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見南凌睿拿起了藍家的手札,雲淺月拿起了楚家的手札,他於是拿起了花家的手札。他雖然出身於花家,但是自小便離開了花家,對花家可謂瞭解甚少。
三人不再說話,各拿一本手札翻看起來。
手札裡記得極爲仔細,從十大世家的發家史,到經歷百年每一次大的變動,以及能令當時的環境和十大世家產生影響的每一件事情。無論大小,事無鉅細,都有時間和年限的記載。一頁頁翻來,順序井然。
雲淺月看着楚家的手札,因一目十行的本事,她看得有些快,一頁頁地翻過,入了眼中,快速地傳遞到腦中,又快速地記到了心裡,她手不停,眼睛一動不動,當翻到中間時手猛地頓住,只見上面寫着,“天聖九十六年,楚家當代家主楚枚下嫁榮王府世子容燁。”
如今是天聖一百一十七年,天聖九十六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說得也就是容景的父母了。但她記得容景的父王娶的是一個民間女子,姓梅。原來不是,而是當年楚家的家主。
雲淺月向後看去,只見後面有寫道:“榮王世子大婚之時,楚家家主楚枚暴病,楚家只楚枚一女單傳,家主之位自此空缺。”
她又向後看去,只見有寫道:“榮王妃嫁入榮王府三年,得子,名容景。同一年同一日,楚家族老於族譜赫然記載了楚氏有後,外孫即孫。秘而不宣,九大世家無從得知。”
後面又寫,“天聖一百零七年,榮王大限,王妃殉情,楚族皆哀。天佑子孫,幸生。”
後面又寫,“天聖一百一十二年冬至日,外孫歸,接族位。楚家不落,天不亡楚。”
雲淺月目光落在接族位那三個字上久久不動。
“小丫頭,你怎麼看得這麼慢?”南凌睿一本手札看完,見雲淺月還不動,湊過頭來,瞥見她翻動那頁的字跡,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榮王妃居然是楚家當年的家主?”
雲淺月不說話。
花落也擡起頭來,顯然不知道還有這一樁事情。
“小丫頭,我沒看錯吧?”南凌睿看着字跡又不確定地問。
“若你眼睛好使的話,應該是沒看錯!”雲淺月道。
“拿來我看看,這可是有意思了!”南凌睿伸手去拿雲淺月手中的手札,感興趣地道。
“我還沒看完!”雲淺月躲過,話落,她斂起神色,繼續向下翻。
接下來便是楚家從天聖一百一十二年到天聖一百一十七年這五年的動作。有她知道的,還有不知道的。那些動作或大或小,皆是出自容景的手筆。
最後一頁,停留在一年前。最後一件事上寫,“榮王世子容景埋兵五萬於井。”
南凌睿驚呼一聲,看着那最後一句話道:“一年前他就想要謀逆不成?小丫頭,你們才定情不過是兩三個月吧?容景那時候想做什麼?”
雲淺月想着他那時候想做什麼?她眸光閃過一絲飄忽,一閃而過,忽然笑了笑,將手中的手札遞給南凌睿道:“他喜歡了我十年,自小就想要我。自然是未雨綢繆唄!還能是什麼?”
“未雨綢繆?”南凌睿接過手札挑眉。
“是啊!不未雨綢繆怎麼行?以他的聰明如何不知道老皇帝根本就不答應我嫁入榮王府。埋兵五萬也不稀奇。”雲淺月道。
南凌睿點點頭,“五萬兵馬能做什麼?能抵得上天聖上下如今的百萬雄兵?”
“天聖上下的士兵是百萬沒錯,但可不是雄兵。”雲淺月伸手拿過他手裡的藍家的手札,嘲諷一笑,低頭翻看起來。
“即便不是百萬雄兵,但也不是五萬兵馬能抵抗的!無疑以卵擊石嘛!”南凌睿拿過楚家的手札從頭翻看起來。
“五萬兵馬可以做很多事情。”雲淺月淡淡一笑。想着紅閣她娘還埋了一萬兵馬,由風露掌管。據說是以一當十的好兵。若是容景的五萬兵馬也是以一當十的話,那麼五萬就是五十萬了。能小看嗎?不能!
“也是!只要他不謀大,關鍵時刻夠了!”南凌睿道。
雲淺月眸光閃了閃,不再說話。
南凌睿又感慨道:“真是想不到啊!當年的榮王原來娶的人是楚家主,不知道老皇帝知道不知道。夜天逸不過是和藍家有牽連,而容景卻整個楚家都是他的。嘖嘖……”
雲淺月沉默不語,看着藍家的手札,但明顯早先的一目十行如今放慢了看的速度。
南凌睿見再無人答話,自己也不再說話,徑自看了起來。
十大世家的發家史都相差無幾,是最早的十大名門望族。幾百年的延續演變,成爲後來的十大世家。百年前十大世家都雙雙歸隱。藍家的記載前半部分和楚家無甚太大的出入,無非是每一代的當年家主不同。而有出入的地方則是在百年前歸隱之時,藍家有一支主流不願歸隱。也就是當時百年前藍家主的雙胞兄弟,藍家主甚是疼愛這個弟弟,於是就由了他。但有言在先,永不聯繫。且這個雙胞弟弟必須改名換姓,再不準對子孫後代傳家族武功。更甚至在藍家的族譜上徹底對其弟除名。
後來大約是不忍心,便將其中改名換姓這一條放寬鬆了,只改了名,但並未換姓。
所以,雲淺月看到藍妃背上有蘭花印記並沒有錯,而她就是當年藍家主胞弟的後人。其胞弟脫離藍家時在祠堂祖嗣立誓,再不用藍家武功,與藍家脫離關係。他後來也真的做到了。全憑一身才華,入朝爲官。與藍家的隱世走了一條不一樣的路線,就是入世,登上仕途,效忠天聖,因得始祖皇帝器重,官拜大理寺卿,這一支風光大盛。
大約他也未曾想到百年後因爲夜天逸,也就是他的增外孫,被老皇帝看重,有望成爲天聖江山的繼承人,而讓他辛苦建立的藍氏一族毀於一旦。當然,這也不怪夜天逸,而是藍妃自己的選擇。她用族人的性命,換了她兒子一個九五至尊的機會。她和族人一起香消玉殞。
雲淺月看到這裡的時候,就想起五年前在老皇帝的暗道中所見皇帝和藍妃對話的情形,到如今來還歷歷在目,不免感慨。那是一場賭博,一個小的妃子和一個手腕狡詐的帝王的賭博。無論是藍妃,還是夜天逸,那時候都沒能力翻雲覆雨,只能被老皇帝於股掌之中掌控。
她不免輕輕嘆息一聲,繼續向下看去。
五年前,也就是天聖一百一十二年,藍氏一族滿門抄斬,獨獨皇子夜天逸被放逐北疆。經過百年繁衍,藍氏雖然不比榮王府、雲王府、德親王府、孝親王府顯貴,但也是榮賀百年,根系龐大。數千人的性命一夜之間歸於塵土,血色瀰漫了天聖京城。那一場大的滿門抄斬可謂是震驚了天下。比起文伯侯府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被滅門來說,可謂是大巫之大,難以相論。
當年的天下像是颳起了一陣血雨腥風,瀰漫了天聖國土和皇權覆蓋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十大世家的藍家也是驚聞了噩耗。藍氏一族當時舉族皆哀。即便過了百年,但骨血至親也難以抹殺,所以,當老皇帝以一句“臣子死,君者哀。厚葬!”的話,厚葬了藍氏一族後,藍家家主思索了一夜,經族老同意後,派出了當時身爲少主的藍漪前往天聖帶領人收回了藍氏嫡系一脈的骸骨,入了藍家祠堂祖嗣。
百年之後,藍家的這一支分流算是歸了族位。
當時在夜天逸的外公去時他見了外公一面,他外公給了他一枚代表藍家的令牌。那是百年前藍家主胞弟的令牌。藍家主疼愛胞弟,並未收回,雖然徹底斷絕與藍家來往,但是世代相傳下來。這一枚令牌傳到了夜天逸手中,並且告知他若隻身難立,拿着這塊令牌尋求藍家相助,也許藍家會念同根情分相幫。
當時藍漪前往天聖,當然見到了夜天逸,但夜天逸並未拿出令牌,孤身一人去了北疆。
那一場見面之後,夜天逸與藍家再未來往。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夜天逸拿着那塊令牌出現在了藍家。和當時的藍家家主一夜深談。出藍家之時,夜天逸手中的令牌換成了一塊藍家的調令。但他並未有任何動作。
兩年前,藍家的家主臥病在牀,少主藍漪接任藍家家主。
藍漪接任藍家三個月後,夜天逸啓動了那塊令牌,第一件事情是邀請藍漪北上北疆。藍漪在接到令牌時十日後啓程。在北疆待了三日,回藍家之後便加深了與夜天逸的聯繫。
事件記載到一年前,也就是七大長老歸隱之時。僅僅一年時間,藍家壯大了一倍,由十大世家的第五名,一躍位居於十大世家的第二。當然第一是楚家。
幾百年前的十大名門望族不相伯仲,齊頭並進。但後來發展爲十大世家,各有千秋。到如今隱世百年已過,十大世家之間的差距徹底拉開。
雲淺月想着藍家主爲何會打破百年前兩兄弟絕情斷義再不來往的誓言而幫助夜天逸,給了他藍家的調令。大約也就是因爲這百年來藍家子嗣不甚旺盛,這一代雖然也有男子,但才華天賦都不足以承接藍家家主之位,藍家漸漸單薄,走上了下坡路,於是藍家主破格提攜了最小的女兒,聰明且武功才賦天賦都甚高的藍漪培養爲藍家少主,繼而繼承藍家家主。
換句話說,夜天逸需要藍家的支持,藍家也需要夜天逸這個外助。所以,達成了協議。
藍家和風家一直交好,互通姻親。藍漪出生就被藍家主相中,選作少主。未免藍漪勢薄,於是和風家定了親。定的自然是風家少主。可惜風家少主一年前突然暴病身亡,但風燼被接回了風家。所以,這個姻親之事就落在了風燼頭上。
雲淺月看完最後一頁,將藍家的手札合上,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也許是感嘆,也許是嘆息,也許是五味陳雜,也許還有些莫名胸悶。她從來知道夜天逸也許瞞了她許多,但是不曾想竟然是這麼多。
對於容景,他的勢力如何,還有她的勢力如何,彼此不相撞,也不甚過問。她認爲理所當然。因爲那時候,她沒想過會和容景有交集,或者說恨不得一輩子沒交集,她躲着他。後來之後他們傾心,覺得那些不過是身外之物,所以兩個人只要是一顆心,便不必知道,以免過多累贅,而失了純粹。她愛容景,容景愛她,這就夠了。她懂,容景懂。
而夜天逸不同,她對他是傾力相助。可以想想五年前,她那時候一直陪他在一起。無論是藍氏一族連根拔起,滿門抄斬,還是後來葬了藍氏一族,夜天逸披麻戴孝離開京城,她去送行。直到後來他到北疆,孤身一人,她暗中相助,她幫助他一手建立起北疆,將北疆攬入懷中,她雖然不認爲這樣的關係要兩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也不至於她不知道夜天逸這麼許多事情,關於他拿了藍氏那塊令牌,關於他三年前隻身去了藍家和藍家主密談,關於這兩年和藍漪的聯繫,她竟然分毫不知。
或者不止這些,若不是她三年前撞到了夜天逸和葉倩的那一樁交易,她也不知道他的手從北疆伸到了南疆,和葉倩交易。
她自認爲了解夜天逸沒有十分,也能有八分,卻忽然覺得也就一分而已。或者說一分也不瞭解。
她忽然拿着藍家的手札輕輕笑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他人。有幾多蒼涼,有幾多感慨,還有幾多酸澀,還有幾多關於往事的嘆息。
她曾經覺得他不是小七又如何?她是和他親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論起感情,她和他不比她和那一世的小七差多少。所以,即便多少人覺得她優柔寡斷,顧念舊情,愚蠢無知,被老皇帝逼得團團轉,卻不對夜天逸還手軟弱而可笑,可是她卻覺得,她雖然對夜天逸傾力相助,但她總歸是沒有做好,沒有從最早的時候就斷了他對她的情意。更甚至是五年前她答應了那一個“好”字卻沒有做到,如今她明白自己愛容景,回來對她恩斷情絕,讓他情何以堪?無論他的執着有沒有錯,終究她也是有錯的。若不是她傾力相助,夜天逸也不會認爲她對他有心,而今移情別戀。所以,她下不去手。
她想,無論別人如何說她軟弱優柔寡斷顧念舊情愚蠢無知都沒錯,因爲畢竟不瞭解他和夜天逸那些糾纏的過往,相依爲命的扶持。可是今日,僅僅一本藍家手札,這些秘辛,卻是讓她有一種被打了狠狠一巴掌的感覺,更甚至是別人拿了一個大棒子,打了她個頭眼昏花。
在她最傾力相助的時候,夜天逸瞞她何其之多?
換而言之,是否還是夜天逸不信任她?
或者再換而言之,她又瞞了夜天逸多少?
對了,她去北疆,卻是過其門而不入。她這些年去過無數地方,卻是未曾告訴夜天逸,她與他的牽連和那些書信不過都是圍繞着兩點。一個是他所在的北疆,一個是她所在的天聖京城。所談也不過是這兩件事兒。
是否從一開始這種就不對?
他除了老皇帝給的一支皇室隱衛外,除了她相助的風閣外,她曾經就未曾想過他還有自己的勢力?或者想過,但卻沒有想到那些勢力究竟在做什麼?
這些年來,她外出不止一次碰到容景,或者互相嘲諷,或者打打鬧鬧。就像如今她發現夜天逸和藍氏如此密切的事情一樣,是否夜天逸早已經發現了她那些未曾告訴過他的行蹤和事情?關於容景的,關於和她聯繫慎密的那些人的。是否曾經有那麼一刻,她也是寒了夜天逸的心的?就像是如今夜天逸寒了她的心一樣?是否是這樣……
大腦一團亂麻,無數想法蹦出腦海,在腦中來回跳躍。
“小丫頭,你怎麼了?”南凌睿聽見雲淺月的笑聲,忽然擡頭看向她,當看到她臉上變幻的表情一驚,他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她,要哭卻哭不出來,要笑卻是如此蒼涼。讓他覺得這個小丫頭不是比他小了好幾歲的妹妹,而是歷經滄桑的奶奶。
雲淺月擡眼看南凌睿,眼眶忽然微微一酸,聲音也有些鬱郁的酸澀,“哥哥!”
“在呢!我在呢!這是怎麼了?”南凌睿連忙扔了那本楚家的手札,似乎生怕雲淺月哭出來。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他。
“沒事兒!”雲淺月忽然一笑,笑有些淺顯。面前站着她最親的人,她的哥哥。雖然十年未見,但他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最怕她紅眼圈。她小時候紅過眼圈嗎?似乎有一次,她惹怒了他,他將她扔出了淺月閣,她埋在屋子裡給他做扇子。
“沒事兒就好,嚇死你哥哥我了!臭丫頭!”南凌睿鬆了一口氣,誇張地伸手拍拍胸脯,掃了一眼她手裡的藍氏手札懷疑地問,“小丫頭,你不會是因爲夜天逸吧?”
雲淺月沉默不語,放下藍氏的手札,拿起另一本手札,翻開一看,是風家的。
“你這些年對夜天逸傾力相助,卻不知道他瞞了你關於藍家的事兒?”南凌睿挑眉。她看着藍氏手札之後才這個樣子,聯想到這些年她和夜天逸的關聯,他不難猜測。
“我也瞞了他許多。算是扯平了!”雲淺月語氣忽然有些淡。
“小丫頭,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兩個人的心都如明鏡。你對我沒秘密,我對你如一張白紙一般不相瞞的事情?不就那麼點兒事兒,看開點兒。”南凌睿拍拍雲淺月的肩膀道:“他這些年孤身一人,別人付出一倍,他要付出十倍。經過了藍氏被滅門,隻身流放北疆。又靠一個女子扶持,他心裡定然自傲和自卑相矛盾。信任人的同時又不信任任何人了。你們之間生出這種事情也無可厚非。”
雲淺月不說話。
南凌睿忽然一笑,道:“你個小丫頭外表雖然事不關己,冷情冷血,但骨子裡最是重情重義。夜天逸不是你的誰,你也不是他的誰。你和容景到如今這種局面也不是一日之功,你們牽扯了多少年?你大約不自知一早就對容景有了心,但是換到夜天逸這裡,即便你幫了他多少,還是沒對他交付真心,因爲你的真心藏了起來。夜天逸可不傻,且天資聰穎,你不瞭解他,他卻是瞭解你,將你估計看了個透,所以,不再信你,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奇怪。總歸也是有跡可循。”
雲淺月輕吐了口濁氣,一改心口的寒意,笑容明媚了幾分,“哥哥說得不錯!”
“小丫頭,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對自己好點兒。凡事遵循自己的本心去做就沒有錯。即便是別人都說你錯了又如何?最起碼你對得起你自己就夠了。”南凌睿伸手摸摸雲淺月的頭,這一刻的他當真像個兄長。有哥哥的樣子。
雲淺月也有了個妹妹的樣子,點點頭。心中沉鬱一消而散,她想着險些走入死角,但關鍵時刻有人拉她一把,兩句話外就是海闊天空。無論是以前她對夜天逸如何,還有夜天逸對她如何,還是如今的夜天逸如何,如今的她如何,所有的都可以在今日一筆勾銷了。她不再對夜天逸因爲情感而愧疚不忍下手。
“明白就好!還不至於是個蠢丫頭。”夜天逸從雲淺月頭上放下手,隨手拿起一本手札,翻開看是蒼家的手札。
雲淺月瞥了他一眼,想着這人真是和她家的糟老頭子爺爺一樣,不罵她臭丫頭蠢丫頭就難受。果然是什麼爺爺什麼孫子。
二人不再說話,短暫的插曲告一段落。
接下來雲淺月接連翻過風家的手札,鳳家的手札,凌家的手札……十本手札全部翻看完之後,她扔下最後一本手札,對十大世家凡是記錄在冊的所有事件和秘辛全權掌控。
十大世家目前實力拉開差距,楚家第一,藍家第二、蒼家第三,花家第四,風家第五、鳳家第六,莫家第七,華家第八,凌家第九,末尾伊家第十。
楚家的當家家主秘而不宣,毫無疑問是容景。藍家的當家家主藍漪。蒼家、花家、風家、鳳家、莫家、凌家、伊家的當家家主還是老一輩的家主,未曾換人。除了風家一個外歸的風燼外,這幾大世家的少主都是新一輩的後起之秀,在幾大世家有着天賦極高的人。如今十大世家除了楚家和風家兩大鰲頭不相干系外。其餘八大世家依然處於觀望渾濁階段。
也就是說早晚會有變數,也許就在不久後,也許就在將來的某一日。
“這十大世家還真是精彩啊!”南凌睿放下最後一本密扎,伸了個攔腰。
花落也放下最後一本密扎,掃了一眼書架上縱橫排列的那些書本或者手札秘辛,對雲淺月問,“小主,還看別的嗎?”
“不看了!”雲淺月搖搖頭。
“不,爲何不看?我要看看榮王府的秘辛!”南凌睿立即反駁,對外面喊,“天老,進來給我找榮王府的秘辛。”
“你要看榮王府的?”雲淺月眯起眼睛。
“小丫頭,難道你不好奇嗎?榮王府可是有的看啊,也許比這十大世家更有看頭。沒有東海國的秘辛,那我們就看看榮王府的如何?”南凌睿一雙眸子燦亮。
雲淺月忽然想起那副紫竹林圖,斷然道:“不行!”
“小丫頭,你是不想揭了容景的底?你不看我看。”南凌睿見天老走了進來,興奮道。
“你也不準看!”雲淺月搖頭,對走進來的天老道:“不用找,我不看。”
“小丫頭!我就看看,又不會對他如何?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看了這些,你才能對那黑心黑肺的傢伙祖宗八代都瞭解。這麼好的事情你都不做,你腦袋傻了是不是?”南凌睿見雲淺月吩咐天老不準找,天老果然停住腳步,他對她瞪眼。
“我不想知道!”雲淺月搖搖頭,聲音很輕,“我愛的是容景的人。從我五歲時候,他八歲,第一眼所見,我看見的就是他的人。從來未摻進別的因素,無論是雲王府,還是榮王府,還是我的勢力,還是他的勢力和籌謀。他愛我多年,從不用自己的勢力干涉我對夜天逸的相助,到如今,我屢次對夜天逸手軟,別看他平時小氣愛吃醋,但在這件事情上很大度,未曾對我因此發脾氣,甩臉子。因爲他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理解我對夜天逸這些年的相助和顧念從小青梅竹馬的情分。”
南凌睿皺眉,但並沒有說話,知道雲淺月還有下文。
“所以,我不想看關於榮王府那些八百年前的事情與牽扯,我認定的是容景的人。如今我們這樣的相處方式讓我很安然。兩個人雖然各做着不同的事情,各自擁有着不同的勢力,但卻是各不干涉,但我相信,我們心只要靠得近,就殊途同歸。”雲淺月聲音依然很輕,卻很堅定,“我不想讓繁瑣和那些隱埋的牽扯和那些被遺落了塵埃的過往事情牽絆住我的心,讓我對我愛的人失了判斷。我不輕易地去挖掘那些黑暗,我才能更好地感受和挖掘他對我的愛。我只需要他對我的愛,就夠了。所以,哥哥,你說我爲什麼非要去將他家祖宗八代都刨出來看個遍呢?那樣我還能純碎地去愛容景嗎?我相信,只要我看了,就不可能了。心總會被情緒所擾所困,就如我看藍家的密扎,對待夜天逸一樣。”
“好了,好了,不看就不看。說得這麼感動人幹什麼?臭丫頭!”南凌睿被雲淺月說服,瞪了她一眼,擺擺手。也打消了看榮王府秘辛的念頭。他不得不承認她這個妹妹說得很對。而他雖然很想看,但覺得還是妹妹幸福就好。容景對她的確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當然,換句話說,他將她看得死死的,她到不了別人的嘴,也到不了別人的手裡。化只能化在他嘴裡,摔只能是他自己摔,自己欺負,別人不能摔,也不能欺負。他雖然不恥容景這個大網網住了他妹妹,但也不得不佩服,且看得分明,容景是愛他這個妹妹。夠了!
“雖然不能看榮王府的,但我們可以看看雲王府的!”雲淺月忽然狡黠一笑。她想知道她父母當年。
南凌睿霎時來了精神,點點頭,“好,就看雲王府的!”
“天老,給我找雲王府的秘辛!”雲淺月對天老吩咐。
天老站着不動,對二人搖搖頭,“回小主,回公子,雲王府的秘辛也無記載。”
“什麼?”夜天逸再次睜大眼睛。
雲淺月看着天老一本正經的話,眼中的光亮和興趣也漸漸褪去,她有些無奈地聳聳肩,對南凌睿道:“也許孃親覺得根本就不必記載雲王府的事情,她就嫁入雲王府嘛,對雲王府瞭如指掌,還記載什麼?”
“這個女人!她不是聰明嗎?她不用記載,對雲王府瞭如指掌,但怎麼就沒想到將來有朝一日她的孩子來這裡看?”南凌睿有些氣惱地道。
雲淺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對南凌睿眨眨眼睛,“也許她真不夠聰明,沒想到。”
南凌睿哼了一聲,依然有些氣悶。
“走吧!我們出去吧!”雲淺月掃了一圈這個秘辛閣,時間寶貴,她對別的秘辛都沒多大興趣,便也不打算再看,於是擡步向外走去。
“累死了,回去睡覺!”南凌睿打了個哈欠,也擡步向外走去。
“睡什麼覺?即刻啓程!”雲淺月走了兩步,瞥了南凌睿一眼,對花落吩咐道:“花落,我們即刻啓程下山,回京!”
“是!”花落一怔,但還是立即應聲。
“小丫頭,你急什麼?”南凌睿不滿地蹙眉。他還沒歇過來呢!
雲淺月不答話,出了秘辛閣,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的暖暖日色道:“我想容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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