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陽城很大。
當然,這種大是針對滴水觀坊市,針對蒼梧界的那些城池而言,實際上,在看慣了地球上那些動輒上千萬人城市之後的顧小召眼中,浦陽城也就是那樣。
相當於國內一個三線城市。
面積或許寬廣一些,房屋的建築或許多一些,畢竟,沒那麼多高樓,但是,人口絕對沒有三線城市那麼多,繁華程度更是遠遠不及。
顧小召坐在馬車上,馬車上有着顧家的家徽,行人遠遠見了就退避在道旁,對面若是有馬車前來,大多停到了一旁。
顧家雖然是二流門閥,在浦陽,卻是當之無愧的豪門。
能與之相提並論只有三家,衛家、柴家、以及司馬家,除此之外,便是代表蜀國王庭的巴南郡郡守。
這一次,參加天選的顧家子弟有兩人,除了顧小召之外,還有一人,正是顧家五房的顧英傑。
顧英傑獲得的名額來自於顧家傳承,每二十年一次的天選,巴南郡一共有十個名額。其中,四個名額雷打不動地歸屬四大家族所有。
其餘六個名額,遠在橫斷山脈的滴水觀有兩個,浦陽城近郊的紫氣東來閣有兩個。
除此之外,尚有兩個。
這兩個名額須得舉行武道大會推選,三十歲以上的武者不得參與,經過幾輪腥風血雨的搏殺之後,方纔能決出最後兩位名額。
顧小召乃是第十一人。
這是因爲凡是有着凌雲爵爵位的武者皆可進入各地天廟,參加天選。
所謂凌雲爵,其實是一個玉符。
十幾年前,顧銓在外遊歷,不知從何人那裡得到了這玩意,獲得了凌雲爵的爵位。
符師只需將一縷念頭附在玉符上,便能獲得天廟的認可,承繼了凌雲爵。武者則需要滴上一縷精血,如此,方能成功。
這麼說來,只要將那玉符搶到手,豈不是也能成爲凌雲爵?
玉符乃是天廟所傳,自然不可能讓人鑽這個空子。
曾經有人就這樣幹過,將獲得玉符的某人殺掉,將玉符搶了過來,隨後,將自己的一絲神念落在了玉符之上,原以爲能覆蓋掉玉符原本主人的念頭。
不想,念頭剛剛落在玉符之上,便激活了玉符中的自毀符陣,頓時,爆裂開來。
那人想要遁開,然而,念頭卻被玉符緊緊吸住,根本就沒辦法飛遁。只能眼睜睜地困在原地,隨後,被玉符炸得粉身碎骨。
有很多人不信邪,使出了各種方法,然而,都沒能成功。
除了玉符的主人心甘情願地退出,將這玉符轉交給其他人之外,任何計劃都行不通,任何行動最終都只能落得一個失敗收場。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再做這樣的嘗試。
顧小召乘坐的這輛馬車乃是標準的貴族馬車,有着車廂,將自己和外界隔絕開來,馬車內部的陳設非常華麗,空間寬廣,一點也不氣悶。
唯一的缺點就是無法觀察外面,要是有什麼意外發生,不容易應變。
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什麼意外,馬車外,尚有好幾個符甲武士隨行。
這些符甲武士都是顧家三房的精銳,每一個都有煉氣境第三層的修爲,加上能夠用真氣激活的符甲,就算是面對修煉了罡煞的武者,也能抵擋一兩回合。
當然,這些符甲武士也就只能用來嚇唬一下外人,不許閒雜人等靠近馬車。
真正保護顧小召的是位於前方馬車的顧銓,他好
歹也是煉氣境大圓滿的武者,講真的,也就是顧小召最近遇到的高手比較多,要換成幾個月前,顧銓這樣的修爲非比一般。
不過,這樣還不保險。
顧銓拜託和自己交好的七房的家主,請來了一個先天高手護衛,爲此,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他須得將一枚玄玄丹送給那位高人,對方纔願意與之同行。
先天高手都需要的丹藥,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這枚玄玄丹乃是顧銓的父親傳下,準備在顧銓成就先天之後服下鞏固境界所用,爲了顧小召的安全,顧銓也就將這玩意忍痛割愛。
這一次天選,顧小召的加入得罪了不少人。
巴南郡的名額是十人,然而,真正能往益都天廟參加最後試煉的卻只有三人,也就是十個人中間選出三人,像顧小召這樣擁有凌雲爵爵位的人加入,被選中的概率也就變得更小。
和決出兩個名額的武道大會不同,天廟的天選不再是捉對廝殺。
也就是說,不是考驗衆人的戰鬥力,也不是通過修爲高下來挑選。
這次天選,只考三樣。
天賦根骨爲其一,心性神念爲其二,第三考驗的卻是虛無縹緲的氣運……
氣運?
這玩意要怎麼判斷?
所以,沒人敢打包票自己能夠獲得開往益都的船票,就算你已經是符師,亦或煉氣境大圓滿的境界,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顧小召的加入就有些討厭了。
很多人對他恨之入骨,不僅有被他搶了名額的顧家人,也包括許多外姓人。
這些人中間,說不定便會有人鋌而走險,買*兇殺人。
顧銓這才忍痛將玄玄丹送給他人,這段時間,那位先天高手一直在顧家別院外守護,現在,又隨着顧銓一起護送顧小召進入浦陽城。
就算是進入被巨大符陣保護着的浦陽城,這先天高手依舊不能離開。
須得將顧小召送入天廟之後,纔算是完成任務。
有着顧銓和那位先天高手保護,顧小召卻也沒有放棄警惕,雖然,瞧不見馬車外面,神念卻一直瀰漫在馬車周遭,如此,甚至比肉眼觀察還更靠譜。
馬車輕輕一晃,行進速度減緩下來。
盤膝坐在車內的顧小召眉頭微微一皺,神念彷彿雲霧一般向前捲去,與一道冷冰冰的意志相碰撞,這意志來自身後馬車上的先天高手。
“少爺,小心!”
駕車的顧大忠甕聲甕氣地說道。
“咻!”
破空聲傳來,一根巨大的弩箭朝着顧小召的馬車電射而來,速度奇快。
刺殺?
這樣粗淺的刺殺?
要知道,即便是煉氣境初階武者外放的真氣也比這用工具彈射出來的弩箭造成的殺傷更大,速度也更快,弩箭這種被淘汰的東西,不過是小孩兒的玩具。
最主要的是,這弩箭上散發着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
上面可見許多黃斑,應該塗了不少屎尿。
弩箭尚未靠近馬車,便在空中化爲了木屑飄散開來,一地斑黃,不曾靠攏。
先天高手的意志絕非等閒。
這時候,在道旁的酒樓上,傳來了一聲鬨笑。
“賤種,這是你家鵬爺送給你的禮物,祝你灰頭灰臉,差羽而歸……”
差羽而歸?
什麼鬼?
這是鎩羽而歸的誤讀吧?
顧
小召聽得後面馬車上的先天高手發出了一聲悶哼,就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
這位乃是顧家的老牌先天,成就先天的時間甚至在顧展鵬的父親顧惜之前,顧小召也好,樓上的呆霸王也好,見到之後,須得尊稱一聲伯祖。
然而,明知道顧小召被這位伯祖護送,那傢伙依舊前來挑釁,其狂妄的程度讓人咋舌。
後面那位伯祖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弩箭擊落了事。
“走罷!”
顧銓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多少有些鬱悶。
四十二歲的法相真人,顧惜創造了一個歷史,顧氏也水漲船高,現在,已然是巴南郡第一豪門。以前,司馬家和顧家還有些不對付,現如今,司馬家的那些人就像焉了的茄子一般,一個個都沒精打采。
無論是在城中還是城外,不管是明裡還是暗處,皆對顧家子弟退避三舍。
身爲顧惜的獨子,呆霸王顧展鵬自然是在狂妄的程度上又加了好幾分,換成以前,他斷不敢在一個先天長輩面前挑釁,此時,卻毫不在乎。
的確,那位伯祖不會跟他一般見識。
不過是個莽子,何須理會。
他在心裡這樣給自己說,然而,今天酒樓上的不是顧展鵬,而是另外的顧家紈絝,又或者他老子顧惜不曾成爲法相真人,這位伯祖或許就是另一番說話了。
顧小召笑了笑,沒有起身尋呆霸王顧展鵬晦氣的打算。
在其他圍觀的吃瓜羣衆看來,顧家三房是服軟了,面子掉光了,以後再也撐不起了。
只是,這又和我何干?
不過是無聊的小插曲!
除了這個在顧小召看來是小插曲的變故之外,一路平安,一行人順利地來到了天廟的門口。
浦陽天廟位於城中心,建在一個人工堆成的小山上。
天廟乃是城中那個巨大符陣的控制中心,本身也籠罩在一個小型符陣之中。門口是一個非常大的廣場,廣場對面乃是比它要矮上不少的郡守府。
任何一座城池,沒有任何一棟建築能夠高過天廟,即便是皇宮,亦不能如此。
到了門口,馬車停下。
那位伯祖並未下車,等顧銓和顧小召下車之後,他乘坐的那輛馬車立刻掉頭,往來時路而去,連招呼都沒有打一聲。
先前,顧展鵬不僅打了顧家三房的臉,也把他的老臉打腫了。
顧銓瞧着馬車遠去,面色鐵青。
隨後,他望着顧小召,表情非常凝重,瞧了許久之後,那張儒雅的臉上方纔擠出一絲笑容。
“三郎,爲父就送你到這裡,日後,三房前途如何?全看你自己了……”
顧小召沒有說話,他點了點頭。
隨後,又向恭立在一側的顧大忠點點頭
轉過身,在他面前是一排高高的石階,晃眼一掃,顧小召也就看清楚了數目。
九百九十九階!
爬完這九百九十九階,方纔能瞧見廟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