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說着似笑非笑看着沈鉞,“難不成,是那兩個丫鬟姿色太差,入不得王爺的眼?”
沈鉞搖頭,“我連着她們模樣都沒有看清楚,塗脂抹粉身上又是那般刺鼻的味道,只這兩點就足以讓人厭煩了。”他說着看了一眼葉姝,“我說過,這輩子我只要你一個女人。旁人,縱然是傾城之色也入不了我的眼。”
葉姝怎麼也沒有想到沈鉞會這般說,揚眉一愣,轉而笑着道:“王爺這般說,我可記下了。”
紅袖被踢了一腳,當場就吐了血。巧燕雖然厭惡這兩人,卻也沒有不管。讓人請了大夫開了藥方,誰知道半夜的時候紅袖還是發起了高熱。
綠珠無奈,只能大着膽子想要闖入葉姝院中求情。
她一路狂奔,剛到院門口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大半夜地跑來……”玉璧一臉冷漠看着綠珠,示意兩個大力婆子把人給攔下。
綠珠闖不過去,被兩個婆子死死抓住了手臂,只能大聲叫起來:“求王妃救命,奴婢知錯了!求王妃饒了奴婢姐姐——嗚嗚嗚!”
她聲音高亢,玉璧一時不妨讓她叫了出來,連忙上前一把堵住了她的嘴巴。
“王妃好不容易睡下了,把她吵醒你有幾條命挨王爺的責罰!”
綠珠嗚咽着掙扎,然而玉璧把他嘴巴捂得死死得。她無奈之下張口就咬了下去,玉璧一個吃痛,驚叫一聲推開。綠珠立刻又大聲叫了起來。
“王妃,王爺,求求你們,救救我姐姐吧。奴婢任打任罰,絕無半分怨言!”
“快堵住她的嘴!”玉璧指着兩個婆子,手心火辣辣得生疼。兩個婆子立刻經驗豐富堵住了綠珠的嘴巴,四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她這才低頭看了下被咬得滲出血絲的掌心。
只是,這點傷口如今也算不上什麼了。綠珠幾番折騰,只怕屋中的主子早已經被吵醒了。
玉璧回頭看過去,果然見葉姝屋中的燭臺一盞盞點亮,然後是外間。她扭頭又看了一眼滿臉淚痕的綠珠,暗暗嘆了口氣。
今晚這事兒,怕她是要受到牽連了。
“帶她進去吧。”她說着轉身進去,到了門外低聲道:“奴婢玉璧,有事稟告。”
門應聲而開,裡面玉粒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王爺和王妃都起身了,你……小心些。”
玉璧感激地笑了下,入內跪下行禮。
“把人帶進來吧。”上面葉姝並未斥責什麼,直接讓她去做事。已經準備好要捱罵,甚至受罰了玉璧愣了下,然後才起身退出去,讓兩個婆子把綠珠給押了進來。
沈鉞此時發出了一聲冷哼,玉璧忍不住顫抖了下,而綠珠更是連嘴脣都蒼白起來。
葉姝聽到他出聲只微微側頭看了沈鉞一眼,伸手蓋在了他的手背之上,低聲道:“王爺,這事兒我來處理就好了。”
沈鉞抿了下脣角,最終沒有反駁。
葉姝這才示意兩個婆子拿開堵住綠珠嘴的軟布,問道:“紅袖究竟如何了?”
“她高熱不下,奴婢給她餵了兩次藥還是沒有半分效果。來之前,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綠珠跪下,擡頭看向葉姝,“王妃,奴婢知錯了,求王妃救救姐姐,只要姐姐能好,奴婢做牛做馬報答王妃!”
她說着用力叩頭,等擡頭額頭上就已經是一片紅了。
“好了,你不用如此。”葉姝皺了皺眉頭,扭頭看向已經聞聲起身趕來的巧燕,“你去取兩粒退熱的藥丸給她,等着明日一早就讓人去請了大夫給她看看。”
綠珠抱着必死的心過來求情,卻沒有想到葉姝竟然這般簡單就應承了下來,還給了她退熱的藥丸。一時之間,她只愣愣地看着葉姝,半響都回不過神來。
玉璧輕輕踢了她一腳,壓低了聲音道:“還不快謝恩,拿了藥就趕緊走!”
綠珠這纔回過神來,謝恩之後匆匆退了出去,亦步亦趨地跟在巧燕身後,見她拿了藥丸出來連忙雙手接了過去。
“先吃一顆,過兩刻鐘看看高熱有沒有退。如果退了,這第二顆就不用吃了。如果沒退,就再吃一顆。”巧燕說着冷眼看了綠珠一眼,“若是紅袖還不好,你就在院外讓人尋我好了,別吵了王妃休息。”
綠珠喏喏應下,捧着藥丸就朝着小院子跑去。
巧燕回去覆命,葉姝這會兒已經精神不濟,只略略聽了就擺手道:“既然是虛驚一場,就都回去休息吧。”她說着看向沈鉞,沈鉞搖頭拉着她起身,低聲道:“你還是太心軟了,這樣的丫鬟,趕出去就是了。”
這話不輕不重,讓在場的玉粒、玉璧還有回話的巧燕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三個人同時一顫,身形就站得更加筆直了,生怕一點差錯就被趕了出去。
之後就是一夜安眠,第二日起身葉姝和沈鉞一併用了早飯,送他出門之後這纔回頭問起了巧燕後續的事情。巧燕連忙道:“大夫已經請了,說是傷及了內腹,有淤血這才導致的高熱……”
沈鉞一腳,竟然要了紅袖半條命。
這讓巧燕心中也多了積分忐忑不安,說起紅袖的傷勢來就帶上了幾分小心翼翼。她雖然不喜歡這對姐妹,卻也沒有什麼想讓她們因此就丟掉了性命。
正說着,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聲響,葉姝微微側頭對門口守着的婆子道:“放她進來的。”
來的正是綠珠,她早已經沒有了昨天白日裡嬌豔的模樣,此時素面朝天,一身衣衫也是普普通通的小丫鬟的模樣。得了婆子放行,她立刻朝着院中葉姝的方向走去,到了近前才跪下謝恩。
“如今姐姐高熱已經退了,人也清醒過來一會兒。”她說着露出安心的神色,擡頭看向葉姝,“奴婢不懂規矩,昨日觸怒了王爺,多虧王妃心善這才留下姐姐一條性命。如今姐姐醒來,奴婢斗膽想要再求王妃一樁事情。”
“你可不要仗着王妃心軟得寸進尺……”巧燕皺眉看着跪在前方的人,“想再回來伺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了。畢竟,你們得罪的是王爺……”
“巧燕姐姐誤會了,奴婢並非想求情繼續在王妃身邊伺候。”綠珠深吸了一口氣,“奴婢自知身份尷尬,又已經觸怒了王爺,只怕在這府中日後也不好再伺候王妃。因此想着求王妃一個恩典,讓我與姐姐出府去京外莊子上做事,不知道可否?”
葉姝怎麼也沒有想到綠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時間有些遲疑,再看着叩首的綠珠,只皺眉道:“你且回去照顧好紅袖,等着她身子好了再說。”
綠珠鬆了一口氣,這才起身退了出去。
葉姝聽着她離開的腳步聲,轉身看了過去。她不知道綠珠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隻是試探她的態度。畢竟是從顧老夫人身邊出來的人,被顧老夫人親自調、教過,她實在不敢小看。
不過,之後王府之中因爲她有孕而蠢蠢欲動的人倒是老實了不少。
等到宮中給定名爲“寧安”的小公主過雙滿月的時候,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此時葉姝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了。
而這個時候,她也收到了葉容年到了蘄州之後的第一封信。
葉容年一切安好,蘄州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一些,因爲打擊了私鹽的緣故,不少的“地頭蛇”都老實了下來,倒是方便他做事。
葉姝把信仔仔細細看了幾遍,這才小心收起來放在匣子底下。
宮中的滿月酒她有孕在身自然是沒有去,卻沒有想到就是在小公主的滿月酒上,竟然出了意外。已經有身孕七八個月的卓芷華不慎吃下了些不乾淨的東西,宴席還未結束就隱隱有些腹痛,等強忍着回了東宮,這才發現身下已經開始流血了。
她又驚又嚇之間腹疼難忍,因爲月份不到的緣故,所以還要特意去御醫院去請御醫。而她院中負責這一胎的嬤嬤恰好這日不在,一衆沒有經驗的小宮女亂了方寸,等到御醫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卓芷華掙扎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上午才生下一個氣息薄弱的男嬰,而男嬰甚至沒有活過當晚就沒了。
葉姝得到這消息的時候已經又過了一天,聽到顧珝說卓芷華的事情不由皺了皺眉頭。
“可有查清楚究竟是什麼食物出了問題?”她說着忍不住抓緊了袖子,把一些話給嚥了回去。卓芷華出了這般的事情,可是有人陷害?會不會是太子妃動的手……
本能的,她沒有把這件事情當成一樁意外,甚至直接認定這是一樁陰謀。
“那就沒有得到消息了。”顧珝低聲道,一旁的顧琪皺眉:“這也就算了,聽聞卓側妃這次早產傷了身子,怕是日後都不好有孕了。”
她說着挨着葉姝坐下去,目光落在了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低聲道:“大姐姐可要小心纔好。”
“我會放在心上的。”葉姝抿脣笑了下,顧琪和顧珝畢竟年紀小些,未曾想到這裡面陰暗的地方,她卻不同。等着兩人帶着她送的布匹和補品回去,葉姝這才嘆了一口氣。
從一開始卓芷華動了心思要算計太子妃開始,這賭局說不定她就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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