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婕妤的冊封是在年初的時候進行的,封了貴嬪,賜號“芷”,二皇子的婚事是在三月辦的,正值冰雪消融,各地災情得到緩解的時候。
事兒由這內務府按照以往的慣例操辦,到底是皇家第一個娶親的皇子,因此倒也辦得隆重,皇上在盛京賜了府邸,故此,二皇子倒是搬出了皇子所。
皇后的病在年節裡倒是越發的不好了,因爲頭疼的毛病,已經免了諸人許久的晨昏定省。故此,雖然是蕭婉和皇貴妃協理後宮,但是皇后近來頭疼的起不來身,因此倒也算得上是直接的主事人。
繁華歲月,草長鶯飛。對於芷貴嬪受寵,已經是宮裡頭默認的一件事了,就算是在不甘,瞧見了這風頭正盛的芷貴嬪,也都只能是笑臉相迎。
柔貴妃和芷貴嬪積怨已深,近來更是時不時的出些小幺蛾子。蕭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沒鬧到前頭來,倒也不管,皇貴妃近來倒是忙於大公主的婚事,因此也沒時間來管柔貴妃和芷貴嬪之間的小動作。
春季的賞花宴是宮裡的慣例,不過今年倒是不僅有各家的適齡女子,更是有適齡男子們進宮參加賞花宴,可見皇上對於大公主的婚事還是頗爲重視的。
蕭婉的母親程氏帶着蕭婉的嫂子黃氏也進了宮,看過了賞花宴,蕭婉便派人陪着程氏去了芷貴嬪的景陽宮,留了黃氏在重華宮說話。
黃氏剛剛嫁人進來的時候,蕭婉還未及笄,黃氏的年紀比蕭婉大不了幾歲,因此二人倒是相處的極好,後來蕭婉進了宮,二人之間的交往便少了,如今是黃氏自蕭婉進宮後第一次見面,平日裡因着夫君,婆婆和公公常提起這位小姑子,宮裡時常也賞東西下來,因此黃氏這麼多年頭一次見蕭婉,倒是沒有覺得生分,反而倒是極親厚道:“這麼多年,早就想進宮來見見娘娘,今日藉着賞花宴見了娘娘,瞧得娘娘極好,臣婦回去也好和夫君交代了。”
蕭婉剛剛聽及程氏說今年過年,大哥被皇上派去賑災了,如今已是三月末,難不成還未回京?
似乎是瞧見了蕭婉的疑惑,黃氏笑着道:“還未曾回來,前日來信,說是還有一些小的事宜未處理妥當,怕是得到春末夏初的時候才能回來。”
黃氏雖然面帶笑意,但是眼裡卻還是泛着擔心,畢竟她聽說那些個災民連樹皮都給吃沒了,沿途過去,都是凍死和逃難的人,有些村子是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無事的。”蕭婉寬慰道:“嫂嫂不必太過擔心。”
黃氏知道自己剛剛泄了情緒,忙低下頭道:“多謝娘娘。”
才一會兒的功夫,程氏就從景陽宮回來了,後頭跟着的宮人手裡倒是拿滿了東西。
蕭婉瞧得程氏的臉有些僵硬,揮退了伺候的人,黃氏見蕭婉和自己的婆婆程氏有話要說,當下便知趣兒道:“臣婦剛剛進來的時候瞧見娘娘的院子裡擺
了些花,想去瞧瞧。”
蕭婉差了木芽跟着,隨即讓彩夏在外頭守着,這才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程氏憋了一肚子的氣,有些忿忿然道:“娘娘,那芷貴嬪就是個白眼狼。”
蕭婉慢里斯條的給程氏斟了一杯茶,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好似一點兒都不關心。
程氏剛要說話,就見蕭婉指了指桌上的茶道:“母親,先喝茶吧。”
瞧得女兒這平靜的樣子,程氏只得先將話吞回去,悶悶的喝了一杯茶後,這才見蕭婉開口,卻是隻字不提她剛剛說的事情,反而問這茶如何?
這幾年小兒子在邊疆常打勝仗,大兒子受皇上器重,丈夫又是朝中忠臣,女兒在宮裡也是極爲顯赫的貴妃,府裡的姨娘都是當初的那些,也沒讓她煩心,當初時常給她眼色瞧得忠義伯府,還有老夫人,如今見了她都是要給幾分臉面,還因着小兒子未娶親,這京城裡頭可是有好些家想着結這門親事,其中不乏侯爵之家,對於程氏倒是頗多阿諛奉承,今日在景陽宮,程氏瞧得當初那般落魄的乞丐如今倒是成了芷貴嬪,屋子裡的裝飾和器皿比自己女兒這兒還要華貴精緻,自己更是要對她行大禮,程氏這心裡可不是個滋味。
蕭婉瞧得程氏不悅的抿着嘴,微微笑道:“母親,好不容易進一次宮,你不高高興興的,可是誰給你罪受了?”
程氏這會兒子的怒氣稍稍降了下來,放下茶盞道:“娘娘,這芷貴嬪也太過目中無人了些!”
蕭婉微微一笑,似乎對於程氏的這番抱怨並未感到太過吃驚,反而道:“那母親瞧得這芷貴嬪有這個囂張的本事嗎?”
程氏微微一噎,這芷貴嬪獨寵六宮,旁人不知道,她自是知道了,因此她才後了悔,她哪裡知道這孫青芷會這麼得皇上的青睞,瞧着這架勢,難不成是要爬到自己女兒的頭上?程氏越想臉色越差,瞧得蕭婉那平靜地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微微試探道:“娘娘是有法子了?”
蕭婉只是微微開口,並沒有明說,程氏知道她這兒女兒是有主意的,因此便不再深問,只是這芷貴嬪今日這麼對她,是晃晃的打她女兒的臉,這口氣她可咽不下,想當初若不是她女兒,這孫青芷怎麼能夠這麼順利的留在宮裡。
這麼想着,程氏覺得自己有了開口的藉口,因此道:“娘娘,臣婦今日受辱倒是無事,左右臣婦不過是個三品淑人罷了,可是娘娘您瞧着她賞賜的東西,那東西連平日裡打發奴才都不會用,她可是明晃晃的不給娘娘面子,還有她身邊的那兩個宮女,臣婦記得那個叫喜兒的好像是娘娘派過去的,可是如今那樣子,怕是早就不記得娘娘是她的主子。”聽得程氏這一通苦水,蕭婉讓人將剛剛程氏帶回來的東西呈了上來,粗粗一瞧,眼裡閃過一絲寒光道:“母親放心,那喜兒不會背主的。”
“啊?
”程氏不知道蕭婉爲何會這般篤定,她瞧着芷貴嬪身邊那兩個宮女的穿戴,倒是比一般的不受寵的地位妃嬪可要精緻呢!
似乎並不意外程氏懷疑,蕭婉似笑非笑道:“當初那藥是喜兒親手下的,也是她親手奉上去的。沒有人不稀命的。”
“雖是這麼說,難道太醫沒有查出來什麼?”程氏似乎還是有些擔心。
“那得多虧了哥哥的藥。要不是當初哥哥在嶺南的那段時間,怕是還拿不到那樣的藥,每月一顆,瞧着和常人無異,太醫自然是診斷不出她已經沒法子懷孕了。”
“那便好,那便好。”程氏拍了拍胸脯,隨即轉了話題道:“千哥兒年歲也不小了,京城裡有好些人家都來探消息,娘娘瞧着是哪家的要好些?”
知道程氏一直操心千哥兒的婚事,因此聽得程氏這麼說,只笑道:“今日母親在賞花宴上,可是瞧見了哪家的貴女?”
說到這事兒,程氏的心情縱然就好了起來,連忙列了幾家的貴女出來,蕭婉笑而不語,直到程氏說完,這才道:“母親可是問過千哥兒的意思?”
“別提那小子,每每寫信過去說這事兒,他總是說自己年歲還小,如今都快二十三了,盛京裡頭這麼大的人,都是孩子的爹,他倒好,還常常推諉。”說到這兒,程氏不由的頭疼的搖了搖頭。
說起來,千哥兒的婚事不僅程氏頭疼,蕭婉也覺得有些頭疼,皇上那兒是沒了動靜,她也不能就這麼去問了,可若是拖着,千哥兒的年歲確實是不小了。因此這番蕭婉倒是沒有反對,只道:“母親回去後將這些貴女的名錄給我,我到時候讓人去查查這幾家貴女,看看性子如何,到底是千哥兒的正媳,雖然着急,但總是得要個穩妥些的,莫讓千哥兒不喜。”
見蕭婉首肯,程氏頓時滿心的歡喜,先前寫信的時候,那小子總是拿着婉貴妃娘娘的話來搪塞她,如今娘娘已經首肯,看那小子還怎麼躲。這麼一來,程氏就沒了心思,想着要快些回去。蕭婉瞧出來了,喚了彩夏去將黃氏請了過來,命人將芷貴嬪賞賜的那些替換了下來,重新從庫房裡賞了些好的。
宮裡的日子還是靜靜的過着,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這皇后的頭風病沒好,這芷貴嬪也得了頭風病。還讓太醫瞧不出什麼症狀來。
這日午憩起來,蕭婉對着銅鏡在髮髻上簪了一根鳳釵,理了理上頭的流蘇,風輕雲淡道:“皇上今兒個又生氣了?”
木芽站在後頭,聽得蕭婉問話,忙躬身道:“今日早上在景陽宮發的脾氣。”
“病還沒好?”
蕭婉沒說誰,但是木芽卻知道,因此答道:“太醫們束手無策。都說診斷不出來。”
蕭婉對着銅鏡仔細的梳了梳鬢角,瞧着都服服帖帖的,這才滿意的轉過頭來到:“多少天了?”
“已經七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