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來,見見閻兒最後一面的。”那人說着,看着旁邊那個人兒,她的小腹已經突起,只是望着這裡,月光使得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冷亦冥手中鳳劍一頓:“西臨風,你何以這麼說?”
西臨風,果然是西臨風,當初夜閻刺他重傷的時候,其實內心是有些愧疚的,總覺得哪裡對不起他。而現在,他回來了。
心裡的一塊大石頭頓時落了地,走上去,卻被冷亦冥的手臂擋住:“閻兒,你不要靠近他,這人太危險,什麼都做得出來。”
“哈哈,”西臨風笑得苦澀,“說得不錯,我拆散別人,還妄圖過想要奪取過錦添王朝,閻兒應該恨我纔是。”
夜閻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西臨風,你剛剛說見我最後一面,是什麼意思?”
“受重傷以後,我花了幾個月時間閉關療傷,才得以恢復了大部分。傷好以後,我決定從此以後就隱居在山林中,不聞不問塵世,倒也挺好。但還是想與世隔絕之前,再看你一眼,偷偷一眼就行。”西臨風此刻脆弱得像個孩子,垂着頭看着投撒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
夜閻和冷亦冥對視一眼,冷亦冥神情高深莫測,倒也不怒。
夜閻回答道:“那怎麼可以?你還這麼年輕!連妻兒都還沒有呢!你若是隱居了,不問人情世故了,西家該怎麼繼續傳承下去?”
“心死之人,如何再愛?”西臨風問得一筆帶過,夜閻癟了癟嘴,她說這世界上怎麼就沒有兩全其美呢,既不想對不起西臨風,又還是跟了冷亦冥。
但是西臨風那麼癡心的一個人,她不願意毀了他。
“這樣吧,西臨風,我有個辦法,”夜閻扯出一抹微笑,“你看,我和冥的寶寶還有幾個月就要出世了,要不你就幫我們帶帶寶寶什麼的,我們沒空的時候就照顧他們?”
西臨風看着她,沒有說話。
“當然了,如果你這期間找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也可以成自己的家庭,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獨戀一枝花嘛。”夜閻的語氣十分輕鬆,好像這真的不算回事一般。
冷亦冥不得不吐槽,這算是個什麼辦法?不過他心裡也清楚夜閻是在幫助西臨風擺脫頹廢的處境,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而且帶孩子這個工作,聽起來還不錯。
西臨風糾結了許久,終於在又一陣大風呼呼刮過的瞬間,低聲說了句幾乎聽不見的:“好。”
冷亦冥一手摟着夜閻的肩膀,一邊偏過身去,對他伸出手:“久違。”
“久違。”兩個男人的手緊緊握住,再沒有當初空氣中的火藥味,有的只是異樣寧和的平靜氣氛。
夜閻滿意地笑了,冷亦冥馬上低頭看她,半責罵半心疼地道:“叫你不要跑出來。馬車早就在外面備好了,回去睡覺吧。”
“一塊兒回去。”夜閻耍賴,儘管她心裡清楚冷亦冥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根本不可能一直陪着她,特別是在血洗皇宮的時候,他有好多東西要整理出來。
不過冷亦冥對有身孕的夜閻是言聽計從,生怕氣着了媳婦,對寶寶影響不好,他可不想將來的兒子或者女兒是個小傻子。好歹也得繼承他和閻兒的優點吧。
於是點點頭:“好。”
說着上下打量西臨風一眼:“你也跟我們走吧?我在王府裡給你安排一間好的屋子。”見西臨風又沒有回答,夜閻真有點急了:“西臨風,你到底想怎麼樣?”
“嗯。”西臨風淡淡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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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冷亦冥的院子。
冷亦冥看着夜閻熟睡,輕輕吻了吻她的脣瓣,幫她把被子掖好,然後走出門。
果然,西臨風在外面等着他。
冷亦冥一身黑色金邊衣袍,西臨風穿着月牙色長袍,兩人對立,彷彿又回到了當年傲龍國君壽宴乾坤絕殺陣前的時候。
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西臨風,你恨本王麼?”冷亦冥先開口了,是他的人殺的西臨風父皇,西臨風一定在心裡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出乎意料地,西臨風只是搖頭:“人難免有一死,時間問題罷了。早死反而是解脫。”
“更何況對一國之君來說。”西臨風養傷這段期間,好像變了很多,也總結了很多人生經驗,彷彿早就看破紅塵了。
冷亦冥再問:“那恨不恨我跟閻兒在一起?”
“雖然我不算迷信,但是鳳凰雙劍者,爲一對,得天下,是事實。不能不信,我現在也再沒能力違背天意。”
冷亦冥笑了兩聲,走上前重重拍了拍西臨風的肩膀:“好傢伙,怎麼一下子變得像禪師一樣老成。不錯,我欣賞。”
“多謝。”西臨風看向房裡,“閻兒睡着了?”
“嗯,自從那以後就老是貪睡,平常早上的時候非要拍她才能醒。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任由她睡到自然醒比較好。”冷亦冥回答道。
西臨風薄脣輕輕勾勒出自嘲的笑容:“我就沒你這麼細心。要我爲她放棄皇帝之位,也是斷斷然不可能。看來,真是差你好多了。”
“不說那麼多。喝酒麼?”
“不了,戒了。”
“那就一起坐一會兒吧。”冷亦冥指了指院內冰涼的石桌石凳。
西臨風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自己先坐到石凳上,冷亦冥隨之在他身邊坐下。
或許,他們的這一切都是命定,亦或許,他們本不該跟夜閻相遇,陰差陽錯,才造就了本不該有的錯戀。
星光朦朧,月色飄渺。今夜,真是個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