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詩昭坐在轎輦中,等着那一雙本該出現,按照大婚禮儀,將她帶出花轎的大手。
卻沒想到等了半天,未有人上前來踢轎門,就連射箭之禮也不曾,正詫異之時,只聽見外頭太監聲音再響起:“璟王妃,王爺不便出府迎接,王妃您自己下來吧。”
緊接着便是一雙有些粗陋的手:“還是……要老奴將王妃牽出來?”
夏詩昭坐在花轎中,咬牙切齒,欺人太甚。
“不用了,我自己出來便好。”淡淡的聲音,把慍惱深藏心底,吐出來的聲音如蘭,這般知書達理。
太監站在外頭恭候,這璟王妃……確實如傳說中的那般大家閨秀。
夏詩昭自己從花轎上走了出來,心裡卻是又再將這一筆賬記在心頭。
很好,璟王……還未見面,便已經積怨不深,只怕日後有的瞧了。
璟王府與太史令府相比,冷情了許多,興許是璟王九年從未出府,不曾與朝廷中人打交道的緣故,雖今日大婚,卻無大臣膽敢輕易上門賀喜,似是不敢拿熱臉貼冷板凳,空庭寥落,這會兒只看見璟王府大門掀開了一條半,似在迎接着她。
夏詩昭儀雅萬分的挪步走了進去,只見璟王府一派大婚的景象,設了喜堂,可這喜堂中又是無人。
不由得出了聲:“王爺呢?”
不出府迎接便罷了,現在她自己走進來了,喜堂之前,不拜堂了?
太監忽地支吾了起來:“回、回王妃……王爺說他不便見人,就先委屈王妃自己一人拜堂吧。”
“什麼……”這會兒倒換芍藥先跳腳了。
夏詩昭臉色一變,倒是再緩緩笑了出來,擺了擺手:“好,那我便一個人先拜着。”
不迎接,不拜堂,比欺人太甚更過分的是什麼?那就是——欺人更甚。
夏詩昭不怒反倒是笑了,如此落落大方的回答,讓回話的太監有些想不到,這會兒捏了一把汗,悄悄的退下。
剩夏詩昭自己微微動了身子,敷衍而過的三拜天地,動作是認真的,唯有一雙眸子璀璨奪目。
好一個璟王,迎親不見,拜堂不見,好一個不便出府,不便見人,她就等着……洞房花燭,他見不見。
九年未出府,深居簡出,甚至不出,她倒是對這璟王,越來越好奇了……
“禮畢,送入洞房。”宮中主持宗室大婚的禮讚高喊。
方纔將夏詩昭請出花轎的太監欲上來牽着喜綢另一頭,將夏詩昭迎進洞房。
“不用了。”夏詩昭只擡起了頭,微微一笑。
而後便是朝着衆人下意識看去的方向,走了過去,輕出了聲:“喜房在哪?這個方向對不對,我自己過去。”不用璟王了,這洞房,她自己入。
夏詩昭緩緩恣意朝喜房而去,獨留衆人驚顫停在原地。
不遠處,喜堂外的偏僻竹叢裡,只好似有一道鋒銳的視線,似攜着光芒投射過來,盯着此時緩緩獨自走進喜房的夏詩昭看,驀地不動聲色的淺勾浮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