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舅與趙明庸的話題除了朝中與逃跑的事情外便只有林雪兒了,林國舅看出趙明庸是真心對待林雪兒,以是連對他的信任也蹭蹭蹭的漲了好幾個網格線。
天牢中碩大的老鼠歡快的跑着,而坐在角落的那兩個人卻半點不受影響的聊着天,看着氣氛還很好的樣子。
黃昏時分,夏嫣嫌天氣太熱便吩咐廚房給她弄些清淡的涼食,半碗冰粥剛下肚,龍弼這就邁着略顯沉重的步子來了。
夏嫣坐在院裡的大樹下,一襲水綠色的衣裙看着就覺着清涼,她難得乖巧的捧着手中的琉璃碗,吃的格外秀氣。
“你這是在吃什麼呢?給朕分一點可好?”
“你可是皇帝,想吃什麼沒有?幹嘛非要跟我搶吃的?想要我的?沒門!”
一轉頭便看到龍弼那含笑的臉龐,頓時夏嫣的好心情一下子就遭了烏雲,冷冷的嘲諷了幾句之後,忙着將碗裡剩下的粥也倒進肚子裡。
若是她手慢點的話,他再將這半碗粥搶走喝了怎麼辦?真是想想就膈應的很。
夏嫣的舉動將龍弼心中所想的下一步行動給攪黃了,於是他訕訕的坐在石桌的另一邊,就那麼“深情”而又“委屈”的看着夏嫣冷漠的小臉。
“你這心可真是塊石頭,又冷又硬的。既然想從你口中討點吃的沒有門,那有沒有窗戶?”
“呵,窗戶?有啊,國家保密局制式的最高級防盜窗,有本事你開一個試試?”
挑了挑眉,夏嫣嘴角的那一抹冷笑看着都那麼迷人。
只是她說的那一連串中,他只聽懂三個字“防盜窗”,她是把他當強盜了嗎?
“正好你過來了,我便問你個問題。”
“什麼事?你問。”
難得夏嫣有話跟他說,龍弼高興還來不及呢,當即身子往前探了探,微笑的端詳夏嫣那精緻的小臉。
半眯着眸子往後靠,覺着離龍弼遠了些舒服了,夏嫣這才繼續道,“趙明庸被關起來後你是怎麼處置他的?”
“你對他的事感興趣?”收起之前略微有些不正經的態度,龍弼的端坐之後變的正色起來。
“當然感興趣,不然問你做什麼?趙明庸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有林國舅、林太后、林雪兒,他們這些人與朝中大臣串成一串兒,遠遠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收拾得了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我什麼意思不會跟你說,你自己慢慢琢磨我的話好了。對了,我記得去參加趙明庸婚禮那天還在他的府中見到兩個孩子,他們現在在哪呢?孩子的心地是最單純的,有些話或許可以從他們的嘴裡套出來。”
白皙纖細的手指轉着手中的碗玩,夏嫣說這話時眼睛狡猾的一眨一眨的,倒是古靈精怪的很。
龍弼點點頭,思索了片刻這纔想起那兩個孩子來,當即命人將他們帶到這嫋香閣。
不過片刻的功夫,兩個已經髒成小花貓的孩子被人帶來,給強按着跪在了地上。
這才短短的幾天,豆豆臉頰上的小肉肉就被餓沒了,看着瘦弱的厲害。
夏嫣看在眼裡覺得心疼,可再一看豆豆身邊的稻兒才發覺他瘦的比豆豆還要厲害。
咦?這小男孩該不會是把吃的都給了豆豆吧?
疑惑的思量着,身邊龍弼的聲音已經傳來,“你們與趙明庸是什麼關係?”
“我記得你,你是皇帝!”
稻兒跪在地上,雖一身髒衣,小臉也成了花的,可一身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姿態也是讓人頗爲欣賞。
“哦?知道朕是皇帝還敢這麼跟朕說話?”
“皇帝是百姓之福,是庇護百姓的人,我爲什麼要怕你?你要問我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請求。”
龍弼好奇的打量着稻兒,眼中閃爍的是好奇的目光,這小傢伙真真是個有趣的!
“只要你的請求在情理之中且不過分的話,朕可以答應你。”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相信你!我是被趙明庸收養的,他以爲我是有父母,且自願跟在他身邊,可事實上並不是。”
人雖小,可稻兒這些話說的擲地有聲,看似半點不藏着掖着,而且他話裡的內容成功的挑起了龍弼的興趣。
“我的家鄉在成都府外的一個小村子,當時趙明庸奉命去逮捕靖王,可是最後卻沒能成功的將人抓住,這就去了我們村詢問是否有人看到他們的行蹤。”
“嗯,這事朕知道,然後呢?”
“然後他讓人將我們全村的人都趕到了我們家,讓大夥都跪在他的腳下聽他問話。我爹孃沒有看到靖王他們一行人的行蹤,只是多解釋了一句,便被他一刀砍掉了腦袋,我爹驚怒之下想與之拼命,可是卻也被他給生生的殺害了”
說到這裡,稻兒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那清亮的淚水沖刷着臉上的髒污,就像黑色大地上流淌的兩條小溪。
想起當日他爹孃慘死在趙明庸刀下的場面,稻兒便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困難
滾落在他腳邊他孃的頭顱上帶着那麼多的血,她的眼睛還瞪得的,還在驚恐着的她怕是臨死都不信自己的命就這麼沒了
稻兒哽咽着一把將淚水抹去,接着道,“我當時裝着很崇敬他的樣子求他將我帶在身邊,爲了給爹孃報仇,我認賊作父,在取信了他之後便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慢慢從他身上找出一樁樁的罪名。稻兒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訴您,希望皇上能讓稻兒的爹孃死個明白。”
豆豆在稻兒身邊看着他,一雙大眼中忽閃着淚光,她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握住稻兒的,溫軟的觸感讓稻兒心中多了一絲安慰。
在場所有人聽罷稻兒的話都沉默了,站了半院子的人都像是失語了一般,耳邊只有微風吹拂過的聲音。
夏嫣一早就知道稻兒這讓人心酸的經歷,可這會兒聽罷還是覺得心裡難受的厲害。
她似不經意的看了龍弼一眼,見他擱在桌上的右手緊握成拳,已經隱隱泛白,而那凝重的臉、咬緊的牙關無一不顯示出他此時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