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夕淡定喝茶，眼都沒擡：“我還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對沐七夕這種人來說，除死無大事。
“那不一定，有時候人活着，心死了，還不如一刀了結了乾淨。”
虛無走過來，直接把自己當茶杯，拿起茶壺就往嘴裡倒。
等他喝夠了，用袖子抹了下嘴，才坐下問道：“你知道我這兩天去哪兒了嗎？”
“我也正想問你這個問題。”
沐七夕懶懶擡眼：“是誰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的，結果平時沒事他就在旁邊晃悠，混吃等死，昨天有事就跑得人影都不見，嘖嘖，人吶。”
沐七夕本是隨便開個玩笑，哪知虛無公子卻激動得跳了起來：“本公子向來說話算話，說了要保護你，拼了命也會保護到底，你敢小瞧本公子，本公子揍你！”
“哦，又要保護我，又要揍我，那是不是該先把你自己揍一揍？”
沐七夕纔不管他激不激動，似笑非笑。
虛無公子愣住，居然還認真思索了一番，要保護她當然就不能揍她，可不揍她這女人又實在囂張。
這還真是個問題。
想了一陣想不出結果，揮手甩到一邊去：“女人，你昨天那點事叫什麼事，無非就是將計就計李代桃僵罷了，而且你都全部佈置好了，哪用得着本公子上場。”
“本公子這兩天可是去幫你調查出了件大事，你還不感謝本公子？”
沐七夕卻仍然懶洋洋的，甚至趴下枕在手臂上，似乎快要睡着了：“啥事啊？”
不是她不緊張重視，實在是虛無這人……
怎麼說呢？也不知是不是活得太久了，看問題的重心總與旁人有些差別。
別人看來的大事，他偏不屑理會，別人都覺得無所謂的小事，他偏會跳起來上屋掀瓦。
果然，下一刻，就聽虛無拍桌激動大吼：“喂喂喂，敵人都要打上門了，你這女人怎麼還這副死樣子啊？”
看沐七夕還是沒反應，虛無只好自己說下去：“之前你不是聽暗衛們說起百里連城的小師妹，還爲此而生過氣麼？本公子替你去調查了！”
加重語氣再重複一遍：“本公子替你去調查了！”
沐七夕心裡暗笑，怎麼覺得他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拼命刷存在感求關注那種。
“你不是都認識百里連城好多年了，我以爲你對他的事很瞭解呢。”
之前還說要告訴她百里連城的各種秘密，她都差點以爲他是百事通了呢。
“啊呸，本公子是什麼人，怎麼會有空管這些兒女情長。”
頓了一下，又小聲地再加了一句：“要不是你在意，本公子哪會去做這麼丟臉的事？”
他說得很小聲，像是扭捏的孩子。
但是沐七夕聽到了，心裡流過暖流，擡起頭笑看着他：“所以你調查出什麼了？說來聽聽。”
看她還是不怎麼重視的樣子，虛無哼哼了兩聲，故意加重語氣，小事化大：“你可坐穩，聽好了！別摔到地上去！”
“我調查出來，百里連城那個小師妹就是他師父的女兒，是他師父臨終前交託給他的責任。”
“這麼多年，他南征北戰，去哪兒都帶着她，軍營鴆王府，哪兒都任她自由出入，對她也差不多是千依百順，所以暗衛們纔會以爲她是未來王妃。”
見她還是無動於衷，虛無不爽了，更加重了語氣：“還有，我聽說，他師父的遺言是讓百里連城照顧她一輩子，一輩子！任何人都不準欺負她！任何人！”
說完，驕傲地揚起小腦袋，斜眼看着沐七夕，完全忘了聽到這個消息時他有多麼替沐七夕着急。
沐七夕還是沒多大反應，反倒是財寶先跳了起來：“那王爺要娶她做王妃嗎？還是立爲側妃？”
財寶的思想比較傳統，並不覺得王爺三妻四妾有何不對，反正男子大多如此，何況王爺是皇族，只有一個妻子才反而是不正常。
她關心的是，小姐是正妃？還是側妃？
虛無白了財寶一眼，沒好氣地揮手：“我怎麼知道？去去，去給本公子拿茶和點心來，別打擾本公子說話。”
財寶還想再聽，卻被金銀拉走了。
金銀比財寶沉穩些，也會看事。
依她看來，小姐不像那種能與側妃和諧相處的賢妻良母，即使表面功夫小姐也不會做，如果王爺真對那個小師妹有意思，小姐與王爺只怕會散。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該選擇哪一邊呢？
金銀財寶走了，虛無公子驕傲的勁兒也沒了，坐到石桌邊看着沐七夕：“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
沐七夕聳聳肩，轉目看向院中花草，答非所問：“你看，這院中的鮮花這麼多，想完全拔除很費力，就算拔完了，也還會有野草，何必那麼累。”
虛無皺眉：“那你的意思？”
沐七夕還是不答，再轉了個方向，指了指屋子：“院中的花草再多，也進不去屋子，屋子是我一個人的。”
笑了笑，她終於肯明白直說：“對我來說，百里連城就是我的屋子，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他自帶的光環就像這個院子，總會吸引野花野草，但只要屋子自己不倒，我就安心住在裡面。”
看了虛無一眼，她真心道謝：“虛無，謝謝你幫我跑這一趟，你說的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剛纔聽到時也的確挺震驚的。”
“但是，我早已跟百里連城講清楚了，要我，就只能有我一個，我就只有這麼一個要求，剩下的他看着辦。”
“呃……”
明明是他拼命強調的，也是他把小事化大的，可這時候看到沐七夕仿似風輕雲淡，其實暗含失望無奈的眼神，虛無又覺得心裡不好受，反過來安慰她。
“那個，百里連城的情況你清楚，他就算想也不能碰，只能有你一個，你別多想了。”
可他不知道，他這句安慰的話，卻剛好戳中了沐七夕心底最在意的點。
她要的是真心實意，而不是受到限制無奈的選擇。
不過，她不會再像上次一樣任性了，她很冷靜，冷靜地等百里連城回來跟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