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煙找了旁邊一凳子坐下,拄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男人。
慕容軒輒狹長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淡漠地將她那張姝麗容顏給納入眼底,淡然說出兩個字,“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幹嘛算是?”
“你以爲你陪我睡了一次,就算是這王府裡的女主人了麼?”
“我不陪你睡,不也是這王府的女主人麼?”
王妃不就應該是除了王爺以外在王府裡最大的麼?難道這個世道不一樣?
“你這個女人,到現在都想不清楚我爲什麼要睡在你那裡麼?”
洛熙煙笑容淡了淡,感覺慕容軒輒的表情不像是單純的打嘴仗。
“我不想知道。”
“這個算口頭協議附贈條件,過後不補的,”慕容軒輒也學着洛熙煙適才怪異的口吻說着,“因爲你成了我的女人,就沒辦法想着離開這裡回你的祁連國,也沒辦法再想着讓我寫休書,好去找你的蒙紹大將軍了!”
洛熙煙手腳冰涼,雖然慕容軒輒的話她有一半聽不懂,不過她心裡清楚,這一次,柳下惠完勝,魔女被耍了。
慕容軒輒很滿意洛熙煙的反應,卻沒想到洛熙煙緩過神來又說了一句。
“我相信你會愛上我的。”
“鎮安王府的後花園湖水能把人變傻了是麼?洛熙煙,你腦子哪根筋不對,要是以前,你斷不會……”
“慕容軒輒,我不信你是個承擔不起變數的人。以前不管那個洛熙煙是如何,不過現如今的洛熙煙可怒是是方是扁任人揉捏的主兒。”
慕容軒輒看着洛熙煙自信滿滿好不掩飾的挑釁和驕傲,疑惑地皺了皺眉。
“你是想說,從今以後的洛熙煙,不一樣了是麼?”
洛熙煙嫵媚一笑。
“我要好好愛你啊!”
這個女人剛纔到底是沒有聽清楚自己的話麼?
憤恨的看了一眼洛熙煙,慕容軒輒冷笑一聲,擡腳出了門。等在門外的宛若對着拂袖而去的鎮安王行了一個禮,慌忙進了屋子。
“公主……”宛若一臉的哀傷,給洛熙煙披了一件外套,“你到底是住進來了。”
洛熙煙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
“跳湖之前的洛熙煙是什麼樣子的?”
“啊?”
“我問你我跳湖之前是什麼樣子的,爲什麼那個慕容軒輒要說我以前斷不敢跟他這個樣子?”
宛若丫頭欲言又止,最後說了一句。
“奴婢不敢妄議,不過,要是按着公主剛嫁過來時候的心性,是斷不肯跟王爺同房……的……”
宛若嚇得最後兩個字差點嗆住,洛熙煙挑眉微笑。
“沒事兒,還有,蒙紹是誰?”
宛若目瞪口呆,好像聽見了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一般傻傻地看着主子。
“說啊,我不是告訴你跳湖之前的事情不都不記得了,幹嘛這麼看着我,難道我不是你家公主?”
“不不……”宛若嚇得急忙解釋,“宛若永遠是公主的丫鬟,死也不會變的呢!”
“蒙紹,蒙紹……”洛熙煙唸叨了兩遍,“你剛纔說的終於搬進來是什麼意思啊?”
“聽說這宣飛閣,是用來安放鎮安王……”
“直說。”
“安放鎮安王不要的女人的。”
洛熙煙咧了咧嘴,伸着脖子朝門外看了看,一陣風兒打着呼哨捲了過來,凍得洛熙煙打了寒噤,宛若急忙拿過大裘給她披上。這個身子的主人還真是孱弱,這麼下去,估計自己也沒多少日子活了。
只可惜她是個法醫不是中醫,成天跟沒有脈搏的人打交道,不然還可以給自己診斷診斷。
慕容軒輒出了宣飛閣,在走廊上突然站住了腳,對面,一個蒼白消瘦的女子安靜地坐在輪椅上,一直看着慕容軒輒走近。
那女人三十幾歲年紀,披散着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未施脂粉的一張臉清秀淡然,一襲灰布衣衫,坐在輪椅裡,兩條腿垂着,褲管下面空蕩蕩的。
冷風依舊,偶爾夾雜着呼哨聲。
慕容軒輒臉上閃過一絲痛楚,慢慢說了一句。
“這麼晚了,天還涼着,您怎麼就出來了?”
“安管家說,你今晚住的是那個女人的房間?”
“是。”
“很好,”女人點着頭,“其實我早就告訴過你,不碰她,絕對不是個好的報復方法!我要讓祁連國的整個皇室,爲我的這雙殘腿陪葬!”
“我只是想用個比較傳統的方法,讓她別再想着離開鎮安王府而已。要是再出個什麼投湖的亂子,沒人擔得起。”
“只要你記得二十年前的恥辱,我就放心了。那個女人是個極有心機的,整天裝成弱不禁風柔柔弱弱惹人憐愛的樣子,現在居然想到用死來威脅?”
慕容軒輒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他還沒有說,現在的洛熙煙居然知道了使用女人最有利的武器——美色和誘惑。要命的是,洛熙煙這個尤物,是個正常的男人都忍受不住。把她關進宣飛閣,一方面是爲了不讓她再有別的花招,另一方面也是提醒自己,這是朵有毒的花,輕易碰不得。
“母妃,兒臣推您進去休息吧!”
“不用了,”女人長嘆了一口氣,滿臉倦容,“如絮那丫頭屋裡的燈一直亮着,估計在等你呢。沒什麼事兒你就過去一趟吧。”
慕容軒輒面無表情地行了禮,喚過遠處的小廝將皇妃推走,皺着眉頭來到了柳如絮的房間門口。
推門進去,柳如絮卻沒有在,丫頭安心靠着香爐打盹,聽見門響還以爲是主子回來了,急忙躬身行禮。
“娘娘!”
“你主子呢?”
安心一聽聲音不對,擡頭看是慕容軒輒冰冷着一張臉站在門口,嚇得“撲通”一聲跪倒,急忙忙道:“娘娘她……她剛出去了……”
“出去了,沒帶着你?”
“娘娘說,屋子沒人看着,要是王爺來了見屋子空着會失望的。”
“她倒是挺會替本王着想的。”
慕容軒輒轉身要走,安心忐忑不安地問了一句。
“王爺,今晚不住這裡麼?”
“柳如絮回來你告訴她,凡事別太過,這宅子都是她管着了,不要太貪心纔好。”
安心小臉一白,怔怔地看着慕容軒輒頭也不回地走了。
洛熙煙本來是要睡下了,看天色該是凌晨兩三點鐘了。雖然做法醫的時候熬夜是常事兒,可是現在這個身子,實在是太不爭氣了,不過是動了兩下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真不知道記憶裡那些格鬥和防身術還能不能運用自如。
剛要躺下的洛熙煙突然聽見門口有敲門聲,宛若上前開了門,一個一襲素衣眉眼如畫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了進來。宛若看見她進來,先是嚇得渾身發抖,連忙跪下,話卻說不清楚了。
“奴婢……奴婢……參見……”
“行了,”女子莞爾一笑,面容竟是如花般美豔,“你先下去吧,我和王妃有幾句話要說!”
宛若看了一眼牀上一臉茫然的洛熙煙,低着頭應道:“是……是的的柳夫人,奴婢……”
“你就出去沏茶算了,”女子有些不耐煩,“我要和你家主子,好好談談。”
洛熙煙看着走近的女子臉上表情瞬間變了N種,終於疑惑的問了一句。
“美女,你誰啊?”
來者腳步一頓,皺了皺眉。
“什麼?”
“宛若叫你柳夫人,那你到底是慕容軒輒的老婆,還是他的小媽?”
“呵呵,”女子冷笑,“王妃,您這是唱的什麼戲啊,有話不妨直說,幹嘛在這裝失憶?”
“我沒裝啊,我確實不認識你,這個是真的,跳湖之前的事情,我全都不記得了。”
柳夫人的表情語言那叫一個豐富,半晌問了一句。
“你真不記得了?”
“這有什麼可撒謊的啊,你說不說,不說我要睡了,困死了!”
洛熙煙作勢要躺下,柳夫人薄脣一掀。
“我叫柳如絮,鎮安王的側王妃,賜封柳王妃,父親是朝上的驃騎大將軍柳佔山。”
“我又沒問你爸,我只是問你。”
洛熙煙一句毫不在意的話堵得柳如絮半天沒說出來話。
“你來找我做什麼?”
“沒什麼,聽說姐姐不小心掉在湖裡……”
“誰要你叫我姐姐的?你纔是姐姐,你們全家都是姐姐!”
說實話,洛熙煙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朝人發火的。可是剛纔宛若看見這個柳如絮嚇得小白鼠一樣的不知所措,自己的貼身侍女居然要被她趕出去,想想心裡都有氣。
“王妃娘娘,這鎮安王府上上下下幾千口人都指着我一個人管呢,您要是覺得我這關心多餘,我走就是了,幹嘛發這麼大脾氣呢?”
洛熙煙能從柳如絮的眼神裡讀出很清晰的不屑和輕視,看來這位正牌王妃在她眼裡,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洛熙煙微微一笑。
“可能是王爺剛從這裡走,我這一時半會兒心情調節不過來,你別當真哈!”
柳如絮臉有點綠。
王爺是從來不會關心這個洛熙煙的,難道這次掉水不但讓她死不了,還讓她得到王爺的關心了?
柳如絮的小丫頭安心突然闖了進來,奔到柳如絮跟前低聲道:“王爺來了!”
柳如絮臉色一變。
“真的?”
“可是又走了!”
“怎麼會走的?我不是讓你在房間看着的麼?”
“王爺只是說讓您以後做事悠着點,別太過分,然後就離開了。”
“他說我什麼?”
安心嚇得脖子一縮,沒敢接話。
王爺肯定又去後花園了。柳如絮恨恨地念叨了一句,掃了一眼牀上的洛熙煙。
“姐姐,不管你記不記得先前的事情,還希望你好自爲之,最好搞清楚這大宅子裡,誰纔是真正的女主人!”
洛熙煙一翻身,蓋上被子開始睡覺,柳如絮這一句宣戰沒起到任何效果,一股氣憋住卻無法發作,帶着內傷憤憤而去。
洛熙煙現在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現狀了。連一個丫頭都可以肆無忌憚地闖進自己的屋子,看來這個王妃當的還真是沒什麼地位。不過這沒什麼,洛熙煙又不是很想當主子,只要能跟她的邵波好好的,不,應該是夫君她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想到此洛熙煙微微一笑,漸入夢鄉。
一睜眼,日上三竿。
洛熙煙翻了個身,然後發現屋子裡站了滿滿三排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的睡姿。
額,這是什麼狀況?
“熙長公主,這是醒了麼?”
說話的正是坐在輪椅上,隱忍着怒氣的老皇妃。說實話,洛熙煙雖然不認識她,不過看着她身後大大小小華服養眼的美女少婦對她都是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出的模樣,大概也猜出來這位老太太要麼是慕容軒輒的娘,要麼是他奶孃。不管是哪一種,她現在這種形象都不太說得過去。娘哩,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