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太子殿下!萬萬不可!
王家姑娘連忙下馬去扶王雪濃。
她雖摔得不輕卻也顧不得喊疼,見自己滿身泥水頓時怒不可遏,撿起那顆泥彈丸便衝向陸挽瀾:
“你竟偷襲本姑娘!”
“我偷襲你?”
陸挽瀾頓覺莫名其妙,勉強止住冷笑回問:“王七姑娘怎麼慣會冤枉好人?”
“你是好人?”
身着綠衣的王雪晴聽到她這般狡辯,便也竄了過來:
“想不到你不只是品性低劣,竟還一副蛇蠍心腸,你打小在馬場裡滾得渾身污臭不在意,竟還想我七姐也跟你一樣!”
說着,便欲擡手揚鞭,狠狠教訓陸家這個小夜叉。
遲錚早已忍無可忍,此時見這滿口渾話的王雪晴這般行事,便伸手去攔。
可這鞭子還未甩出,便聽“砰”的一聲,又一顆滾圓的泥彈丸不偏不倚砸在王雪晴頭頂。
她捂着頭“哎喲”一聲,順着彈丸軌跡望去。
只見距離幾人不到三丈的枯草地上,站着一個十二三歲左右的男孩,正拉着彈弓瞄準自己。王雪晴登時怒火中燒:
“你是哪家的混小子?敢打姑奶奶,這般沒有教養,是不是想吃一鞭子!”
說話間,已快步走了過去,作勢想要奪他手裡的彈弓。
陸挽瀾擡眼朝前望去,見那孩子頭戴烏紗翼善冠,身着紅色圓領常服。雖稚氣未退,可眼神裡卻藏着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清冷孤寂。
本想讓遲錚去幫他,可待看清他胸前和雙肩的蟠龍繡樣, 便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看他這個年齡, 這副打扮,不是大周的太子還能有誰?
王家姑娘是吃了豹子膽了?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不過陸挽瀾並不打算出手阻攔。
畢竟,這麼一出好戲實屬難得,她可不想錯過。
眼看着那男孩正欲打出下一顆泥彈丸, 一聲顫顫巍巍的老邁嗓音, 忽地從幾人身後傳過來,將這場好戲生生打斷:
“太子殿下!萬萬不可!”
聽到這個稱呼, 在場貴女皆震驚不已。
王雪晴瞬間宛若被雷劈中一般, 手指一鬆,鞭子應聲掉在地上:“太、太子殿下?”
話音剛落, 一個乾瘦白鬚的老頭已行至太子身前:
“太子殿下手中的利器, 若是傷了貴女,可是要造罪孽的。殿下難道忘了,不可存害人之心道理?”
被老頭這麼一說, 太子收了彈弓隨意地丟在小內監手中。並未理會跪了一地的貴女和侍女們,躬身向身邊的段臨施了一禮:
“老師。”
段臨亦躬身垂目回禮。
“那小王有一事不明,若是救人必要害人,那這人救還是不救?”
“呵呵呵……”段臨捋着鬍鬚,眼神中透出微芒,“那就要看被救的人, 值不值得害人了。”
太子微微皺了皺淡眉, 又問道:
“那又怎麼看值不值得?是以人的好壞來評判嗎?可爲何有這麼多人爲救壞人,而害好人?”
這一字一句, 聽起來與方纔之事毫無關聯。
可陸挽瀾聽在耳中,卻讓她感覺有那麼一絲悲涼。
聯想前幾日,太醫院院使爲謝敏敏落胎之後, 因爲一個香囊便將太子生母付婉婷降位奪子,又何嘗不是爲了救一個壞人, 最後害了一個好人?
可他表面上是救了謝敏敏, 實際也是救了五哥陸雲歸和陸家, 連帶着太醫院一干人的性命。
或許在院使心中, 這樣做是權衡利弊後的結果。
可對太子來說,這個結果卻需要他用一生來博弈。
那段臨微微搖頭:“問詩參學今何解, 雲在青天水在瓶。這世間諸事並無絕對的好壞,一切都要看殿下以何種立場去看待。”
太子若有所思後點了點頭:“好一個雲在青天水在瓶。”
說完,便信步走在陸挽瀾面前:“六皇嬸免禮吧。”
“多謝太子殿下。”
陸挽瀾方纔起身,卻又見太子對自己施以家禮:“侄兒蕭方霽, 見過六皇嬸。”
“太子殿下多禮了。”
陸挽瀾復又還禮, 可卻是滿頭霧水:這太子要做什麼?
哪知剛擡起頭, 又見太子蕭方霽負手立於王雪晴面前,低垂着眼眸隨口一問:“王家的姑娘?”
“回殿……”
王雪晴正欲回話便被打斷:
“連本王都懂得, 見了長輩須得施禮的道理,怎麼皇祖母和母后的族親卻不懂?”
一句話噎的幾個王家姑娘, 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沒人敢站出來回話。
過了好半天,跪在最前頭的王雪濃才畢恭畢敬地回覆了一句:“殿下教訓的是,臣女知錯。”
她話音剛落, 身後的其他王家貴女便跟着附和:
“臣女知錯。”
蕭方霽看着草場邊緣的遠山,幽幽嘆了口氣:“既知道錯了, 便就行了禮退下吧。”
“行禮?”王雪濃難以置信地擡頭, 問道, “向、向誰行禮?”
卻見這小子目光輕輕落在陸挽瀾肩頭, 瞬間明白過來。
她雖心不甘情不願, 可這十二歲的孩童到底是當朝太子,又是皇后王雪凝好不容易得來的倚仗。
若今日得罪了他,皇后定要埋怨自己。
更何況禮部尚書段大人在場,這人最是重視禮儀宮規,又是出了名的老頑固。
若自己對燕王妃繼續大不敬,搞不好還會在朝堂上參王家一本,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思於此,便對着陸挽瀾行了大禮:“臣女王雪濃,給燕王妃請安了。”
其餘姑娘便也默不作聲,行了禮。
陸挽瀾見狀並未受寵若驚,說到底身份擺在這,這一禮她還是受得起的。
只是她不明白, 這太子好端端地爲什麼要幫自己?
難不成是因爲受教於段大人這個老師,養成了救人於危難之中的好習慣?
這個人情,恐怕不好還。
思來想去, 便擡了擡雲袖道:“都起來吧。”
幾人望向太子蕭方霽, 見他並無異議, 纔敢起身牽馬退下。
周圍恢復安靜。
陸挽瀾轉身正欲道謝,卻見蕭方霽與自己擦肩而過:“六皇嬸好歹長我三歲,怎麼連皇家人的架子也端不起來?”
“什麼?”
陸挽瀾旋即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是把自己的容忍,想成了任人欺凌。
“早就聽聞陸家有個母夜叉,小王還以爲今日能開開眼界,不想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蕭方霽冷眼斜着,“倒真是應了那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我……”
陸挽瀾想要開口跟他理論,可又見這小子擡手製止。
“皇嬸若沒真本事,就看看我母妃,引以爲戒吧。”說完,便帶着段臨向營帳走去。
“這小子,怎麼……”
陸挽瀾欲言又止,跟着遲錚和小喜回到了營帳。
梨影早已把她需要換的御馬裝備收拾好,見自家王妃回來連忙迎了上來:“王妃先洗了臉,就換衣裳吧。”
“嗯……”
陸挽瀾一邊褪下身上髒污的斗篷外裳,一邊安排着:“小喜你心細,一會兒就留在四哥那幫襯着,我帶着遲錚去找王爺。”
“哎!姑娘放心吧。”小喜拿了溫熱的帕子,說着便給陸挽瀾擦臉。
想到方纔這丫頭的衝動,陸挽瀾又不放心地叮囑:“今日來的都是有些身份的貴人,遇到事了,不可爭一時之氣。”
“是。”
小喜原本想說姑娘怎的和以前不一樣了,這般畏首畏尾,可見陸挽瀾一瞪眼睛,便又閉了嘴。
“正逢多事之秋,咱們定要……”
陸挽瀾正欲嘮叨幾句,卻忽聽門外傳來一聲烈馬嘶鳴,接着就聽有人大喊:
“不好了!王爺墜馬了!”
古時候太子自稱孤,寡人,或本王。
因爲太子一般爲親王,對下稱呼本王,如果對比較敬重之人,可稱呼小王。
有時候也稱呼吾,我。
至於本宮我沒有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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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