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敢得罪?本公子偏要得罪!
見二人對這兩樣東西都感興趣,賈達方隨即滿臉堆笑:
“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從山西收了些棉花,本來賣棉花的是要等我這邊做成棉絹他再收回去的。”
聽到這話,陸挽瀾和陸雲昭對視一眼,這廝說的,不正是與謝懷津做的那檔子生意?
“可是吧,現在那買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啊!”賈達方說到這,又誇張地唉聲嘆氣一番,“我那整整十船的棉絹,在江南運河口上停了兩三天了,這銀子再不回回籠,我這日子也是難過。”
說完,又吧唧兩下嘴巴,愁苦滿面起來。
陸挽瀾雖然想出手買下這批棉絹,以便順藤摸瓜查那鹹布的來歷,可卻還是故作爲難地樣子問道:
“聽賈老闆說這棉絹數量,要是全買下來的話,恐怕不是個小數目。”
“安公子說的是啊!”
陸雲昭心照不宣地順着小妹的話接了過去:
“你這麼多的貨,我吃不吃的下先不說。就是這棉絹嘛……陸家向來只做上等絲綢的生意,這個都是平頭百姓來作畫用,賣不上價。”
陸挽瀾點頭附和:“是啊,沒什麼賺頭。”
賈達方見陸四爺被這安公子挑撥的,又開始搖擺不定,賊溜溜的眼睛掃視一圈, 見四下裡人都被那說書客吸引, 便示意二人湊到跟前來:
“二位這就不懂了吧,這棉絹可不是用來寫字畫畫的。”
“?”陸雲昭和陸挽瀾沒有說話,只是向他投去疑問的目光。
賈達方隨即又壓低了嗓音:“二位可知道鹹布啊?”
“鹹……”
陸挽瀾故意挑高了音調,還未說完, 便被賈達方制止:
“哎喲喂~我說這位小祖宗, 你可小聲點兒~這要是被官府查出來是要掉腦袋的!”
話音剛落,就聽“當”地一聲, 賈達方的腦瓜頂, 被一個從天而降的青瓷酒壺砸中。
疼得他捂着腦袋便破口大罵:“這他孃的誰啊!敢砸你賈大爺!”
哪成想這一嗓子喊完,不但沒人上前來賠禮道歉。
卻見數十隻酒杯雨點一般向他們砸來。
遲錚手起刀落, 青瓷杯瞬時被斬成碎片。
“這是怎麼了啊?”
陸雲昭一邊將陸挽瀾護在身後, 起身扶着身側的鏤空圍欄向下方的臺子望去。
“這下頭是打起來了啊!”
只見飲露軒的食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那說書客被幾個黑臉小廝按住動彈不得,正對着一個貴公子大喊:“住手!別打了!”
而他身側, 有一圈紈絝子弟,正對着中間一抹天青色的身影拳打腳踢。
這些人手腳上不閒着,竟還滿口污言穢語:
“小白臉不是被燕王妃選做面首了嗎?你老爹知道了怎麼沒打斷你的腿啊!”
“就是!怕不是被他們陸家的膏火錢買通了門路,這會兒纔敢來強出頭!”
被打的男子雙手抱着頭,陸挽瀾看不清模樣,可是聲音卻是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你們這些小人!口口聲聲污衊王妃不守婦德, 實則禽獸不如, 還不如女兒家有胸襟、氣魄!”
說話間,腹部又被人一腳踢中, 身子直接飛出去撞倒臺上的素燈,燈油順勢潑了他一身。
可還是阻擋不住他的憤怒:“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爲!男兒郎不想着、爲朝廷盡忠職守,整日裡在這搬弄是非, 實則,小人……”
見他這般不識擡舉, 竟然還敢教訓自己。
那個一直沒有出手的貴公子霍然起身, 擡起鑲金錦靴就照着方纔的位置補上一腳:
“你們段家了不起?敢和我們王家硬碰硬, 今兒爺就打死你!”
一腳下去, 那天青色的身影瞬間被踢下了臺,原本到嘴邊的話也再也沒力氣說出來。
白衣說書客見他此時連爬都爬不起來, 情急大喊:
“星朗兄!你怎麼樣?”
聽到這聲喊叫,陸挽瀾才猛地反應過來。那臺下被打的人,原來是段大人的次子,段星朗!
她雖不瞭解事情的前因後果, 可聽這些人的說辭, 他被人圍毆, 似乎是因自己而起。
見那自稱王家的公子哥,拎了酒壺跟着跳下臺去, 吵吵嚷嚷的架勢是不打算善了,便給身側的遲錚遞了個眼神:“去攔下, 別傷了他們就行。”
遲錚頷首一禮正要離去,卻被身旁的賈達方叫住:“安公子,這王家的公子可不敢得罪!”
“此話怎講?”陸挽瀾不明就裡。
“你不知道啊?”賈達方似乎是不敢相信,這個年輕的公子看起來像個知道輕重的, 怎麼這麼沒見識呢。
他轉頭又看了看陸雲昭:“嘿嘿嘿,我說這話陸四爺可能不高興了, 可是我也得實話實說不是。”
見二人沒說話, 又自顧自說了起來:“這王家是今非昔比了, 本來王家出了太后和皇后就不得了。可是皇后膝下沒個皇子, 地位不穩固, 現如今這太子在皇后跟前養着,那她這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哦?那這一位,是王家的誰啊?”
陸挽瀾問道,心裡卻是翻了無數白眼。
王家一門出了兩個後位,又包攬吏部和工部要職,在這京城裡頭早已經是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就算是這樣,除了王家的幾個女兒平日裡囂張跋扈些,她還沒聽說過王家哪個兒子敢這般囂張放肆,敢在大庭廣衆之下毆打朝廷命官。
“這位你們不知道?”
聽到這話,賈達方更是難以理解:“這是王皇后庶出的十七叔!”
“什麼?”陸雲昭驚訝地叫出聲來,“王傢什麼時候有這號人物,我怎麼沒聽說過?”
“就是。你別信口胡謅。”陸挽瀾也點頭附和, “我還沒聽說過王家人納妾呢。”
且不說王家老太爺駕鶴西去少說也有二十年了。單說王家的家訓,男子年四十無子方纔納妾, 這王老太爺兒女昌盛, 斷然沒有納妾的道理, 怎麼會有庶出的兒子?
更離譜的,還是這麼年紀輕輕的兒子?
賈達方嘿嘿一笑:“要說安公子你真是沒見識呢,那達官顯貴的小妾哪有養在京城裡的?四處播種的事我見多了。”
說着便擡手指向下頭:“這一位,就是最近幾天從鄉下找上門來的,剛認祖歸宗。那王家的幾個老太爺,對他是有求必應!”
陸挽瀾算是聽明白了,趕情這是個狗仗人勢的主:“那也不應該仗勢欺人!”
這廂幾人正討論的熱火朝天,那下頭就響起了酒壺砸碎的聲響。
只不過被砸的人不是段星朗,正是那皇后的十七叔,一個酒壺下去直砸得他眼冒金星。
緊接着,一聲氣急敗壞的謾罵傳了過來:“他孃的誰啊!找不痛快是吧!”
未等他站穩腳步,便見一個墨藍色身形在臺上虛晃兩下,那些貴公子和黑臉小廝頓時躺倒在地。
白衣說書客急忙起身將段星朗扶起。
見到此情此景,皇后的十七叔怒火中燒,拎起身旁酒壺就衝了上去:“知道老子是誰嗎,敢動老子你活膩歪了吧!”
遲錚見他踉蹌過來,輕閃身影再一擡腳,便讓他徑直栽倒。
這番動作可嚇壞了賈達方:“哎喲安公子,不是跟你說了不敢得罪的嘛?”
“不敢得罪?”陸挽瀾甩開摺扇,輕搖着緩緩走下臺階,“本公子偏要得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