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你離開這裡就會死,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充分?”顧子墨耐心解釋道。
“我不怕!不用那麼道貌盎然了,你不就是想討好女王,騙我留在這裡……”雖然是在氣頭上,但是琳琅還是降低了聲調道:“做臥底。”
顧子墨看到琳琅粉嫩的小臉浮起了憤怒的紅暈,更像個飽滿成熟的蘋果一般鮮亮可愛,忽然想到一個理由,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說:“其實,這也是子墨的意思。”
“子墨的意思?”琳琅轉轉黑亮的眼珠,有些懷疑,但是敵視的態度立刻緩和了許多。
“你知道子墨因爲受家族的牽連,不得不入宮爲奴,而他平素沒有多少象你這樣能讓他覺得在一起不用想太多,很開心的朋友,但是宮裡你是不能留了,他也不想你像那些白頭宮女一樣,一輩子老死在那個地方。所以,女王說想找個細作——臥底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你。雖然是在攝政王府裡,卻不用再擔心會被拉去殉葬,你又是正妃,總好過做一個比宮女還不如的和親公主。”
顧子墨擔心琳琅還不信,又說:“你想想,那麼多和親公主,只有你能活下來,這個機會難道不值得你好好珍惜?你們來到蒼梧之後有沒有出過宮,知不知道京城的街道是什麼樣,佈防是什麼樣?不要說,你這一逃女王無法向攝政王交待,必定全城封鎖大肆搜查,而攝政王現在掌管什麼,公主不會不知道吧?”
琳琅被他這麼一說,背後也冒出冷汗來,她之前想的太天真了。
她不是尋常人家嫁女兒,獨孤玦也不是尋常人要娶老婆,女王丟不起那臉,而獨孤玦就是京城兵馬最高的頭,一個能讓她無處藏身,一個則根本就不會讓她逃出城去,果然是死路。
“你的意思,不,子墨的意思就是要我羊入虎口啦?”琳琅氣勢弱了,卻還是不能接受嫁給獨孤玦。
“放心,子墨不會害你,只是緩一緩,等到殉葬的事情被人忘記,等到這裡的人放鬆警惕,我們會幫你離開的。”
“可是,獨孤玦娶個老婆難道只是做擺設不用?就算不要命,我豈不還是要犧牲自己?”琳琅心裡發毛。
“上次我不是對公主說過,只要你不招惹他,他是不會拿你怎麼樣的。”顧子墨輕言細語道。
“你又不是他,憑什麼這麼肯定?”琳琅心想無風不起浪,那些關於獨孤玦夜、御、數女的傳聞,絕不是憑空想象出來的吧。
“你當子墨是朋友嗎?他當你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可以不信我,但如果不信他的話,那麼我言盡於此,你要走的話,我可以幫你。”顧子墨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只得含糊地這麼說。
“你真願意幫我現在就走?”琳琅不信地挑挑眉毛。
“還有她們也可以一起走。”顧子墨說着,擊了兩下掌,只見屋子拐角處,巧慧和榮兒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幾個膀大腰圓的傢伙。
琳琅驚訝地看看她們又看看顧子墨說:“你,你,原來連我的人都抓了,要斷我後路,還是用她們來威脅我?”
“她們是你的陪嫁丫頭,那麼顯眼,哪有那麼容易脫身的?如果我不派人看着她們,只怕你這邊一失蹤,那邊她們在街上馬上就會被抓了下大牢,那時候你是走還是留?”
“說不過你,反正我走定了,她們送給你,我也不要了。”
巧慧一聽嚇壞了:“公主,你可不能不要我們呀,你要走了,我們肯定死路一條,你要走也帶上我們吧,求求你。”
“閉嘴,沒用的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誰還要帶着你們這樣的累贅?大俠,送我走吧,只要過了這道牆,你就當今天沒看見我,我也絕不會說是你幫我逃走,咱們之間就撇清了。”琳琅瞪眼喝止了巧慧的話,命令顧子墨說。
巧慧眼圈就紅了,看那意思是要哭了,榮兒站在一邊,一言不發地看着琳琅。
顧子墨很輕地嘆了口氣:“好吧。”
琳琅作勢往牆上一跳,顧子墨伸出一手在她腰上一託,趁她身體上升,另一手在她腳底再一託,琳琅就輕飄飄的落在了牆頭。
“公主,你真不要我們了?”巧慧終於哭出聲來。
顧子墨看着站在牆頭紅衣鮮豔的琳琅,心裡有種怪異的情緒,具體是什麼說不上來,只是感覺不舒服。
琳琅倒是有些興致勃勃的看看腳下的顧子墨,巧慧和榮兒,他們一個個都是那麼不開心的樣啊,再看看遠處,那花樹掩映中掛着紅綢緞花朵的新房,再遠些,是擺喜宴的地方,隱約可見人影綽綽,絲竹之聲。
“大俠,你把我弄到這裡,就完了?”琳琅笑眯眯地說着,腳下忽然一滑,顧子墨急忙飛身而起,情急間顧不得什麼禮儀,一手攬住了她的腰,便向對面的庭院落下去。
“錯了,是那邊。”琳琅眼中劃過調皮的笑意。
顧子墨一喜:“公主是說……”
琳琅點頭,顧子墨腳下一點,在空中折身又返回,兩人落在了新房這邊的草地上。
“你們一個兩個三個的不想我走,我就考慮留下來先試試看咯,不過,要是我不高興了,隨時還是有可能開溜的,這是我最後的警告。”琳琅說完,見那幾個或驚或喜或傻的都看着她,就是沒人說話,一跺腳道:“怎麼,你們都不歡迎我回來?”
“歡迎,這個當然好,如果你能把腳挪個地方,我感覺會更好。”顧子墨首先開口。
琳琅順着他的眼神往下一看,呀,剛纔太激動了,自己的腳怎麼那麼巧就踩在了他的腳上?
“不管公主做什麼,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們就都歡迎,假如公主能離開密使遠一點,我們感覺會更好。”榮兒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學着顧子墨的口吻道。
琳琅看看身邊的顧子墨,顧子墨也正看向她,忽然兩人象被燙着一樣,同時往兩邊跳開,原來他們還一直保持着剛纔顧子墨救她下來摟抱在一起的姿勢。
顧子墨是難爲情,而琳琅感覺飛來飛去的挺好玩,只是,今天她是新娘,好歹也得裝模作樣一下,有點新娘的嬌羞,別讓人以爲她剛剛拜了堂就去勾引別的男人。
顧子墨臨走,琳琅叫住他說:“你回去告訴子墨,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決定留下來的,他欠我一個人情,改天我會向他討還的。”
分明是顧子墨救了她,她卻大言不慚顛倒黑白,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因爲顧子墨那麼關心她,就是接受她了,對未來老公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顧子墨知道她不過找個臺階下,笑了笑:“公主保重,我一定把話帶到。”
顧子墨走後,琳琅帶着巧慧和榮兒回了洞房,這時候巧慧才笑着擦眼淚:“公主,你剛纔是開玩笑啊?嚇死我了。”
“我說了會帶着你們一起的,不會自己開溜啦,你怕什麼?還是榮兒瞭解我。”琳琅說着拍拍榮兒的肩膀。
榮兒笑笑,問:“公主留下來,難道真要做——王妃?”
她本來是想問琳琅難道真要做那麼大犧牲與獨孤玦做夫妻?不過,不好意思說的那麼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