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昏昏迷迷中,只覺躺在一張軟綿綿的牀上,身邊時不時有人來回走動,肩骨傷口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減輕,只覺火辣辣的疼。想睜開眼看清眼前一切,卻總是模糊一片,忽昏迷不醒,忽迷迷糊糊的像是在做夢。
有時候又感覺有一隻手一直在撫摸他的額頭,他以爲是自己發燒了,還是躺在靈虛觀的牀上,便情不自禁叫出來:師父,師父……
隨即又昏迷了下去,在夢中又夢見那十個黑衣人手持利刃,把自己門中幾十個師兄弟全都傷害,然後十個人圍攻自己的師父,而自己卻在師父的擁護下逃了出來。
夢到師父被十個黑衣人亂刀砍死,終於大喊一聲坐了起來,滿頭大汗。
身邊一位妙齡女子輕輕叫道:“你醒了。”
夏言扭頭一看,見是一位陌生少女,然後環顧四周,只見房間簡陋,牆角擺着一女子用的梳妝檯,臺上事物簡陋,其餘事物都擺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牀幔是粉紅的,散發着淡淡清香,顯見這是一間少女房間。
夏言道:“這是哪?”
少女道:“這是我家。”臉微微一紅,低了下去。
夏言想下牀來,身子一動,傷口處又傳來一陣劇痛,叫了一聲哎喲。身邊少女關心道:“你傷口很嚴重,我爹爹叫了村裡王叔來,幫你把箭拔出來,在包紮好傷口,整整弄了一夜,現在還不能隨便亂動。”
夏言看着她道:“是你救了我?”
少女微微低頭,說道:“是我爹爹救了你,他那天上山砍柴,剛好遇見了你倒在草叢中,所以把你救了回來。”
夏言低頭看了看傷口,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少女道:“兩天。”
夏言心想自己睡了兩天,想必已逃離了危險,現在有傷在身,不如先在這農家住他幾日,等養好傷在走也不遲。想到這裡,心中一陣心酸難過,自己無父無母,師父一手把自己養大,靈虛觀就是自己的家,如今家已沒了,等傷養好後又該何去何從?
少女見他突然滿臉傷感,猜不到原因,便說道:“我出去告訴爹爹你醒了。”起身往外走去。
夏言看着這少女背影走出去,嘆了口氣心道:幸好這家主人出手相救,不然自己早就和師父相聚了。想到此處眼眶紅了,想起以前跟師兄弟們玩耍大鬧,一起練功練劍煉丹的日子,如今已成回憶,又想起師父平時的關心愛護和教導,實如父子一般,現下世界雖大,身邊卻只剩他孤零零一個人,還不如與師父在下面相見來的好。
想起師父,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又想:那十個黑衣人武藝高強,各個都是高手,在這片大陸之上高手雖多,但能強過這十位的卻不多,想必不是名門世家就是大陸上成名人物,雖不知道他們的面目來歷,但只要自己暗中查訪絕對能查出一些端倪來。想到這裡怒火中燒,雙手握住拳頭,指甲都快沒入了肉裡,傷口處傳來的疼痛也沒有絲毫感覺。
心裡卻仍在想:自己武藝雖不高,俗語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只要自己每天強加練習,多制煉一些提升靈力的丹藥,終有一日,我夏言一定要手刃仇人,爲師報仇。想到此處,胸中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跳下牀來修煉。
一會兒心中卻起了疑團,心想:這些黑衣人在這片大陸顯然是很有威望或公衆人物,不然怎麼會蒙着面巾呢,顯然是怕被認出來。但這些人爲什麼要半夜來屠殺我靈虛觀呢?師父平時一向待人友善,在與人交往方面總是不敢稍有得罪,也從未見他得罪過誰,這些人爲什麼要來找我師父?聽他們說是要來找一本秘譜,莫非我師父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
夏言並不知秘譜之事,子虛道人也從未跟他提起,所以他並不知道這其中原由。
正在他沉思間,只見一位穿着樸素,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正是這家主人。那少女跟在他身後,向夏言心指了指眼前的中年人,那意思顯是告訴他這是她爹爹。
夏言從小就跟着師父,除了學一些技藝之外,當然待人處事方面也不耽擱,此時見到救命恩人,連忙要下牀,跪拜謝恩。他身子一動,傷口就傳來劇痛。
這中年人滿臉笑容,一身農家打扮,見夏言欲要下牀,也不知道他用意,便連忙走過去扶住他,讓他好好躺着,說道:“年輕人,你傷口很重,王大爺說了,你這傷口癒合起碼要一個月,不知你爲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家在哪?要不要去通知你父母一聲?”
夏言心裡苦笑道:我若知道我父母是誰,那在挨一箭我也願意。臉上卻勉強露出笑容道:“大叔,謝謝你救我,只是我是一個孤兒沒有父母。”說到這裡,聲音已有些哽咽。
這中年人也識趣,哈哈笑道:“那好啊,如果你不嫌棄就暫且住我們家吧。”
夏言心裡一陣感動,心想:世界上好人還是很多的。雙眼通紅,看看那少女又看看眼前一臉笑容的中年人,然後才點頭答應。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中年人就出去了,只留少女在屋裡照顧他。夏言看着眼前這少女,只見一張瓜子臉,雙頰有幾點雀斑,皮膚雖不算白,但也很好。一身樸素衣裳穿在身上,完完全全就是一鄉下閨女。
這少女坐在牀邊,見夏言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羞澀,雙頰一紅,更增添了幾分少女情懷。
夏言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道:“我叫王小花,爹爹都叫我小花。”
夏言嗯了一聲,卻不說話。良久,小花忍不住扭頭看夏言,只見他雙眼微閉,呼吸均勻,竟已睡着。
這戶農家本來不大,房間也不多,只小花和爹爹媽媽兩間房,王父當日就幫夏言在後院搭了一個小草屋,面積雖不大,但裡面打掃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夏言非常感動,心道:世界上除師父外,恐怕也只有這家人對我如此好了。隨即又想,這戶農家對我是不是太熱情了些?或者這些人都是假扮的,暗裡莫非對自己有什麼企圖?但自己一沒錢財二沒什麼讓人打主意的東西,這些人又是爲什麼呢?
他也不多想,這命是
這戶人家救的,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們有什麼企圖,到時候自己能做到的,順手給他就是了。
於是他就在這戶農家住了下來,過了四五天,傷口漸漸癒合,可以下牀走動。半個月後,便可以隨意行動,上山採藥,或做一些重活。再過七八天,已可自行練劍。
他練劍都會跑到山上一處林子裡偷偷練,原因有兩個,一,他不能露出行蹤,以免那十個黑衣人找到他;二,練劍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有時還會上山採一些藥材,然後按照師父曾經教過的方法來練制丹藥,提升體內靈力。
一個月眨眼就過,夏言傷口雖還沒有完全痊癒,但也算差不多了。這晚一家人正在用飯,都默默無語,小花卻早早吃飽走進了房去。夏言心中雖疑惑,但也沒有想多。一個人有時候吃的少也不是什麼怪事。
此時卻看到王父嚴肅的看着他,王母一臉微笑的坐在一旁也看着他。夏言心中奇怪,心道:莫非他們要向我下手了?當下提高警惕,只要稍有響動他就竄出門去。表面卻不動聲色。
只聽王父說道:“小言,這一個月,你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有一件事我們不得不跟你說一下。”
夏言道:“王叔你有什麼話直說吧,我受你們一家人的恩惠已經夠多了,如果你有什麼吩咐,我能做到的一定在所不辭。”
王父和王母對視了一眼,王母笑道:“小言吶,你瞧我們小花怎麼樣?”
夏言不明所以,轉了轉眼珠子,點頭道:“小花很好啊,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呢。”
王父王母一聽這話,兩人對視了一眼,突然變得滿臉失落,然後都嘆了口氣,不在說話。
夏言心中一片迷茫,問道:“王叔王嬸,我……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王母笑道:“沒……沒有,你……你很好。”然後自行走進房間去了。
王父嘆了口氣,道:“子心,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走,如果你要走,我們也不會留你。”說着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轉身走進了房去。
夏言一頭霧水,實不知自己隨隨便便一句話居然能讓這一家救命恩人如此失落。這一晚他翻來覆去想了大半夜也想不通王父王母的用意。
他哪想得到,王父救他回來的時候,家裡沒有多餘房間,於是就把他安置在了小花的房間,這村子裡有一個傳統,若哪位男子睡了自家閨女的牀,他就要當這家人的女婿。王母問的那句話,當然就是想探探夏言對小花的心了,但哪知他竟說把小花當成妹妹。王父王母雖是鄉下人,但也知道男女之事強求不得,所以倆夫妻只好相望嘆氣了。
小花雖躲進了房間,但她卻悄悄在門後偷聽,聽夏言這樣說,心中更是一陣難過。她此時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聽父親母親說要把自己許配給夏言,而夏言長得又英俊,心中當然十分高興,豈知卻是這樣的結果,心中如何不難過?
她只覺心中一陣痠痛,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下來,卻不知這是爲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