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也不知道是誰，連續七次刺殺都失敗了，還好意思稱爲百鳥的第一殺手，依本公主看，明天你這隻墨鴉就要變成黑鴉了。”
目標出現，怒火轉移。
紅蓮公主立刻毫不留情地懟了墨鴉幾句。
“公主殿下，你錯了，你可以擋住無數次，但只要你有一次擋不住，你就輸了。同樣的道理，我可以失敗無數次，但只要有一次成功，那我也是贏了。”
聲音飄忽不定，似左似右，似高似低，一般人真摸不着頭腦。
可紅蓮公主那明亮的雙眸似乎能看破黑暗，她的目光一直在移動。
而細細一想，墨鴉的話也很有道理。
因爲只要他在今晚殺死了韓非，無論之前半個月失敗過多少次，在姬無夜眼中，他的任務也是圓滿完成的。
畢竟，對夜幕，對殺手組織百鳥而言，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就憑你？哼！”
紅蓮公主小腦袋高高擡起，宛如美麗又驕傲的孔雀。
“是的，不過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公主殿下，墨鴉和黑鴉又有什麼區別呢？墨不也是黑嗎？”
黑暗中不見人影，同樣是陰深的聲音由原來的東邊轉到了南邊。
“因爲有本公主在，你的刺殺註定失敗，姬無夜也會將你挫骨揚灰，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墨鴉沒了土不就是黑鴉嗎？咯咯咯咯。”
紅蓮公主說完，咯咯嬌笑。
那看似難聽的狠話聽起來卻如清鈴般動聽，讓人完全生不起怒氣來。
“有趣，可是公主殿下怎麼知道我是墨鴉呢？我就不能是鷺鷥、斑鳩、鸚鵡或者是黑鷹嗎？”
上一次在南邊的聲音，這次在西邊出現。
彷彿閒不住腳，又似乎不想長時間停留在同一個位置，免得被摸清位置一般。
與此同時。
一隻黑色嬌小的烏鴉悄無聲息地從天空中垂直降落在涼亭的頂部。
紅蓮公主嬌嫩的面容出現一抹得意之色，道：
“別以爲你鬼鬼祟祟，摸黑出現，讓人看不清面容，本公主就不知道你是墨鴉，本公主知道可多着呢！”
“公主殿下又錯了。”
“本公主怎麼錯了？”紅蓮公主叉着小蠻腰道。
“因爲我真不是墨鴉，而公主殿下卻認定我是墨鴉，從而對付錯了敵人，這樣的話，豈不是平白無故地給流沙招惹了無法抵抗的禍患？”
紅蓮公主看向北方，嬌哼道：
“鬼兵劫餉案，左司馬劉意案，還不是被我哥哥破解了！夜幕要是真的那麼厲害，還用得着派人來暗殺我哥嗎？”
“看來公主殿下是誠心要和夜幕作對了。”
紅蓮公主目光轉向東方。
韓非端起酒樽，也看向東方，道：“你登上過高山嗎？”
“九公子想說什麼？”
“那城外的高山，你去過嗎？”韓非沒有回答，繼續問道。
“去過。”
“站在那樣的高度，你不覺得，其實將軍府也很渺小嗎？”韓非飲了口酒，緩緩道。
也正當韓非兩人看向東方時。
原本在亭頂的烏鴉落在了西北面的地上，距離韓非兩人不過一丈餘。
東方的黑暗中沒有人說話，只能聽到細微的喘息聲。
韓非又道：“之所以感覺它很大，只因爲你身處其中。”
“這座牢籠堅不可摧，沒有人可以逃離。”
東方黑暗中傳來聲音。
“不，世上從來沒有堅不可摧，無法掙脫的牢籠，如果有，這一座牢籠一定在你自己心中。”
韓非搖晃了下青銅酒樽，平靜無比地道。
“九公子是想讓我背叛大將軍？”
過了一會，黑暗中一道聲音傳來，似乎還帶着一絲譏笑的意味。
“我曾遊歷六國，跨過高山，看過大海，穿過廣闊無人的沙漠，度過殘酷的風霜寒暑，也看到了常人無法看到的奇觀異景，世界這麼大，爲何不去看看？”
韓非看着天上的殘月。
他的話很慢，臉上也滿是回憶之色。
這一刻，他的身體還在此處，心，卻彷彿已經飄過了千山萬水。
涼亭外的黑暗中，一片寂靜。
就連地上的烏鴉也停止了動作，只有那漆黑的鳥眼閃過詭異的光。
就這樣，良久無聲。
一直到遠處傳來沙沙的響聲。
那是樹葉在摩擦。
風，來了。
“九公子的話，在下記住了。”
話也很慢，然而話音未落，地上的烏鴉忽然全身脹大，然後爆裂，過程非常之快。
同時，兩道烏光激射而出。
目標正是韓非。
而從黑暗中有聲音傳來那一刻，韓非就一直看向東方，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也談不上躲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粉紅色的身影出現在韓非身旁，等到下一次閃現時，韓非已經遠離了涼亭。
“噹噹！噹噹噹當！當！”
東方黑暗處傳來兵器猛烈交擊的聲音，放眼望去，隱隱還能看到一點點火花乍現。
“紅蓮，多虧有你，”韓非嘴角上揚，“可惜我的酒樽掉了。”
“哥哥！”紅蓮公主跺了跺腳，嬌哼道。
“哈哈哈哈哈哈！”韓非尬笑數聲。
忽然，寒光又現，直射韓非背後。
“噹噹！”
流星劍出現，紅蓮公主揮劍上撩，瞬間將兩根白羽斬斷。
隨後，紅蓮公主目視前方。
黑暗中飆出一道白影，奇快無比。
等來到紅蓮公主面前兩丈時，速度不減，而白影霍然一分四，將紅蓮公主兩人圍住。
拳影，腿影，掌影，刃影。
每道身影宛如獨立的人，各自使出不同的招式，如狂風驟雨般攻向包圍圈中心。
紅蓮公主絲毫不懼。
只見她身形矯若遊龍，又如穿花蝴蝶，不停圍着韓非轉圈。
那綿綿不絕、快速絕倫的劍法使得潑水不入，將敵人所有的攻擊完全擋住。
十個呼吸後。
紅蓮公主笑了，那一笑宛若春回大地，百花盛開，煞是迷人。
隨即劍光一閃，快如驚雷。
一道白影悶哼一聲快速逃離，而其他三道白影也隨之消失。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墨鴉，白鳳，流沙有廣闊的天空讓你們飛翔，我在這裡等你來。”
韓非擡頭看着天上殘月，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