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劫持走了以後,中間醒過一次,後來又被人一棒子打暈了。暈過去之前,我從那人身上拽下來了這個。”
洛熙煙看了一眼令牌,不以爲意大喊。
“這個東西又能代表什麼?”
慕容軒輒低頭,突然伸手在蒙紹腰上猛地一抓,撈上來一個物件。蒙紹突地轉身過來搶,慕容軒輒稍微躲開了。蒙紹兩隻手託着洛熙煙,所以沒辦法把東西搶回來,只能雙眼冒火的看着慕容軒輒把兩個東西一起擺在一起,放在洛熙煙眼前。
一模一樣。
不用慕容軒輒說洛熙煙也知道了,他這是想證明綁架他的人是祁連國的人。可是如果要是祁連國的殺手想要綁架慕容軒輒,還會不會帶這麼明顯的東西在身上啊,這個慕容軒輒腦子是不是秀逗了啊!再說了,他說了是暈過去之前抓下來的,綁他的人發現這個東西不見了,爲什麼不趁着他暈倒的時候把令牌拿回來啊!
這多明顯一個陷害啊!
洛熙煙其實特別想問一個問題,許是他原來不知道這個令牌是祁連國的標誌,可是方纔和蒙紹打照面的時候,應該已經看見這個東西了,可是爲什麼現在才說?只是因爲秦華若死了?
洛熙煙還沒等說話,慕容軒輒已經森冷下令了。
“把洛王妃收監,回王府再行處置!”話音剛落,一拍揹着他的家丁腦袋,“走!”
被關在小屋子裡的洛熙煙無限幽怨地揉着已經紅腫的腳背,連蒙紹都不允許出現在這屋子可見的範圍之內。門外有人把守,窗戶釘死,這是要把她活活憋死啊!
洛熙煙沒有親見慕容軒輒看見秦華若屍首的樣子,不過聽給她送飯的村長女兒說了一嘴,慕容軒輒本來好了一點的精神,這下子全垮了。一點東西也沒吃,只喝了一點水,只是躺在牀上,誰叫也不理。
秦華若的死,讓慕容軒輒徹底崩潰了。也許驕傲如他,從來沒想過他的對手有一天會把他最愛的人殺了。
只是這個男人一定想不到,那個他放在心上的女人,早就和另外一個男人相戀了,甚至不惜爲了保護那個男人,要害死慕容軒輒。
秦華若或許是慕容軒輒的初戀吧,那樣一個男子,好不容易動心了,愛了,卻落了這樣一個結果。
洛熙煙開始糾結着要不要把秦華若臨死前說的那些話講給他聽了。而且,她有太多事情想不通了。如果這一切是秦華若謀劃的,那麼害死她的是誰呢?
想的頭痛。洛熙煙躺在牀板上翻身,又想起來蒙紹說的那句最後一定要殺了慕容軒輒的話,於是掄胳膊蹬腿的抓狂,正“哇哇”叫着,感覺牀板被人敲得“噹噹”響。
洛熙煙一個激靈從牀上坐起身來,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誰?”
小氣窗滾進來一個小紙團,洛熙煙剛彎腰撿起來,門口看着她的家丁聽見她喊,於是朗聲問道。
“洛王妃,有什麼事麼?”
“哦,”洛熙煙打開紙團,“沒……沒事了!”
上邊只有四個字。
“子時救你。”
不用說也知道,除了蒙紹估計沒人來管她了。現在洛熙煙是鎮安王府的敵人,她惹了唐萬錦,她嫉恨柳如絮,她頂撞慕容軒輒,她殺了秦華若。最主要的是,她不是政軒國的人,永遠不會讓鎮安王府的人從心裡接納她。
其實,洛熙煙不是擔心自己的現狀,而是在想慕容軒輒,他現在一定很痛苦很難過。真想去看看他。
夜半被“咚咚”響的牀板旁邊的土牆叫醒的洛熙煙翻了個身,然後“呼啦啦”“砰”洛熙煙下意識地翻了個身從牀上滾了一下來,幸好是這麼一個下意識地動作,救了自己一命。因爲滾在地上的洛熙煙一回頭,發現挨着牀邊的那一片土牆整個倒塌了下來,剛纔她躺着的那個小牀板已經被倒下來的土塊壓得看不出樣子了。
“要命啊!”洛熙煙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想起蒙紹好像說過要來救她的話,“你這是救我還是害我啊!被石頭壓死比被砍頭體面是不是?”
洛熙煙還在數落着,房子被撞漏了冷風順着大洞竄進來,惹得洛熙煙打了個冷戰。
“蒙紹,你倒是出來啊!”
沒有聲音。
洛熙煙從衣架上拽下一件披風披在身上,疑惑着從倒掉的牆皮子鑽了出去,剛走到外面突然感覺眼前寒光一閃,猛地低下身去,然後身旁“叮叮叮”三聲響。洛熙煙嚇得回身定睛一看,原來是三枚鋼釘,就釘在她剛纔出來的位置。
洛熙煙拍了拍胸口,驚魂未定,突然聽見院子裡有人大喊。
“洛王妃要逃跑了,柳夫人吩咐過,殺人犯要逃殺無赦!殺無赦啊!”
洛熙煙心裡一驚,不敢多想,掉頭就往院子外邊跑,剛到大門口還沒出門突然被人攔腰抱起,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洛熙煙驚呼爲出,便感覺較低離了地面,整個人騰空而起,耳後風生嚇得一把抱住了一個人的脖子,睜開眼纔算看清了抱着她飛身而起的不是別人,正是蒙紹。
洛熙煙腳剛沾上房頂的瓦片便氣得輪着胳膊去打蒙紹的胸口,一邊打着一邊抱怨。
“明明說是來救我,明明說好子時來救我,牆撞開了你人卻不出現,你是在鬧哪樣,鬧哪樣啊你!”
蒙紹冷着臉一把抓住洛熙煙行兇的小手,聲音裡帶着面對莽撞中闖了禍卻又無知地怪罪別人的憤恨和無奈。
“我沒有說要救你。”
洛熙煙就呆住了,喃喃問了一句。
“那是……誰……”
“你是傻瓜麼?你逃了,就有人用畏罪潛逃的罪名直接處死你,還用回什麼王府?”
洛熙煙氣得在房頂上跳着腳大吼。
“柳如絮你個惡毒女人,我洛熙煙跟你拼了!”
還沒等她決定怎麼跟柳如絮拼了,院子裡火把叫喊就已經把整個村子都吵醒了,洛熙煙心裡一涼,覺得這下子死定了。
“殺人犯跑了,大家幫忙把人抓人來,抓回來啊!”
“還有我的房子,她把我的房子弄壞了啊!”
洛熙煙看着腳底下人拼了命地在找自己,急得火上房似的大喊。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回不去,回不去了啊!”
“還有個人能救你。”
洛熙煙愣了愣,然後一拍手。
“慕容軒輒。”
蒙紹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這是唯一能保護,或者說讓洛熙煙洗脫嫌疑的人。洛熙煙發揮她溜牆角偷聽耳力超人的能力,趴在窗戶邊上仔細分辨着慕容軒輒是不是在屋子裡,還有他的屋子裡還有沒有其他人。
讓她失望的是,屋子裡的確有別人。
不過,卻是個洛熙煙完全不認識的人,這聲音沒聽過,也不想是洛邊城本地人的口音,那滄桑的感覺,倒是和蒙紹有點像——不會是祁連國的什麼人吧?
洛熙煙看着坐在遠處房檐上的死拽的某男,說什麼不屑於偷聽人講話這種小人行徑。這簡直就是屁話!沒有偷聽,她洛熙煙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洛熙煙聽慕容軒輒叫陌生男子七叔,而且聽語氣,好像比對待他那個皇帝老爸還客氣親近一些。
因爲外面比較吵,倆人的對話聲音都不大,洛熙煙只能聽清隻言片語,然後靠自己豐富的想象力拼湊起來。
倆人好像在說慕容軒輒的小時候。
洛熙煙隱約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慕容軒輒小時候和蕭皇妃被送到祁連國做人質,是爲了當初兩國交戰,解救政軒國節節敗退的現狀。大約也受了一些委屈,經歷了一些尷尬,受了許多白眼,折磨不少。
然後洛熙煙就聽見了一個對她來說是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也知道了爲什麼那蕭皇妃如此不待見自己了。
當年蕭皇妃還是很喜歡可愛的洛熙煙的,時常帶着她到自己住的地方玩,不過有一次因爲洛熙煙淘氣摔了一跤,結果惹得祁連國國母大發雷霆,名人將蕭皇妃的雙腿生生打斷了。
洛熙煙能把這隻言片語串成一個有情節有人物有前有後有因有果的故事,她都要佩服死自己的想象力了。
她聽見那個七叔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到底想怎麼處理她?”
“事成之後,殺。”
“我爲什麼看得你有點……”
“七叔,沒什麼比……更重要……不能……只要大業一成……死……”
洛熙煙實在是聽不清楚慕容軒輒到底在說些什麼,那些關鍵詞一個都沒聽清楚,結果想要靠近窗框上聽得更清楚一點的時候,屋子裡那個叫七叔的猛地朝她的方向大吼了一句。
“誰在外邊?”
洛熙煙嚇得往後一頓身,然後就感覺被人抱着整個人飛了起來,蒙紹抱着她躲到旁邊的牆角,卻遲遲不見有人推門出來。洛熙煙奇怪着,終於又湊上去偷聽,忽然發現屋子裡只剩下慕容軒輒一個人了,那個叫七叔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洛熙煙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門就進去了。慕容軒輒斜身倚在藤椅上,狹長的鳳眸半眯着,聽見開門聲也沒擡頭,淡淡說了一句。
“外面太吵,記得把門關上。”
“柳如絮要害我!”
慕容軒輒終於睜開眼看了看門口站着的洛熙煙和蒙紹,長出了一口氣,頎長的身形動了動,在藤椅上翻了個身,背對着倆人。不說話,也不動。
洛熙煙上去拉着慕容軒輒的胳膊,結果那傢伙身子很沉,洛熙煙拉扯了半天也沒成功。
蒙紹淡淡開口。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還算是男人麼?”
慕容軒輒豁然起身,眼神裡帶着幾分怒火,直直地看着站在洛熙煙身邊的蒙紹。
“她這不是還活着麼?你怎麼就說我保護不了她?”
“那死掉的那個秦華若呢?你就不打算給她個說法?”
“這件事不用你提。這個女人溜牆角,頂撞我母妃,還要休夫,更是不安於室地跟一個男人滿世界的跑。她那麼三頭六臂的厲害着,還用得着我來管麼?”
洛熙煙皺了皺眉,仔細回想着慕容軒輒提到的這幾條,難道他剛纔說的是自己?
“喂!”洛熙煙跳着腳大喊,“溜牆角我承認,頂撞蕭皇妃這句話我要抗議!休夫洪澤一條我也認得,可是不安於室這個可是冤枉我了!”
“抗議?”慕容軒輒看了看她,“你現在站的是你丈夫房間的土地,爲什麼你身邊還有一箇舊情人?”
洛熙煙張了張嘴,回身推着蒙紹讓他出門。於是洛熙煙費了半天勁兒發現蒙紹一點都沒動的時候,洛熙煙嘆了一口氣。
“一會兒出去的時候我會找你的,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慕容軒輒很會挑時候地補上了一句。
“那可說不準哦。”
洛熙煙回頭瞪着他,然後撒嬌似的推着蒙紹:“去嘛去嘛,有事我就喊你了哈!”
蒙紹看了一慕容軒輒,發現那傢伙居然在朝自己扮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