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墨在聽說着火的第一時間便趕到了出事地點,指揮侍衛們滅火,看到大批的侍衛趕來,他馬上意識到這火來的蹊蹺,命令那些從太后那邊過來的侍衛趕快退回去。
火勢看起來很猛,但是在顧子墨的指揮下,很快就控制住了,他心裡總覺得不妙,便將這邊的事情交給隨行的將軍,打算去太后那邊看看。
“你愣在這裡幹什麼?”顧子墨看見前面一個侍衛拎着空水桶,瞅着面前的大火發愣,呵斥道。
那侍衛被喝醒,指着火道:“有,有人進去了。”
“誰?爲什麼進去?”顧子墨看這邊因爲是一些隨行的宮女下人住所,而此時他們都基本在太后那邊侍候,剛纔喊過話,裡面沒有人,而且這邊的火勢沒有他先前過來的地方大,所以不在救火的重點範圍中。
“是個宮女,她好像說有個朋友在裡面。”那侍衛回答。
那個女扮男裝的,琳琅的朋友。
顧子墨想起來,這不就是他安頓那個三公子的地方嗎?
可是那個三公子根本不在裡面——糟了,琳琅肯定是在太后那邊,不知道這裡沒有人,看到着火爲朋友擔心就衝進去尋人。
“快,進去把她給我救出來。”顧子墨指揮身邊的侍衛往裡衝,可這邊火勢也不小了,幾個侍衛都被熱浪給逼回來了。
“王爺,不行啊,衝不進去。”一個侍衛拍打着被燒焦的頭髮退回來說。
“脫衣服。”顧子墨吼叫道。
雖然不知道王爺這是要幹嘛,但是一圈侍衛都趕緊將外衣脫下,顧子墨又命人將水淋在自己身上和衣服上,用溼衣服抱住頭,掩住了耳鼻,衝進了火海。
侍衛們發現顧子墨的意圖要拉他時,已經晚了,想顧子墨的輕功是何等高明,他們哪裡阻攔得住?
顧子墨在火海里尋找了半天,才終於聽到琳琅微弱的呼叫,他驚喜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奔了過去,正見那橫樑掉了下來。
顧子墨飛身撲了過去,一把拽住琳琅,將她拖了出來,將自己身上還沒有完全被烤乾的衣物一股腦全蓋在琳琅的頭上。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琳琅迷糊中看到彷彿是獨孤玦抱起了自己,脣邊綻開一抹舒心的笑意,雙手勾住了顧子墨的脖子,安心地蜷進他的懷抱。
“別怕。”顧子墨抱着琳琅,冒着燻人的濃煙和越加旺盛的火勢,在屋中東衝右突。
而程華芳在剛剛起火的時候,聽到外面亂糟糟地,只聽到很多人跑來跑去說走水了,“榮兒。”程華芳將匕首揣進懷裡,跳下牀,急急地衝了出去。
大家都忙着救火,她一路問一路找,好容易才尋到太后她們住的地方,卻見那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影。
怎麼回事?
榮兒會不會去找自己了?
程華芳又扭頭跑了回來,看見一些侍衛正往自己住的屋子上拼命潑水。
“怎麼了?”程華芳問道,難道榮兒被困進去了?
有人順口將有個宮女進去找人,定王又進去找那個宮女,結果兩人都被困在裡面出不來了。
“啊,他們是找我嗎?這怎麼辦?”程華芳急得打轉,情急生智道:“這邊火勢好像小些,大家一起喊,如果他們聽見順着聲音容易找到出來的路。”
程華芳說着,就衝那處火勢略下的地方喊了起來:“琳琅,定王,這邊有路。”
那些侍衛也沒有辦法好想,火一下子也撲不滅,就算不要命衝進去,現在也未必能馬上找到他們,於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和程華芳一起大叫起來。
終於,只見一團黑影攜裹着煙塵,從火海中帶着一身火苗縱身躍出。
“快走。”顧子墨抱着琳琅,腳不點地地依舊往前飛奔,侍衛們拉上程華芳也急忙後撤,只見那屋子在他們身後轟隆倒塌。
再看顧子墨身上白色的衣衫早就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頭髮也被燒焦了長長的一截,白皙的臉龐被烤的通紅,佈滿了菸灰。
而琳琅雖然衣裙也被薰得黑乎乎地,但是身上的情況卻比顧子墨要好多了,只是緊閉着眼,昏過去了。
幾個侍衛急忙上前,將顧子墨身上火苗撲滅。
“快,找大夫來。”顧子墨抱着琳琅便要尋個屋子安頓她。
這時,一個侍衛急匆匆地跑來:“王爺,不好了,太后和皇上不見了。”
顧子墨一驚:“怎麼回事?”
“應該是剛纔起火的時候,有人看見他們被一羣黑衣人劫持,那些守着太后的侍衛們都被人打暈關在屋子裡,看來這着火只怕是有陰謀的。”
那侍衛說着,看看顧子墨懷裡的琳琅,欲言又止。
丟了太后和皇上,這可是要命的大事,顧子墨看出那侍衛還有話沒有說完,命令道:“到底還有什麼,說!”
“有人說,當時,這個宮女是和太后皇上在一起的。”
琳琅和印偉祈帶着太后和皇上逃出來的時候,正好被人看見,只是一片混亂中不敢確定琳琅是被挾持還是那些黑衣人的同夥。
顧子墨低頭看看懷裡昏迷不醒的琳琅,心沉了下去。
女王與他說的種種,顧子墨不是沒有感覺,琳琅忽然回到京城,宣佈與獨孤玦恩情不在,他希望那是自己的機會來了,可是,他們之間再不能象從前那樣,簡單的,單純的談笑,彈琴,那麼的雲淡風輕。
琳琅還是嬉笑,看起來那麼活潑,他彈琴,她起舞,依偎在他身邊彈着啼笑皆非的曲調,可是,他能感覺到她的心不在他的身邊。
他希望不是最壞的那一種事實,可是眼前的事情告訴他,他真的想錯了。
“備馬,給本王追,追不回太后和皇上,誰也不用回來了。”顧子墨只覺心頭氣血翻涌,他想真心對待的時候,琳琅居然欺騙了他。
印偉祈和嚴立仁護着太后皇上,藉着火勢的掩護,一路上遇見的侍衛並不多,很容易就解決掉,一路飛奔,在一處密林邊緣,終於與獨孤玦匯合。
“太后。”獨孤玦遠遠地迎上前,跪倒在太后腳下。
“玦兒,辛苦你了。”太后摸着獨孤玦的頭,失聲落淚。
“玦兒不苦,太后能捨了榮華富貴陪着兒臣吃苦受罪,兒臣慚愧。”
“皇兄?”獨孤樂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英武高大的男子,簡直比他心目中想象的還要威風凜凜。
“皇上。”獨孤玦抱起獨孤樂,目光向他們身後搜尋。
印偉祈急忙解釋:“姐夫,我們偶然在寺廟裡遇見了龍炎三公主,這把火不巧將她困住,姐姐——”
“你是說琳琅還在裡面?”獨孤玦將獨孤樂交給一旁侍衛,怒道:“你是怎麼辦事的?”
“我——這就去找她出來,姐姐找不到,我也不回來。”印偉祈知道自己犯了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可是,在得知程華芳可能被困在火裡的時候,他真想丟下一切去救她的,正因爲不能破壞了獨孤玦精心的佈置,他才忍着心疼,保護太后他們過來。
“不用,你趕快帶着太后皇上,按照我先設置的路線走,等我救出琳琅,自然去追你們。”獨孤玦想想,肯定是琳琅太過執拗,印偉祈拿她無可奈何纔會做出這種傻事來。
“姐夫,還是我去。”印偉祈後悔死了。
也許是潛意識地,他還有見了程華芳會有莫名的怯意,令他選擇了送太后她們離開。
獨孤玦見印偉祈十分自責,拍拍他的肩:“我們各展所長吧,你遇見顧子墨未必是對手。”
印偉祈知道這是客觀事實,不如他帶着太后皇上逃走,在路上佈下陣法,那可都是他拿手的。
“玦兒,哀家見那定王對琳琅很有好感,即使是發現點什麼,定然也會保她周全,你一個人回去太危險,還是以後再想辦法來接她。”
太后在一旁見獨孤玦要再回狼窩,急忙上前勸道。
獨孤玦對太后的態度有點驚訝,他一直以爲太后視琳琅爲至親的,就像琳琅那麼真誠的對待她們母子一樣。
“太后,今天不能救回琳琅,今後更難。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兒媳,爲了救太后才落到這一步的,兒臣怎麼能丟下她,只顧自己逃命?”
“玦兒,你忘了?女王已經昭告天下你們和離了,琳琅對於我們獨孤家族的恩德,哀家永生不忘。可是,拿你去換她,你叫哀家——情何以堪?好不容易我們一家就要團聚,玦兒,哀家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明不明白?”太后淚水漣漣。
獨孤玦也知道,在太后心中,只有依靠他,才覺得安心。
“太后,琳琅之喜歡兒臣和兒臣喜歡她是一樣的,她絕不會背叛兒臣,這一切都是她爲了救出太后和皇上委曲求全不得已爲之,如果兒臣棄她不顧,不要說天下人都會恥笑兒臣忘恩負義,就是兒臣自己也不能饒恕自己,你們趕快啓程。太后放心,兒臣不會有事,一定會回來的。”
太后拉着獨孤玦的手,緊緊地不想鬆開,獨孤玦堅定地一點點拉開太后的手:“照顧好皇上,你有兩個兒子,可是琳琅只有我,你也希望看到我們能一起回來是不是?”
太后無奈地點頭,看着獨孤玦帶着幾個侍衛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