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的鉅變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災難,整個位面的所有種族都經歷了一場長達十年的浩劫,死傷不可計數。然而破滅之後迎來的必將是新生,位面當中所有的修真人士,無論正魔在這一刻都放下了爭鬥之心,按地域劃分開始全力庇護人族。
普通人族是根基,如果普通人全死了,那長生超脫無望的他們勢必會成爲孤家寡人。於是對倖存的普通人來講,仙人們開始走進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心情逐漸由敬畏轉爲愛戴,奇怪的是修真人士也感覺到最近的生活雖然越發艱難,可是道行的精進卻越來越快。
上體天心,順天而行,順修修行不外如是。
不過卻苦了那些化外蠻荒之處生活的百姓,南疆由於巫族庇護越發繁盛,可是在這西方沼澤附近卻是屍骸遍地,民不聊生,除了這唯一的聚集地以外。
此時在簡陋的廣場上,城鎮之中萬餘百姓跪拜中心那美麗的雕像,三拜九叩之後虔誠的訴說自己的祝福,然後看了一眼城鎮中最高的建築,滿心感激的繼續勞作。
“幸虧有娘娘在!”每個人都對自己這樣說。他們永遠記得,那一天沼澤倒灌衝入中原,前方所有城鎮所有居民無一生還,他們聚在一起連哭嚎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絕望着等在死亡的降臨。就在遮天蔽日的污泥即將把他們完全淹沒的時候,娘娘神聖的身影出現在他們前方,面對天災沒有後退一步,素手輕揮就讓天災就此定格,清涼的冰片帶給他們的是劫後餘生的狂喜,和今後綿延世世代代的感恩。
救了他們的正是白淺。
逃出青雲門的那些日子,聶遠陷入長久的昏迷當中不曾醒來,沒有傷勢,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沒有體溫。白淺在最初的歡喜過後陷入巨大的恐慌當中,她害怕聶遠就這樣死了。
她曾經回到過巫族,大巫師看着聖子如今的情況,血祭了數萬人試圖召回聶遠魂魄,可是無濟於事。
她絕望了,無視巫族挽留,帶着聶遠離開南疆。
整整三年時間,天地鉅變和生靈塗炭無法吸引她任何一點注意,她只是抱着聶遠的身體迷茫的遊蕩,漫無目地的飛行,如果不是怕天災打壞聶遠身體,她甚至連自己的安危都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天雷地火齊現,天地之威是如此可怕,措不及防之中聶遠被天雷擊中,被岩漿淹沒,白淺瘋狂的爆發全部實力,付出極大的代價之後終於強行鎮壓了天災,在凍結的岩漿當中撿起聶遠已經支離破碎的身體。
白淺渾渾噩噩的跌坐在原地整整一個月,不言不語,不吃不喝,自身傷勢也完全不在乎,只是看着聶遠默默流淚,無數次升起自我了斷的想法,如果不是心裡還有不甘心,還想找方法拯救聶遠,她可能已經死了。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一個月之後她發現聶遠的身體有一處癒合了。她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無數次對比之後終於確認,這是真的!
白淺喜極而泣,緊緊抱住聶遠痛哭道:“你果然沒死!我就知道你這樣的大魔頭怎麼會這麼容易死!可是你爲什麼不醒來,你醒來看看我好不好,告訴我要怎麼幫你!”
白淺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聶遠依然像死屍一樣一動不動,可白淺心裡重新充滿了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就能迸發出驚人的力量,何況白淺千萬年的生命當中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和時間,只要聶遠沒死,她可以一直等,哪怕等到生命的盡頭。
白淺開始對着聶遠說話:“你聽不見我纔敢和你說,我喜歡你。是不是很可笑?禍國殃民的妖狐喜歡上了一個人類。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因爲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救了我?”
“你知道那天你把我扔到山下我有多生氣嗎?我決定替你擋下誅仙,然後去死,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還給你就好了。”
“現在你變成這樣我真的好難過,我寧願當時用出癡情咒魂飛魄散,也不願意見到你這副模樣。”
“你已經好久沒殺人了?不想嗎?這個世道亂了,天下該殺的人越來越多了,你起來啊!”
“我沒有滅掉青雲門,他們死灰復燃了,等你醒來我陪你去報仇好不好?”
白淺抱起聶遠離開火山,她想要找一個地方靜靜的等待聶遠甦醒。
不知不覺之中來到了西方大沼澤那顆參天的巨木之上,天災並沒有對這裡產生什麼影響,黃鳥依然記得這兩個人,看到白淺的瞬間發起了瘋狂的進攻。
白淺小心翼翼的放下聶遠,轉身輕而易舉的制服了黃鳥,但是沒有殺它。
“天帝寶庫裡面有天書,我知道的,可是我沒有告訴你,我怕你得到所有天書之後就會離開,你醒一醒,我們去宰了這隻蠢鳥進去看天書吧,看完之後哪怕一定要走我也不會阻攔你的。”
聶遠依然沒有回答,白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自言自語,抱起聶遠飛身而下,她決定就在這附近等待聶遠醒來。
於是很巧合的救了一批人,順理成章的住下,她覺得在有人氣的地方能幫到聶遠。
六年過去了,第四年天災平息,之前每逢天災降臨白淺就會走出高樓出手庇護百姓,之後不理他們的感恩戴德再次回到房間裡對着聶遠說話,鎮民們有時會上貢大批奇珍異果,白淺就會走出教他們一些防身修煉之道,然後將貢品一一處理好凍成冰塊放在聶遠身邊,期待他有一天醒來時就能吃到最新鮮的食物。
“天災已經結束了,都是你闖下的禍,大魔頭...”
聶遠靈魂正處在一個混沌無天日的地方,不知歲月,不知方向,他只能徒勞的遊蕩卻找不到出口。
不過他沒有絕望,不是什麼求生意志,而是他心中沒有死亡的概念,困住了出去就好,出去了活着就好。死是懦夫纔會做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