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琉璃寶塔在顧小召身後現出原形!
仍然是七層,原本金光繚繞寶氣莊嚴一眼望去便有無上神威的寶塔,這會兒卻光澤黯淡,漂浮在空中的塔身搖搖欲墜,上面甚至泛起了一條條交錯的黑線,就像是蛛網一般,似乎只需要輕輕一觸,瞬間崩塌。
血色月亮落下,方圓不知多少裡的天地就像是一顆小小的雞子,被一雙無形的巨手握着一般。
天地如此脆弱,只需輕輕一捏,就將化爲飛灰。
天地如此,天地之中的傳承之塔,也就同樣脆弱不堪,身形因子即便在流轉,卻不再像先前那般圓潤自然,顯得非常的晦澀,被一種強大無比的意志所封禁。
這意志具現的是一種赤*裸裸的強權!
服從則生!
不服則死!
這意志同樣落在了猴子身上,逼迫他低頭,逼迫他彎腰,逼迫他臣服……
這意志遠比傳承之塔的神力強大,有着無窮的威力,乃是來自更高層次的力量體系,有着浩瀚無邊世界的規則,而非傳承之塔內承載的神力,僅僅代表一方小世界崩潰後殘留下的一絲氣息。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非要做比較,打一個不怎麼適當的比喻吧……
傳承之塔就像是國內三線城市的一個小房地產商,在國家經濟轉型過程之中受到了震盪,現金流動不足,只能勉強活下去,很多工地都停工或者轉給了他人。
而這股意志卻是國內彷彿萬科、恆大之類的大房地產商,即便在地產界的寒冬,即便也受到了震盪,卻依然屹立不倒,因其有着強大的背景實力,整個銀行界甚至國家的力量都在支持,使其不至於倒下。
一個是隻能靠民間借貸甚至吸納高利貸的小房地產公司,一個則是有着銀行支持的巨無霸房地產公司。
這就是兩者的區別!
只是,這仍然不足以讓猴子屈服!
哪怕,失去了元神的猴子力量體系不全,失去了大部分神通變化,他依舊不會選擇屈服,當初,面對佛祖這樣的一隻腳依舊踏上了彼岸,只不過大半身子依舊在永恆時間之海中沉浮的半聖級人物,猴子都沒有屈服,眼前這看似強大的力量,跟不可能讓他低頭。
又打個比方!
這股意志若是超級房地產公司這樣的巨無霸,佛祖就代表着內閣那幾位,是其中之一,哪怕是如此強大的威壓,猴子都沒屈服,自然不可能被這區區資本力量壓制。
即便,如今的猴子不過是不完全體!
意志猶存,精神永在!
猴子咆哮着,持着木棍向着不停下墜的紅色月亮衝了上去,兩者相比,身形相差懸殊,那姿態就像是螳臂當車的那隻螳螂,又向是精衛填海的精衛。
血月向着大地落下,就像是投入地球懷抱的月亮一般。
隨着距離的拉近,月亮應該越來越大才對,這才符合物理定律,同樣大小的物事,越遠看着就越小,越近看着也就越大。
但是,現實情況卻與之相反。
在天空中碩大無比像是豎着巨眼的血月,在下墜過程之中反倒是越來越小,這情況完全違背了最基本的物理定律,
瞧着是那麼匪夷所思。
顧小召放眼望去。
視線之中,所有一切都在崩塌,大地在緩緩消散,化爲齏粉,偌大的一個世界就像是中了大解離術一般,紛紛分解開來,化爲了本源。
所謂本源,其實便是無!
無中生有,有又化爲無!
其實,這就是生命的本質,在有無之間、生死之間、虛實之間轉換,循環往復,輪轉不休……
唯有超脫其間,方能永恆不滅。
猴子衝向了高空,就像是一個小小的黑點,迎着彷彿紅色巨石的血月衝去。
空中,傳來了一聲怒吼!
那是猴子的咆哮,咆哮聲代表着不屈的意志,代表着戰鬥的精神,代表着熱血,代表着生命,代表着面對一切不平等的憤怒,那是來自混沌世界的兇暴,那是純粹的反抗……
和血月相比,身形高達百丈的猴子亦不過是蒼蠅一般的存在,他揮舞着彷彿繡花針一般的木棍,從下往上,迎着下墜的血月衝去,就像迎着一個從高空墜落的人。
蒼蠅持繡花針從下往上飛,想要阻擋高空下墜之人。
遠遠望去,就像是天方夜譚。
然而,有些東西不能用大小來衡量彼此之間的戰鬥力,猴子揮舞着木棍,木棍的棍頭捅在了紅色血月之上,就像是捅進了一片血海。
狂暴不屈的反抗意志透過木棍傳遞進入血月的空間,與同樣狂暴卻代表着殺戮威壓的意志相接觸,在那剎那間,涇渭分明,誰也奈何不了誰!
兩者相比,在意志的精純程度上,猴子的反抗意識遠超對方。
但是,他沒有元神,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具驅殼,不過是意志的具象,連十分之一的本事都發揮不出來,缺乏神通道法,更不可能從天地間吸納無窮無盡的補充。
對方的層次較低,然而,卻擁有幾百年時間的積儲,現在,又是挾天地之威而來,有着一方天地的補充,短時間內,奈何不了猴子,時間一長,猴子卻是不敵。
終究缺乏補充,就像是一個特種兵小隊和一個全副武裝的師對抗一樣,哪怕你再能打,最終,也是打不過的。
不過,能將這血月下墜之勢延緩片刻,使其懸浮在空中,也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重要的是,他給了顧小召時間,給了顧小召誅殺顧惜的時間,也給了顧小召將傳承之塔在崩潰之前重新送入虛空的時間。
傳承之塔消失之後,少年小顧的身影也消失在這方天地,遁入傳承之塔。
這是顧小召給自己鋪的後路。
他和少年小顧看着是兩個人,其實,卻擁有共同的元神,顧小召這具身體若是毀滅,只要元神能及時沿着因果線遁入石碑世界,只要少年小顧的身體尚在,他就不會消亡。
如果,兩個人的身體都化爲了飛灰,哪怕元神猶存,未來會是什麼樣子,顧小召也會沒有半點頭緒。
所以,兩人不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空間。
特別是在現在這種狀況,滅頂之災就要落下的現在,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面對什麼。
就在傳承之塔消失的那一瞬間,顧小召腳下的大地突然間變成了一片虛無,那些礫石就像是水面的肥皂泡一般瞬間消失,空空蕩蕩,什麼都
沒有。
顧小召覺得自己漂浮在虛空之中。
是的,他不曾往下掉,大地消失,所謂的地心引力同樣消失不見,顧小召如今漂浮在虛空之中,頭上方,乃是一片血色之海,殺戮之氣滾滾而來。
在這片血海之中,猴子的身影好比蚊蠅,變得越來越大的蚊蠅向着顧小召疾飛而來,就像是被時速高達數百公里的高鐵迎面撞上的一頭公牛。
這時候,顧小召瞧見了一道光。
一道白光從血海之中飛出,沿着猴子飛行的軌跡同樣朝着顧小召疾飛而來。
血海之中,傳來一聲嘶吼。
那是憤怒的咆哮,就像瞧見滅了自家滿門的仇敵站在面前時所發出的低吼。
聲音進入識海,元神震盪,顧小召竟然有着恍惚的感覺。
猴子這一棍,不僅給了顧小召緩衝的時間,也給了那個已然被珞珈震懾眼看就要屈服的殘缺意志一點空隙。
兇暴無比的反抗意志瞬間抵達了血月的內核,那意志得到了一絲反抗意志,就像給一輛沒油的汽車幾公升汽油一般,使得那汽車能夠發動,甚至開到了加油站。
那一瞬間,那個存在也就擺脫了珞珈的震懾。
於是,白光從血海之中掙脫,像流星一般飛了出來,畢竟,那個大能若是沒有受到重創陷入休眠之中,珞珈這樣的人物見到對方,也只有遠遠避開的份。
他被困在這裡,唯有陷入休眠方能慢慢恢復,是的,陷入休眠之前,他自己也不曾抱有多大的希望能恢復自我意識,只是寄希望出現奇蹟罷了!
珞珈通過血煞之氣一點點將這方世界的本源剝奪,最終,取得了控制權。
如此,再一點點消磨沖刷,剝奪了那意志的規則,眼看便要將其吞噬,化爲己用。
只要能走到這一步,珞珈便能突破眼前境界,成爲大宗師,回到師門之後,方有着登上神座的可能。
若不然,只能成爲炮灰。
當然,他還有其他選擇,那就是自我放逐在外,徹底放棄爭奪,等着神座確定主人之後,白骨道宮敲響驚魂鍾,方纔返回道宮,拜服在道宮新主人的腳下。
然而,就在即將成功之際,卻又功虧一簣。
讓他失敗的卻是一頭兇獸,一個小蟲子一般的玩意,這意外不在他的算計之內。
這讓他如何不惱,如何不怒?
萬千血海向着血月翻涌而來,瞬間被血月吸納,轉瞬之間,化爲了一張巨大的面孔,翻涌的血海之中,那面孔五官分明,就像高高在上的神靈,冷冷地注視着顧小召。
虛空之中,猴子的身形消失不見。
顧小召念頭轉動,牽扯着因果線,將猴子拉入了傳承之塔,這時候,珞珈的目光也就掃射過來。
剎那間,時間就像停滯一般,至少,對顧小召來說是如此,他被拉入了一片血光之中。
同一時間,白光破開眉心天宮,衝入顧小召的識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