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風聽出了李陶話中的意思,爽快地答應道:“那好吧,我就算上一回。”
“這位郎君,可否伸出左手讓我一觀?”張凌風對張瑋道。
張瑋伸出了左手,張凌風細看起來,邊看邊點頭道:“離紋在中指之下,郎君是有官位之人。天紋前窄後寬,郎君現在官位不大,但今後必定官運亨通。玉珠紋從坎宮縱貫過天紋且無偏斜,郎君是正官而非副職。綜上判斷,郎君應該是一縣縣令。我說的可對?”
張凌風的話讓李文皎和張瑋頻頻點頭,就連一旁的李陶也是嘖嘖稱奇。李陶並沒有告訴張凌風關於張瑋的情況,張凌風竟然能從張瑋的手相中判斷出其身份,這不能不讓李陶大爲歎服。
張瑋笑道:“沒想到老丈真是神算,您算得一點不錯,我是長子縣縣令張瑋!”
“張縣令繆讚了!”張凌風客氣道。
“張老丈,可否爲再爲我算算生辰八字?”張瑋突然問道。
“自然可以,請縣令報上生辰八字!”張凌風笑道。
張瑋報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張凌風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了,而且臉色難看之極。
終於,張凌風霍地起身,不說一句話就疾步出門,屋內衆人都覺得莫明其妙。
張瑋見張凌風面色有異,緊追而去。李陶和李文皎相視一眼,也跟了出去。
三人只見張凌風在一個角落裡,正啪嗒啪嗒掉眼淚呢。
“張老丈,您這是怎麼了?”張瑋小心翼翼地問道。
張凌風擡頭看了一眼張瑋,搖了搖頭。良久,他才悲傷道:“我算命幾十年,自認爲無人能及。可今日才知道自己是多麼可笑。你跟我兒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二十幾年前,我算我兒子長大註定是個做賊的命,爲此而離家出走,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的骨肉分離。你跟他出生時間分毫不差,卻做了官,你說我還有什麼資格算命。我真是枉爲人夫,枉爲人父……”
張凌風還沒罵完,張瑋卻噗通脆在了他的面前:“爹,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呀!”
張凌風嚇了一跳,連忙要扶起張瑋:“張縣令,你這是做甚?”
張瑋不肯起來:“不,你就是我爹,我帶你去找娘。”
張凌風懵了,李陶和李文皎也面面相覷。
三人隨着張瑋來到長子縣衙的內院,見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張凌風驚愕的看着老婦,眉目間依稀有自己妻子許氏的模樣,許氏也從張凌風的眼神中看出了他是自己的丈夫。
許氏顫微微地走到張凌風面前,聲音沙啞道:你不認識我了嗎?”
張凌風激動地握住許氏的手,心中愧疚萬分:“這些年來你受苦了!”
兩人抱頭痛哭。良久,許氏拉着張瑋的手對張凌風說:他是你的兒子!”
……
當李陶、李文皎和張凌風父子再次來到秋風破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了。
“張老丈,張縣令,這究竟是怎麼會事?”李陶忍不住問道。
聽了張凌風和張瑋的敘說,李陶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張凌風曾經是個算命先生,替人占卜卦象,向來很準。不管是參加科考的讀書人,還是救財的生意人都慕名前來占上幾卦。在方圓百里,誰都知道張凌風的名字。
張凌風的娘子許氏懷孕了,他高興不已,馬上爲未出生的孩子算起命來。當得知個男孩子,更是喜上眉梢。再掐指一算,張凌風臉色明顯地變得不好看。
許氏見狀趕忙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張凌風看着娘子微微凸起的肚子,嘆了一口氣:“你肚子裡的孩子將來是個禍害呀!”
許氏聽了一驚:“此話怎講,莫非你算出孩子有什麼不測?”
張凌風愁眉苦臉道:“我算出孩子出生時間是明年九月的丑時,明年可是戊子年,那個時辰出生,是個賊命,會禍害四方。”
許氏聽罷慌忙問道:“這可如何是好?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便是賊。”
張凌風拉起妻子的手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娘子能忍住,拖延孩子的出生時間。待天亮後,孩子再出生就無礙了。”
許氏聽罷連連點頭:“我聽你的!”
張凌風在不安中等待着孩子的出世。
轉眼就到了來年九月,張凌風更沒有心思出去擺攤,而是留在家中悉心照顧娘子。
一天夜裡,剛到丑時,躺牀上的許氏說感覺肚子一陣陣痛。連忙叫張凌風去叫產婆。
張凌風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出生了,便對許氏道:娘子,我這便去請產婆!你可千萬要忍住,要是此時孩子出來了,那就大事不好了。”
說罷,張凌風急急去請產婆,不巧的是他去請的產婆,被另一家人請去了。張凌風等了大約一個時辰,產婆纔回來。他領着產婆往家裡趕,這樣來回折騰差不多花了兩個時辰。
快到家門口時,老遠就聽見了孩子的響亮的啼哭聲。張凌風聽到哭聲,知道孩子已經出世了。可現在天還沒有亮呢?張凌風最不想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快速的往家裡跑,把上了年紀的產婆遠遠的甩在後面。
一進屋,張凌風看見許氏疲憊不堪躺在牀上,一個混身是血的小孩滾在地下。
妻子用無力的眼神看着他,張凌風看見此景緊拳頭在抖動。
半晌,張凌風發出了怒吼:“你這個臭女人。不是叫你忍住嗎?爲什麼不忍住。現在好了。”
他指着地下的孩子說:“現在出來就是個賊,你知道嗎?。”
許氏聽了怔住了,自從她下嫁給張凌風,一直都是相敬如賓,從來沒有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被張凌風這樣一罵,又想到孩兒將來是個賊命,許氏忍不住傷心的啜泣。
大人哭,孩子也哭,張凌風心中煩得要命。他瞥見地下的孩兒,抱起來舉得高高的,要把孩子摔死。
許氏見了失聲叫道:“你這是幹什麼?”
張凌風痛苦萬分:“與其將來是個賊,還不如現在就結束了他的性命,免得禍害四方!”
許氏爬到地下,死死的拉住張凌風手:“他是我十月懷怡生下來的。不管他是人,是賊,還是妖,我都要!”
於是,許氏站起來要奪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