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三十有餘,身穿淡綠色錦衣,頭髮梳的一絲不苟,面上油光四射,眼中經常透出一絲色光。
老錢,臉龐肥圓,腰束緋紅玉帶,挺着將軍肚,大腹便便的樣子,平常多走幾十步也會喘氣。
老王一副打死不認的模樣,一雙眼睛瞪圓四處張望,似乎要找出是誰造的謠言。
老錢胸膛上下起伏呼呼喘着氣,他擡起潔白的衣袖擦了擦頭上根本不存在的虛汗,道:“老王,別裝模做樣了,你已經東窗事發了,老老實實地坦白吧,我們不會笑你的。”
勾欄瓦肆正是熱鬧時分,南來北往不缺豪商富賈,街上也有不少販夫走卒、遊人士子。
雖然有些人不認識老王這個常年出入風花雪月的名人,但認識他的人都不禁紛紛圍上來,周圍人一看有熱鬧發生,也不禁慢下腳步,豎着耳朵傾聽。
老王一看這情形,不得了啊,連忙拉着老錢,三步趕作兩步進了勾欄內。
認識老王的則跟着老王,其他純粹想看熱鬧的見沒有熱鬧看了,則是各做各事。
兩人三拐兩拐甩開身後的人,即使還有一兩個緊追不捨也在老王殺人般的眼神下敗退。
一處偏僻處,一張寬八仙桌上,老王斟好酒畢恭畢敬地雙手遞給了老錢,老錢笑了笑沒有接。
老王心裡那個恨啊就如滾滾長江永流不盡,但現在形式比人強,爲了保住他一世的英明,他不得不壓下憤恨。
老王面帶笑意,依舊躬身遞酒,道:“錢大哥,今天小弟做東,請喝酒。”
老錢看時候也差不多了,再擺譜下去,老王就真的甩手走了,於是接過酒一飲而盡,道:“王老弟,太客氣了。”
老王舒了一口氣,慢慢坐下,道:“錢大哥,這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到底是誰傳的?”
“當時我有些好奇就跟着你走了一段路,我也是不小心知道,現在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老錢笑眯眯道。
好奇?好奇你個死人頭,平時不見你這麼有探究精神。
還說不小心看到的,我看你這傢伙就是故意的,就是給了今天損我。
還現在沒有人知道,是不是一會談不妥,明天滿城人都知道了?一副笑面虎的樣子,今天估計要大出血了。
老王腹誹不已,卻不敢說出來,他小心翼翼道:“常聞錢大哥義薄雲天,向來守口如瓶,這事……”
“謬讚,謬讚,都是大家看得起我,給的面子而已,當不得當不得。”老錢笑得十分得意,臉上肥肉亂顫,只是一轉眼,他又變得滿臉愁雲。
老錢唉聲嘆氣道:“近日,城東來了一匹神駿非常的寶馬,就算是千里馬也不多讓。
老哥我去看了之後十分喜歡,可惜囊中羞澀,最近真是茶飯不思啊。”
老王雙眼一瞪,隨即就泄了氣,咬了咬牙,道:“君子成人之美,這馬我買了,明日必定送到錢大哥府上。”
老錢臉上滿是虛僞的笑意,道:“太客氣了,讓王老弟破費了。”
好你個老錢,居然這麼敲詐我,等我好了,有你好看的。
“應該的,應該的。”老王討好地點頭。
一轉眼,老錢臉上又出現了愁容,他道:“唉,昨日城南來了一批上好的姻脂水粉,我那些敗家娘們知道後整天纏住我,搞得我頭都大了,可惜我囊中羞澀,唉……”
“難得嫂子們喜歡,所謂紅粉贈佳人,大哥既然有難處,這錢我出了。”
“近日啊,城西的一位西域商人帶了一把吹毛斷刃的寶劍,你也知道我這人沒其他喜好,就喜歡收藏這些東西,可惜……”
“難得大哥喜歡,古語云寶劍送英雄,大哥這等英雄豪傑,豈能沒有好的劍傍身,這錢小弟出了。”
“前日,聽說城北有人要賣一方上好的端硯,我平時也喜歡練練字,但你也知道我家境一般,唉……”
“大哥喜歡練字,怎麼能缺好硯,這錢小弟出了。”老王說完,眼都紅了,不斷地喘着粗氣。
老錢明白該停手了,再繼續刺激老王,估計老王要翻臉了。
老錢舉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推到老王面前,道:“來來來,喝酒喝酒,今日我們兄弟不醉不歸!”
老王鼻子噴出一陣陣熱氣,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
蔚藍的天空下,鋪着金黃色琉璃瓦的皇宮在陽光下閃耀着耀眼的光芒,俯瞰下去,如同一條金色的游龍。
御書房內則是古香古色,掛着價值不知幾許的名書畫,旁邊的桌上還擺着名貴華麗的青花瓷瓶。
宋帝坐在香檀木雕龍寶座上,前方是一張擺好筆墨紙硯的書桌,鎮紙的是一塊雕成玉麒麟的玉印。
韓相面色平靜站立在桌前,左右的侍衛和太監已經被宋帝屏退。
宋帝面色有些憂慮,道:“剛纔密諜送來的情報你也看了,總的來說確實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坦白說,朕登基以不能說是兢兢業業,但也沒有做出多大的貢獻,民間甚至還有人罵朕是昏君。
韓相你說,今天的神蹟真是上天對朕的肯定?”
韓相不慌不忙地道:“從另一方面來想,如果上天真的對官家所作所爲不滿,上天早已有所懲罰。
畢竟對於上天而言,衆生如同螻蟻,根本不會有所顧忌。
更何況很多時候,並不是官家您的錯,錯都在我們這些臣子,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們不能爲官家您分憂,導致天下人有所誤解,有所憎恨,這都是我們做臣子的錯。
上天要怪也會怪我們臣子,怎麼會怪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