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少帝單手抄兜,清清冷冷的嗓音說:“若是蔣先生知道你即將爲人母,還會有別樣的生活給你?”
就在這時,夏千晨看到南宮少帝身後走進來的身影。
她的拳頭攥着,身形微僵。
“璃需要臍帶血,”南宮少帝冷峻說,“蔣先生打算怎麼處理你肚裡的孩子?”
夏千晨覺得腦子開始發漲,面色發白。
南宮少帝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反而更是挽起捉摸不定的笑意。
“他……的確不知道。”夏千晨老實說,“你放心,孩子我一定會生下來,一定會遵守承諾,將臍帶血保留下來給南宮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你如何保證?”
“……”
“蔣太太不需要徵求蔣先生的意見?”
蔣先生走過南宮少帝身邊,站在夏千晨身側住了步。
他彷彿是極爲自然地挽着夏千晨的肩頭:“南宮先生,沒想到你會親臨我父的生日宴,閣下感到無比榮幸。”
南宮少帝冰綠的目光落在肩頭的那隻手上,寒下了臉。
“我同意了。”蔣先生面色平淡,“你的意見就是我的全部指令。”
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夏千晨有呆片刻。
蔣先生側過臉,溫和地笑了笑。
夏千晨很快明白,他這是在幫她——
她也淡淡微笑着:“謝謝。”
“我們之間,不必談這個。”蔣先生依然是格外柔和的聲音,“其實孩子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夏千晨詫異。
“你不願讓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原來又是情話的鋪墊。
夏千晨意會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間。”
蔣先生又是大方一笑,拍拍夏千晨的肩,彷彿兩人極有默契,極其和諧,什麼事都不用攤開來說。
這種感覺就彷彿南宮少帝是個多餘出來的人。
“南宮先生,難得你會親臨會場,蓬蓽生輝,不介意我請你喝兩杯?”
南宮少帝目光一沉,略微頷首,三個人回到宴會大廳,在一處地方坐下。
夏千晨自然跟蔣先生坐在一起,南宮少帝坐在對面。
他們剛坐下,羅德和保鏢就迎來了,而這一邊,黑人奶媽則抱着小少爺過來了。
夏千晨覺得今天是她遭遇的最詭異的場面。
小寶在來宴會之前,就被囑咐過,要叫夏千晨媽咪。
他非常喜歡這個稱呼,脆脆聲聲的嗓音不時喊:媽咪。
“媽咪,抱抱。”
這會,小傢伙一看到夏千晨立即伸出兩隻小手。
夏千晨尷尬地伸出手,表情儘量從容,將小寶貝置於自己腿上。
“媽咪。”
“嗯。”
“媽咪!”
“哎。”
“媽咪~~~~”
“在。”
……
小寶蹬蹬小腿,叫一聲,就得夏千晨應着才行,不讓就會一直哀求的,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剛剛夏千晨不見了,他可能找了好一會,額頭上汗噠噠的。
夏千晨拿了紙巾幫他擦擦,擦着擦着,他又撒嬌地往夏千晨身上拱。
羅德看到這一幕,非常之詫異……
南宮少帝從始至終的陰晴不定。
蔣先生呢,大度從容的樣子,親自倒了酒遞給南宮少帝,兩人不算很熟,略有生意上的來往和交集。
他們談了點生意場上的事,南宮少帝明顯是心不在焉,脾氣暴戾,針針帶刺。
當然,兩個大人的話,不時會被小寶的“媽咪”給打斷。
夏千晨內心很糾結,這樣的場景她真的覺得非常煎熬。
終於忍不住,她低聲說:“友迪,你跟他慢慢聊,我帶小寶去吃點東西?”
“別走太遠。”
……
夏千晨抱着小寶離開座位,頓時有片刻的放鬆,但是那暗綠的目光彷彿在一直追着她,刺着她。
她咬住脣,不能輸。
要告訴他,即便離開他,她也過得很好。哪怕這種好是假象。
夏千晨嘴角的笑容彎得更甜,取了食物細心地喂着小寶……
宴會時,輪到蔣老先生上臺致辭。
一頓長長的冗長的感謝詞後,他提到了兒子和兒媳婦……
於是大大的追光燈打在了蔣先生、夏千晨和小寶身上。
她被燈光照着,擡起臉,就有傭人過來邀請她上臺。
整個宴會廳裡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臉上,她皺着眉,感覺失態朝她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果然,蔣友迪在分開的人流中走到她面前,紳士地對她伸出手。
那麼多人看着他們,夏千晨總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掃他的面子,就只好將手放在他手上。
他斜斜勾起一邊笑意,親吻她的手背,將她領上臺。
“一家四口”站在臺上……
突然有曝光燈亮起,宴會廳里居然有記者?
夏千晨喉嚨卡住,想要說什麼,卻迫於這樣的場合,不得不得保持着笑容。
……
南宮少帝清冷地坐着,端着一杯酒沉默地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整個宴會廳那麼熱鬧,卻唯有他,彷彿是與世隔離一般的孤寂。
突然,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朝前走。
羅德嘴角露出笑容,他終於忍不住了?!
南宮少帝腳步疾走,快速地分開前面擋路的人,那強勢的力量彷彿海浪捲過去。
人們紛紛避開——
可是眼前卻出現他在愛爾蘭,在教堂裡,他摟着夏千晨宣誓的畫面,他親吻着他最愛的女人,許下了一世諾言。
水晶燈明晃晃地刺下來,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他的內心劇烈碰撞着。
整個宴會廳的目光都落到了南宮少帝身上,包括臺上的夏千晨。
他突然這樣衝出來,就像一頭焦躁暴躁的獅子。
她的心,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會因爲他的一個舉動而跳得不可抑制?
【帝。】
卻彷彿有個聲音,自另一頭響起。
南宮少帝身形僵住,側過臉,那個幻影站在宴會廳的入口,難過的目光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