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口出狂言
衆人心裡再清楚不過,近些天這烏倫格世子帶着丹巴七部的人,沒少在京城爲非作歹。
這些飽讀詩書,向來遵守禮教的文人高官,早知他們知小禮而無大義,畏威而不懷德。
卻萬萬沒料想這些蠻族之人,竟對大周皇室只回以部落的手足之禮!
到底是何德何能,膽敢這般藐視聖上,藐視大周!
那燕王妃遲到與之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看不下去的官員,便又開始竊竊私語:
“你看他們那打扮!男的披頭散髮,女的滿頭辮子,都是什麼辣眼睛的玩意啊!”
“來大周竟然不入鄉隨俗,真是豈有此理!”
“就是,禮部段大人也不管管!”
可烏倫格世子並不在意這些非議,只是擡頭望着大周的主宰,蕭靖禹。
在他的眼裡。
這個男人擁有大周廣袤無垠的土地,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食物和女人,還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此時才徹底明白,爲什麼父君薩其格,今生唯一的願望就是征服大周!
而這樣的宏願,將會被他繼承。
烏倫格世子施了部落兄弟之禮後,便又帶領衆位部下站直身軀,話中盡是挑釁的意味:
“大周皇帝聖上,如此作爲可不是禮儀之邦的待客之道!”
現場氣氛, 因爲蠻族的口出狂言, 又一次劍拔弩張起來。
而坐於上首的蕭靖禹,仍是緊盯着烏倫格世子,眼中似是藏了一張拉滿弦的獵弓,隨時都會射出淬毒的冷箭。
太后雖也是一肚子氣, 可總這麼僵持着也不是辦法, 見自己的兒子沒有主張,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有蕭晏之和陸挽瀾, 樂得坐山觀虎鬥。
而陸挽瀾更是明白一個道理:對付蠻族, 只靠道理是說不通的,唯有比他們更狠, 更強, 才能讓他們臣服。
這也是遲錚能夠活下來的原因。
一時間,球場上靜可聞針。
正在這氣氛壓抑至極點的時候,姚水月卻是悄悄拉了拉姚鬆鳴的衣袖。
指着那羣大宛烈馬, 對他耳語道:“兄長你看,她……”
“我早就看見他們兩個了。”姚鬆鳴說着,又不耐煩地瞥了一眼馬屁股後頭的陸雲帆和陸雲策。
“我說的不是他們。”姚水月接着努了努下巴,“是那個滿頭小辮子的侍女,她脖子上怎的有個鐵項圈?和父親書房裡的那塊殘片有點像。”
“鐵項圈?”
姚鬆鳴眼中炸出冷芒,順勢望去。
那些身着濃彩錦衣的丹巴侍女, 皆是滿頭小辮, 頭上佩戴珠串,樣貌似乎頗爲眼熟。
只是離自己最近的一個, 卻分外惹眼,因爲只有她的脖子上帶着一個銀色項圈。
那項圈的寒光,在陽光下有些刺目, 而上頭繁複精緻的花紋,與他在極樂神殿辦案時撿到的一模一樣。
姚鬆鳴後來把那塊玄鐵殘片交給了姚廷安, 他本以爲父親會將此物, 交到順天府或者其他的審理官員手中, 但是父親並沒有這麼做。
殺李傲棠的兇手, 竟然是她!
一種莫名的壓迫感,瞬間讓姚鬆鳴警覺起來。
他在紫檀矮几下頭, 淡定得握了握姚水月的手:
“今日你就在我身邊,不可離我半步。”
“嗯我知…”
“哎呀~!不好!”
未等姚水月話音逸出,球場中間忽地傳來一聲小內監的驚叫。
接着就是一匹發了性的大宛烈馬,踢翻圍欄衝向丹巴七部進獻的壽禮。
鋼鐵一般的馬蹄, 不斷踐踏着華美的地毯, 踩爛銀器和骨雕。幾個守衛上前拼命制止卻無濟於事, 反倒惹得這馬兒刨蹄嘶鳴,揚起陣陣塵土和雜草。
嚇得身邊的內監, 連忙縮了脖子躲閃。
只有幾個離得遠的文臣,跳腳開罵:“我看這丹巴七部進獻烈馬是假, 想要鬧事纔是真啊!”
“是啊!這哪有一個使臣朝賀該有的樣子!”
烏倫格世子平白被這樣冤枉,臉上有些不悅。
正欲叫人來制住這烈馬,卻見身旁的妹妹瓏格郡主,忽地從壽禮中抽出一柄錯銀鑲紅的匕首。
眼神凌厲地看着那些大周官員, 嚇得他們登時退了兩步,大喝道:“你!你要幹什麼!!”
哪知這身着雪白馬步裙, 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郡主, 對着上首的蕭靖禹就輕蔑道:
“丹巴七部從不養沒用的人, 更不會送不聽話的馬!”
說完, 便擡手向馬脖子刺去。
看着她揚起刀刃, 接下來的血腥場面可以想見,在場驕矜的貴女紛紛尖叫着閉上雙眼。
其餘官員呼喊着阻攔,卻根本沒用,只能眼睜睜看着郡主在聖上面前,殺死一匹烈馬!
眼見這刀尖就要刺下,卻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個茶盞蓋子,“當”地一聲,打落那銀色匕首。
一抹硃紅身影隨即竄了出去。
正在瓏格郡主停頓之際,陸挽瀾已坐上馬背抱緊馬脖子。光可鑑人的秀髮隨着馬兒高擡的前蹄,飄揚在半空,赤色裙裾烈烈飛舞, 英姿翩翩。
她兩手溫柔地撫摸着馬兒, 也不知貼耳說了些什麼。
只一個瞬間,方纔還似一團旋風般的烈馬,便停止了嘶鳴,溫順地擺動着鬃毛。
陸家在遼東有六個馬場, 馬匹多得數不清,自己這番本是雕蟲小技。
可見到瓏格郡主滿臉怒意,陸挽瀾還是不由得高傲地回了一聲:
“既是進獻給大周太后的壽禮,哪能由着郡主想殺就殺?”
說完,便又翻身踩地,將馬兒交給身邊的守衛。
與瓏格郡主擦肩而過:“難不成丹巴七部的人做起事來,都是能動刀子絕不用腦子?”
“你!”
瓏格郡主氣得恨恨跺腳,卻被烏倫格世子攔住:“瓏格,退下。”
待陸挽瀾在數道驚詫的目中回到原位。
蕭晏之側頭看她,薄脣微啓,便被這小人兒噎了一句:
“溢美之詞,王爺還是留着對別家姑娘說吧。”
蕭晏之心中嘆氣,怎麼總覺得她這戲,真假難辨。
其餘衆人還沒從這一幕中緩過神來,便聽到上首傳來幾聲拍手。
王皇后滿面盡是端莊迤邐的笑容,率先打破了沉默:
“燕王妃的騎術真是妙絕!丹巴七部進獻的烈馬,也是上上之品。就是隻看馴馬實在不過癮,不如就儘快開始馬球賽如何?”
女人說的話,向來有用,更何況是美麗的女人。
今日能說會道的幾個嬪妃都不在場,王皇后關鍵時刻的救場,讓蕭靖禹破天荒地彎了彎脣角:
“皇后說的有理,世子和郡主遠道而來,實爲貴賓,請入席吧。”
烏倫格世子行禮後,便向側面的亭中走去。
可瓏格郡主卻又上前走了兩步,揚着明麗的面容看向陸挽瀾:
“待會兒如果燕王妃能上場,就是最好。大周除了你,都不是我的對手。”
這番言辭徹底激怒了文臣武將。
這瓏格郡主好大的口氣!
竟然說大周男兒都不是她的對手,更是侮辱自己連那陸家的母夜叉都不如!
這可如何忍得?!
一時之間,年輕氣盛的公子哥,開始爭相恐後報名,想要上場與丹巴七部一較高下。
只是瓏格郡主又對着陸挽瀾身側的蕭晏之,魅惑一笑:
“不過,若是燕王殿下答應丹巴七部的和親,本郡主倒是可以心甘情願地,輸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