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睿的心驀然漏跳了一拍,一瞬即逝的驚慌面上卻分毫也不顯,“世子這話從何說起?方纔你的人不是已經將我這府宅給搜查了遍,何來漏查一說?”
夏侯容止不再言語,只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率先邁開長腿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均是一頭霧水,包括他的心腹夜影也不解他何出此舉。然則,同時變色的柳睿和柳敏,卻讓這些雲裡霧裡的錦衣衛覓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一呼拉的人走在夏侯容止身後,跟隨其來到了丞相府的花園。修建得十分典雅的花園乍然看去並無異樣,唯夏侯容止深諳其中玄妙。
站在一荷塘前,他黑曜石般的眼瞳輕閃,露出一縷精光。不急着有所動作,卻是漫不經心地問起了一旁的夜影:“你可看出了什麼地方不對?”
夜影凝眸忖思,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中了頭部,恍然大悟:“卑職知道了,眼下是三月初春,並不是清荷露出的時節。可這荷塘裡,卻滿是荷花,實爲怪異。”
夜影此話一出,原本一頭霧水的衆錦衣衛也都瞬間有所了悟,紛紛將疑惑的目光對準眼前的荷塘。
“丞相大人應該不介意我的人查一查這荷塘吧?”
對上夏侯容止不可測的黝黑深眸,柳睿面不改色,當即做出個‘請便’的手勢,坦然的神色彷彿真的‘問心無愧’。
眼見幾名識水性的錦衣衛已躍躍欲試要跳下荷塘,柳敏忽然一臉驚慌地跑上前,展開雙臂阻攔錦衣衛的下一步動作,“你們未免欺人太甚!如此肆無忌憚搜查我柳府已叫人瞠目,現下居然連一個小小的荷塘都不放過。你們倒是給我說說看,這一個小小的荷塘能藏什麼東西?依我看,分明是你們‘別有居心’。”
柳睿當即沉下面容,瞪着柳敏的目光冰冷含怒,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沉不住氣呀!那夏侯容止本也只是猜測,就算真的派了人跳下水,荷塘那麼深,他們也未必就能查到什麼。可是拜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一攪合,反倒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這下,夏侯容止必要查個究竟不可了。
“方纔聖旨的宣讀,柳大人不是沒聽見,我等只是例行公務,難道柳大人想抗旨不成?”夜影在錦衣衛裡地位舉足輕重,現下開口與柳敏對峙,氣勢十足,絲毫不落人後。
柳敏臉色一變,還欲再說卻聽見柳睿一聲警告性的冷哼,話到嘴邊又生生嚥了回去。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凡稱之爲‘錦衣衛’的人都不會是泛泛之輩,幾個深諳水性的錦衣衛先後跳入荷塘之中,和柳睿先前所想不同,他們毫不費力地潛入水底,片刻浮上來後,紛紛回稟:“屬下在水底發現了大箱子。”
“屬下也是!”
這一瞬間,原本還存有半分疑慮的夏侯容止完全放下心來,不禁對顏緋雪的‘足智多謀’暗暗佩服。讓他調查荷塘正是雪兒出的主意。在他手持聖旨欲出宮之時,隱月悄悄傳遞給他一張字條,上面只寫了荷塘兩個字。他知道在入宮以前,柳丞相過壽之時緋雪曾跟隨柳氏前來與他拜壽。想就是那時候發現了柳府荷塘的異樣之處。
此時,柳敏臉上已是一副灰敗之色。完了,全完了。這下證據確鑿,他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柳睿還算淡定,然則輕挑的眉峰仍是泄露了他內心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