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帳子裡頭,就聽得一片慟哭的聲音。封睿微微皺眉,腳步並沒有因此停頓,反而加快的步子。帳子裡頭倒是站了不少的太醫和宮人,見封睿來了,都紛紛站在兩旁,讓出了一條道來。
待人羣散開,封睿這才瞧見蕭婉,只見她雙眼無神,跌坐在地上,懷裡緊緊的抱着三公主,瞧着她這分明是魔怔的樣子,封睿不由的皺起眉頭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裡頭的人面面相覷,倒是封睿左手旁的一位年長的太醫站了出來,低聲回稟道:“回皇上,三公主沒了。”
聞言,封睿冷冷的掃了一眼衆人,怒不可即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伺候的人呢?都死了嗎?”
照顧三公主的嬤嬤早已經哭暈了過去,如今這會子皇上問話,自有人將她弄醒,那奶嬤嬤滿身狼狽的爬到前頭,哭道:“皇上,老奴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三公主早上喝了米粥之後,就嘔吐不止,老奴真的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兒呀皇上!”
封睿聽到這話,陰沉了臉,狠狠的踹了那嬤嬤一腳道:“好一個不知道,來人將三公主早上用過的所有東西都帶上來,朕就不信,查不到人!”
皇上如此大怒,衆人皆是戰戰兢兢。外界的所有東西,蕭婉此時都已經感知不到了,她的腦海裡不停的回想起剛剛太醫的話:“貴嬪娘娘,三公主中毒已深,臣等回天乏術。”
紫芝等人也不知道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如今三公主沒了,他們這些人自然是難辭其咎。當下也都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下頭的人手腳利索,不一會兒,三公主早上碰過,吃過,用過的東西都給呈了上來。不過那碗早就被紫芝等人給收拾了,因此太醫倒是沒檢查出來,不過在那剩下的米粥裡頭,太醫卻是發現了大量的苦杏仁的味道。
這些太醫心知怕是宮裡的一些隱晦的腌臢事情,不好開口,只道:“這米粥裡頭有大量的苦杏仁,甜杏仁粉是無毒之物,但是這苦杏仁粉卻是有毒,如此大的計量,怕是……”
聽到這個情況,紫芝等人面面相覷,怎麼會這樣?他們是嚴格把杏仁粉加到三公主日常用的瓷碗裡頭,並沒有在大份的粥裡面添加,爲何太醫會在那粥裡面查到杏仁粉?還有青玉爲什麼拿回來的是苦杏仁粉?
不過封睿在聽到這太醫的回稟後,立即就叫人將接觸過這份粥的人全部給帶過來,同時又名命人檢查了四公主,索性並無大事兒。
只是這些接觸過米粥的人卻都是紛紛叫冤枉,都說並不知曉裡頭放了苦杏仁粉。而且更是稱因爲三公主年幼,就連那米粥,都是隻加水和小米熬成,並不敢再加另外的東西。正在這時,只見一侍衛匆匆進來,低聲稟報道:“皇上,外頭有一自稱是膳房的宮女,有事稟報。”
封睿點了點頭,示意侍衛讓那宮女進來。青玉一見那宮女的樣子,立馬就睜大了眼睛,來人並不是其他人,正是她那個在膳房的好姐妹。
那宮女只一路低着頭,並不四處張望。封睿瞧着她那樣子,沉聲道:“你有什麼事情要稟報?”
那宮女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然後朗聲道:“皇上,奴婢要稟報的是,昨日貴嬪娘娘身邊的青玉找到奴婢,說是貴嬪娘娘想要些杏仁粉,當時奴婢便給了她一些,只是後來青玉姑娘由問奴婢要了些苦的杏仁,說是貴嬪娘娘有些咳嗽和肺熱,說是熬些苦杏仁粥用來降火,這苦杏仁有毒,因此奴婢卻不敢給多,只是今日出了三公主這事兒,奴婢便越發覺得這事兒有蹊蹺,奴婢不敢欺瞞皇上,故前來稟報,奴婢這兒還有昨日青玉給我的五十兩銀錢。”
五十兩銀錢可不是什麼小數目,一個宮女的手裡怎麼會有,而且那銀錢上還有宮裡的標誌,若是按照這標誌來尋,定是能夠找到出處,當下,封睿瞧了一眼後,就讓蔣海派人去探那銀錢的來處。
青玉瞧着那張銀錢和她這番說辭,早就氣紅了眼道:“皇上明鑑,奴婢確實是問她要過一些杏仁粉,可是卻是甜杏仁粉,並沒有苦杏仁,這宮女分明是受人指使。”
青玉被封睿冷冷的看了一眼,當下就有些害怕得不敢出聲,紫芝,小李子和小榮子這會兒子就算是有心幫忙,也是插不上話。
封睿瞧着蕭婉呆呆的坐在地上,三公主被她抱在懷裡,臉上都已經出現了發青的痕跡,不由的低低嘆了口氣,讓蔣海將人扶起來。
蕭婉的腳還沒好,被蔣海扶起來的時候不免有些跌跌撞撞的,瞧着蕭婉抱着三公主有些吃力,蔣海低聲道:“娘娘,將三公主給奴才吧。”
卻見蕭婉猛然將他一推,冷聲道:“這是我的孩子,爲什麼要給你。”說完,便有些急切的瞧着懷裡的三公主道:“團團,母妃在這裡,不要怕,不要怕。”
瞧着蕭婉那若無旁人一般的動作,蔣海倒是不敢在提,只輕輕的扶着蕭婉坐到一旁。將蔣海不來奪自己的孩子,蕭婉這才放鬆了眼裡的警惕,慢慢才扶着蔣海坐到一旁。只是剛剛坐定,蕭婉便突然哭了起來道:“團團,你怎麼不和母妃說話了?團團?你怎麼呢?是哪裡不舒服?太醫,太醫,快來看看我的團團。”
瞧着那些個太醫沒動,蕭婉當下就要起身。封睿瞧着蕭婉那哭鬧不止的樣子,當下就給了太醫一個眼神。只見先前說話的那太醫走到蕭婉的面前,瞧了那三公主的屍體兩眼,就安慰道:“娘娘放心,三公主無事……”
“你撒謊!”蕭婉厲聲叫道:“爲什麼我的團團不和我說話了?你說呀,你說話!”說着,就要來拉扯那太醫。
那太醫被蕭婉這番動作嚇得一跳,只是蕭婉手快,他的衣服到底是被拉扯到了。見此,那太醫不由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蔣海,以示求救。瞧着蕭婉那有些失心的樣子,知道此時怕是不好再刺激蕭婉,低聲道:“先安撫下來。”
那太醫聞言,也不敢再耽擱,他這番衣衫不整的被貴嬪娘娘拉着,到底是不好
的,因此便緩了語氣道:“貴嬪娘娘放心,三公主只是有些困了,睡過去了,等三公主醒來,就會和娘娘說話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蕭婉的眼神一亮,抓着那太醫的手倒是微微鬆開了些,藉此,那太醫將自己的衣服從蕭婉的手裡扯了出來,恭敬道:“臣說的是真的。”
聽到這太醫的話,蕭婉好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安靜的抱着三公主開始唱搖籃曲了,那樣子要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到了這銀錢的來源,正是來自蕭婉這兒。而且在青玉的屋子裡頭,正巧搜出來了苦杏仁粉。
蕭側妃離開帳子後,蕭薔就去了皇貴妃宋氏那兒。那馬匹發狂的事情,皇貴妃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經過這幾日的休養,皇貴妃倒也並無什麼大礙,當下聽得蕭薔說蕭婉那兒出事兒了,與蕭薔心照不宣的笑了一笑之後,當下就穿了一件披風,與蕭薔一同去了蕭婉的帳中。
封睿瞧着地上的東西搜出來的勃然大怒,就見人稟報說皇貴妃和蕭嬪娘娘來了。她們二人一進帳子,就瞧着封睿的臉上怒氣橫生,而蕭婉則是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坐在一旁。
來的路上,兩人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如今瞧着這地上跪着的人,皇貴妃柔聲道:“皇上怎生了如此大的氣?”
皇上寵愛皇貴妃衆人皆知,這時候也只有皇貴妃有這個膽子開口了。話一出口,封睿倒是有些擔心道:“你怎麼來了,怎不好好的在帳子裡養傷?”
皇貴妃微微一笑道:“嬪妾這幾日悶在屋子裡悶壞了,剛剛聽人說婉妹妹這兒出事兒了,便僱來瞧瞧,皇上可否告知嬪妾爲何會這麼生氣?”
蕭薔並不插話,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低垂者頭,若是仔細看的話,倒是可以瞧着來,她的嘴角有着細不可查的上揚,可以看出她此時的心情很好。
蕭婉這時候已經穩定了下來,封睿便招來蔣海將事情告訴皇貴妃。聞言,皇貴妃卻是一驚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可如何是好,這般害主子的奴才,定是不能多留的。”
青玉有些驚恐的瞧着封睿和皇貴妃,她如今還這麼年輕,她不想死。蕭薔似乎是瞧出了她的恐懼,出聲道:“皇上,皇貴妃,三公主被人害了性命,嬪妾到底是她的姨母,這宮女是嬪妾表姐的大宮女,如此這般作態,定然是上了嬪妾表姐的心,只是這一介宮女,又有什麼膽子來害三公主,嬪妾想着這宮女身後定是有人在指使。”
封睿聽到這話,便覺得有理,皇貴妃眉眼一彎,低呼道:“如此,那四公主不就危險了嗎?這宮女若是一人,怕是也完成不了這事兒,想來這還是有她的同夥,不若皇上將這些人都細細審問一遍,這樣倒也好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
青玉知道如今這個情況,她若是不認罪,怕是要連累紫芝她們,故而只道:“皇上,事情都是奴婢一人所爲,與旁人無關,皇上要罰就罰奴婢一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