶,賀蘭依明明是齊王妃,什麼時候成了會長他們家的了?
將銀心從水裡拉上來以後,再看一臉純潔,卻一肚子壞水的楚歌。賀蘭依心中忍不住嘆氣,不論她和楚歌的關係有多好,今日她的使命就是阻止這批貨運往寧化。
用手中的斬天劍敲了敲身邊一個存放貨品的木箱子,沉聲道:“楚會長,讓你的手下給我打開它。我要開箱驗貨,驗好了,這批貨一路好走。若有什麼違禁品,那楚會長只好跟我去大牢協助調查了。”
見賀蘭依沉下臉辦案,楚歌十分配合的一招手,讓兩個小廝上前敲開釘死的木箱,木箱中存放的都是上好的蘇州絲緞,表面上看着並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在木箱上放了一錠銀子,賀蘭依抿脣一笑,對兩個搬貨的小廝道:“勞煩你們將貨箱裡絲緞倒出來,弄壞了我賠。”
小廝猶豫了一下,有些爲難的看向楚歌。楚歌也沒想到賀蘭依會查的這麼徹底,臉色也是一邊。但是依舊點頭讓兩個小廝照辦。
倒出絲緞之後,木箱子只剩下空空的箱底,並沒有藏着別的什麼東西。
“依兒……我……”
楚歌還沒有開口說話,從水裡爬上來的藍郡主不知在哪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藍紗裙,腰掛鴛鴦金鎖,站在遠處嘲笑道:“楚會長,你剛剛還爲了賀蘭依,將本郡主踢下岸,可是賀蘭依現在卻在調查你的貨品,難道你不覺得心寒嗎?本郡主好心幫你,卻好心當了驢肝肺。”
聽完藍郡主一番話,楚歌斂了臉上略帶稚氣的招牌笑容,一臉受傷低下了頭。看了一眼藍郡主,又偷偷瞧了一眼面容清冷賀蘭依,侷促的揉着衣角。
十足的犯錯孩子般沮喪。
這下輪到了藍郡主得意了,插着腰,得意的看着賀蘭依。
賀蘭傾和宇文珂,面對妖心不死的藍郡主,都恨的牙癢癢的。卻也覺得有些奇怪,爲什麼賀蘭依和楚歌是好朋友,還要堅持查楚歌。
難倒賀蘭依對齊王的感情真的已經到了可以犧牲朋友的地步,所以纔會不遺餘力的查案?
賀蘭依動了動脣,極力保持平靜:“藍郡主,你不要再挑撥了。我和楚歌是好朋友,也互相信任,你越挑撥,只會越受到我們兩個同時報復。我只是例行檢查,並非對楚歌會長不信任,而是還楚歌會長一個清白,皇上那邊也有了交代。”
琥和璦兩個人一個負責監視相國府,一個負責監視吉祥商會。
她看了很多琥帶回來的賬本,雖然吉祥商會的賬本,在賬面上每一本幾乎都做得天衣無縫。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只要仔細看,就會發現吉祥商會的每本賬本,都有一項致命的漏洞。
這個漏洞就是吉祥商會一些見不得光生意的突破點。
商會賬本中記錄着近一年來,吉祥商會的支出,收入和盈利。每年的總盈利都和商會旗下商鋪加起來的盈利幾乎相等,記賬也記得很詳細,好像所有的商號都在賺着穩賺不賠的生意。
例如,某些經營木材行當的商行,通過跑商將木材運往京城買賣,卻忽略跑商帶來的成本,遠遠的高處了木材買賣微薄的利潤。
有些話,賀蘭依真的不想當面戳穿楚歌。畢竟商人嘛,楚歌這麼做也經商的一種,只不過過度沾惹朝廷的利益,纔會被皇上勒令翦除。
“例行檢查?我看你是想幫着朝廷拿商會開刀,解決國庫虧空的危機吧?聽說皇上給令尊半個月的時間湊出十萬兩,用來賑災……”藍郡主站的遠,又帶了些郡王府裡的打手,不禁又開始得瑟起來。
“行了!藍郡主,你爹爹在郡王府中喊你吃飯了,你還不快回去吃了飯,洗洗睡,還想挨踢嗎?”賀蘭依蹙緊了眉頭,這個藍郡主怎麼還不走啊!
挑撥離間成了,藍郡主一個人勢單力孤,當然不會繼續和賀蘭依作對,領着丫鬟銀心大搖大擺的往仙客來去了。
一看就是去巴結寧王了。
靑邵堂的身影一閃,落到賀蘭依身邊,單膝跪地報告道:“主子,寧王在酒館遇到刺客了。”
“什麼寧王遇刺了?”最先緊張的倒不是宇文珂,而是和寧王只見一面的賀蘭傾。她剛出口,就發現自己對寧王表現的太過關心,急忙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發現大家都在關心寧王遇刺的事情,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有什麼不同,才緩緩擡起頭。
“有多少刺客?”賀蘭依篤定問道。
“三十多個……”
宇文珂一聽有刺客刺殺寧王,臉色馬上變得有些蒼白,着急道:“糟了糟了,十哥那個傢伙武功不好。又獨自去了仙客來,如果遇到刺客恐怕招架不過來。”
“公主不用着急,賀蘭依早就纔到了會有刺客刺殺寧王,所以一早就在寧王身邊安排了好些暗衛保護,應該能抵擋一陣兒。公主,你現在帶着靑邵堂和幾個身手好點的暗衛去援助寧王,救出寧王后,立刻帶寧王回寧王府。寧王府有府中侍衛管着,應該會比外面安全些。賀蘭傾,你不要看我,你武功不行,哪也不許去,在這裡陪我驗貨。”
賀蘭依安排着任務,心裡卻發着狠,這時候刺殺寧王,擺明的殺人滅口,阻止私鹽走私的案子繼續追查下去。
幸好她早有準備,在寧王身邊安插了暗衛暗中保護。只要不是遇到千斬和天魔教主那個級別的高手,有她親自訓練出來的高素質暗衛保護,寧王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損傷。
宇文珂聽完賀蘭依的話,第一時間跟着靑邵堂一起去仙客來,幫寧王對付刺客。一旁的賀蘭傾卻一臉的沮喪,她也好想和宇文珂一起去救寧王。
“把裝貨的木箱砸了。”賀蘭依凝眸觀察了厚重的木箱幾眼,眼珠子一轉,吩咐楚歌的手下砸開木箱。
木箱很厚,中間很可能會有夾層,可是賀蘭依向來最討厭麻煩。想看木箱裡面是否有夾層,並沒有嘗試敲敲打打,聽聽木箱外殼是否有中空地帶,而是讓人直接砸了木箱。
這麼暴力的王妃,讓楚歌和兩個草莽漢子出身的小廝都覺得不禁汗顏啊!
木箱一被砸斷,一股子楊木的淡淡的香從斷口處散發出來。楊木防潮,用來當做裝絲緞的木箱再好不過,只是這樣砸斷了,實在有些可惜。
賀蘭傾在府中只是庶女身份,小時候一直穿賀蘭俏穿剩下的衣服,大了以後,身材明顯高過賀蘭俏,所以賀蘭俏的衣服也穿不了了。
府裡每次給做衣裳,都是普通的紗羅和蘇綢做衣裳,看着地上上好的絲緞和楊木,賀蘭傾不由覺得賀蘭依此舉有些暴殄天物。不過誰讓人家是齊王妃,又和天下第一富商楚歌會長是朋友呢?
財大氣粗的楚歌對這點東西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帶着淺淺笑意的跟在賀蘭依身後,介紹着碼頭邊駁船和所屬的商行,並讓隨機賀蘭依點幾個箱子開箱驗貨。
驗了幾箱貨,除了和吉祥商會合作的天風商行的貨物中藏了兩袋私鹽,幾乎一無所獲。
也就是說,如果非要逮捕一家走私私鹽的商行,賀蘭依只能帶走私藏兩袋私鹽的天風商行。
開玩笑!
她賀蘭依辛辛苦苦親自來碼頭,要那天風商會的那兩袋私鹽幹嘛?如果爲了隨便抓兩個走私私鹽的商會交差,大可以讓暗衛來碼頭取證,最後交給寧王。何須她親自跑一趟?
據在相國府偷聽賀蘭貴寅和楚歌談話的暗衛說,商會和相國府談好的條件是從京師碼頭走的貨船,一條船要向相國繳交兩千兩。
兩千兩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就憑一箱貨不到三百兩價值,絕對對不起這每條船兩千兩的高額漕運費。
一定有什麼,是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