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這預示着南宮少帝不久後就離開了。
夏千晨慌忙轉身上樓,推開房間。
南宮少帝沉沉睡在牀上,她所看到的他,永遠是這樣充滿了疲憊的。
夏千晨在牀邊守着,看着,心口越來越大的扯痛……
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夏千晨快速地勾畫着南宮少帝的睡畫像。
他每一個細微的部分,睫毛,嘴角,哪怕是凌亂翻起的髮絲。
一滴淚水飛快從半空落下,咽溼在紙上……
夏千晨飛快放下畫紙,跑進衛生間裡。
如果南宮少帝打算忘記過去,一定不會願意留下她這個替身的……
她的存在不過是在時刻提醒着南宮少帝對夏千晨的愛。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動靜。
夏千晨跑出去時,見南宮少帝半坐着身體,正在扣着襯衫。
一擡頭,便對上了夏千晨紅紅的眼睛。
他略微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天晴了……”夏千晨靠在門口,低聲問,“你要走了,是不是?”
“……”
“你這次來是對這個別墅裡的一切做告別的,你想要過全新的生活,忘掉從前的一切是麼?”
南宮少帝動作略停,沒有奇怪夏千晨爲什麼知道他的心思和決定。
因爲夏千晨就是他杜撰出來的幻影,她跟他心靈相通,當然知道他一切該想的事。
“你真的要把別墅賣了?”
南宮少帝越是沉默,夏千晨的心口揪得越緊。
他下牀撿起褲子,乾淨利落地牀上……
他完全無視她,面部表情似下了某種決心。
他的身影快步朝房門口走去,再次將她忽略爲空氣。
夏千晨忽然趕在他開門之前,急速地跑過去,狠狠地從身後抱住了他。
過強的力道讓他整個身形一頓。
夏千晨抱着他,低聲哀求:“帶我走。”
“……”
“我沒有家,沒有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夏千晨腦子一片空白,“讓我陪着你,照顧你,補償你,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爲你做到。”
她的嗓音越來越溼,從未有過的卑微:“求你,別丟下我!”
南宮少帝的身形撼動着。
眉頭用力地蹩起,太陽穴隱隱抽動……
他的手緊緊地握了拳頭,心口彷彿被撕裂了可怕的傷口,那種分離的痛苦侵佔了他的全身。
每一次,與心魔鬥爭,都要重新回味一次跟夏千晨分離的滋味。
並且,分離時夏千晨眼神期盼,苦苦哀求……
【唯一能戰勝心魔的方法,就是徹底除掉她。】
【從你的心底連根拔除……】
心理師的話言猶在耳:【不要捨不得,她不過是你憑空生出的幻覺,不管她如何哀求你,都不過是你臆想出來的!不要對她心軟!】
南宮少帝下頜繃緊,英俊的臉龐就變得更加冰冷,殘酷。
他伸手去掰她的手指……
夏千晨用力抱着他,抱得死緊,她的手指劇烈一痛,聽到骨頭的一聲脆響。
她疼痛地縮開手,指頭彷彿都被掰斷了。
她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詫異南宮少帝如此的毫不留情。
這間接告訴她,他的決心有多堅定。
“你不是她。”
他猛地回身,又一次地掐住了她脆弱的咽喉。
“你裝得再像,做得再好,也不是她。”南宮少帝咬緊牙關,肌肉奮起。
如果是夏千晨,不會干擾他的決定,絆住他讓他做一個沉溺的瘋子,至他們的孩子於不顧。
“別再跟着我。”他用力將她摔到地上,看她的眼神,避之如猛獸。
夏千晨撞到牀角,後腦勺本就有傷,這一次撞擊,舊傷裂開。
她的腦子混混沌沌,手下意識去壓住傷口。
粘稠的鮮血流在她手上。
她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鮮紅,南宮少帝的眼中沒有半分憐惜。
“下次見面,我絕不再手下留情,”他是在告訴自己,也是在對夏千晨宣判,“就是你的死期!”
門用力地關上,很大一聲的迴響。
夏千晨剛要站起來,身體一晃跌坐回去,暈過去了。
夢裡,她回到過去,她和南宮少帝相遇相愛到相知,所有的回憶彷彿剪成了老舊的電影。
夏千晨溫習着那些疼痛的、感動的、浪漫的,由仇恨逐漸演變爲深入骨髓的愛戀。
彷彿真的刻入骨髓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模模糊糊醒來,她已經睡到了傭人房……
老徐擰着毛巾在照顧着她。
看到她睜開眼,喜道:“你終於醒了。”
夏千晨頭昏腦脹,猛地就坐起來問:“他走了……?”
老徐的表情立即變得奇怪:“嗯,走了。”
這段時間,她被警告着好生待在傭人房,沒有主人的指令不許出去。不過出於好奇,她偶然看到南宮少帝抱着夏千晨在客廳裡走動……
不過夏千晨長得漂亮,會得到主人的青睞也是正常的。
“這些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樣的,圖個新鮮而已,怎麼會看上你一個傭人?”老徐嘆口氣說,“我早提醒過你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你偏偏不聽。”
“他走了,是不是?”夏千晨還在問。
“走了幾天了。”
“幾天?”夏千晨苦笑道,“你別告訴我,我又昏睡了幾天了。”
“你撞到了頭,引起高燒,加上身體連日來的操累,昏昏沉沉地睡了幾天……”
說到這裡,老徐的表情又變得奇怪,欲言又止。
夏千晨的心完全跌落谷底。
他還是走了,丟下她離開了……
走之前,他那麼痛恨的眼神看着她,說她不管裝的再像,做得再好,也不是“她”。
她全身一陣陣發冷:“他把別墅也賣了?”
“據說在辦理手續了,”老徐擰了毛巾說,“過些天有人來交接事宜……不知道新主人要不要傭人,脾氣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