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坡嶺容景升帳議事,蘭城總兵府夜輕染同樣調兵遣將。
同一時間,南凌睿和洛瑤、風燼三人制定了收服北疆的策略。
平靜了數日的天下,再度烽煙迭起。
東海國皇宮、太子府、華王府、二皇子府、公主府,一掃半年來的烏雲,從玉子書自雲山回來,便安了東海王、雲韶緣、玉青晴、玉子夕、玉紫蘿,以及紅閣華笙等七人的心。人人幾乎喜極而泣。
當日,東海王於皇宮大擺筵席,慶賀二公主吉人天相,衆人推杯換盞,徹夜笙歌。
相較於天聖和東海的熱鬧,雲山一如既往地安靜,雲宮更是靜中之靜。
一個月過去了,上官茗玥和雲淺月還沒醒。
藍翎和紫琪精心地侍候着,掌刑堂三長老每日都來雲宮一趟爲二人診脈。
藍翎和紫琪見着二人從萬年寒池被他們帶上來至今一個月了,面色上還是沒什麼變化,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不由憂心地對三長老詢問。
大長老捋着鬍鬚連聲道:“不急,不急!”
二長老也連聲道:“才一個月而已,一個月醒來是最快的,但是少主動了本源,損傷太甚,而神女腹中有子,雖然靈術充沛,但是在寒池下解除生死鎖情耗費心血太大,如今一個是休養本源,一個是休養心血。理當沒有這麼快。”
三長老也連聲道:“早晚會醒來。”
藍翎和紫琪頓時安了心。
轉眼又是一個月。
雲淺月懷孕七個月了,小腹比從寒池上來的那一日又長了許多。
藍翎和紫琪每日裡照顧上官茗玥和雲淺月期間,最開心的事情是觀察雲淺月的肚子,這一日,她們突然發現雲淺月的肚子動了一下,生怕出了什麼事情,驚得連忙跑去請掌刑堂三長老。
大約是她們的神色太過嚇人,掌刑堂三長老健步如飛地從宮殿跑來了雲宮。當看到雲淺月平安無事,只她肚子在細微地動,三位長老畢竟是過來人,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齊齊鬆了一口氣,給二人解釋。
大長老的原話是這樣的,“神女腹中的貴子成型了,可喜可賀!”
二長老的原話是這樣的,“此子在母體裡畫龍,這是大喜,慌什麼?”
三長老的原話是這樣的,“天賦異稟,紫氣東來,他如今是在盤慧根。好啊!”
藍翎和紫琪不明所以地看着三位長老。
“到底是三個老朽木,說白了無非是在動胎,被你們三人整得文縐縐的。”神使從外面進來,看了一眼雲淺月的肚子,對三長老不滿地瞪了一眼。
藍翎、紫琪齊齊一喜,“神使醒來了!”
掌刑堂三長老呵呵一笑,也不惱,看着她道:“你醒了,神女應該也快醒了!”
神使點點頭,來到牀前,看着並排躺着的二人感嘆道:“少主和神使都是心智堅韌之人,當初我用靈神下了寒池,見神女爲了破除生死鎖情,明明抽絲剝繭到筋脈盡碎,已經不可活,我已經絕望,但神女不放棄,少主不放棄,最終想到辦法,少主用自己的本源啓動禁術,爲神女接骨續脈,用自己的血養着神女的魂和她腹中的孩子,最後終於將神女從鬼門關搶了命回來。”
三堂長老雖然想到少主和神女在下面一定九死一生,但也不知細節,未曾想到曾經已經到了如此瀕危的地步,可以想象,神女已經讓少主用血養魂,當時若是差之毫釐,怕是如今二人都不能躺在這裡,早魂飛魄散了。
“不愧是老祖宗爲我們雲山選的少主。”大長老目光露出感嘆和崇敬,看着上官茗玥。
二長老、三長老齊齊頷首,同樣崇敬地道:“少主如此,神女如此,是我們雲山之福。”
“只是可惜。”神使嘆息一聲。
大長老立即問,“可惜什麼?”
神使看着二人,目光落在上官茗玥放在雲淺月腹部的手上,如今兩個月,依然保持守護的姿勢,她道:“可惜不是夫妻。”
三位長老聞言齊齊默然下來。
藍翎和紫琪也爲二人可惜。雲山歷來的規矩,就是少主和神女天定姻緣。若是結合,那麼會使得雲山靈術傳承不分流,這對於雲族血脈來說,是大事兒。況且他們私信裡覺得少主人極好,天下鮮有男子匹敵。當然,她們沒有見過名揚天下的景世子,但私心裡覺得,一定不及少主,雖然是兄弟。
宮殿內安靜下來,幾個人都各自想着可惜。
許久,大長老道:“只要少主和神女活着就好!姻緣成與否,要看天意,什麼也不如他們活着重要。雲族萬年來,每一代大大小小都有波折。都挺過來了。數千年前,紫茵神女愛上夜氏那個人物,神女一脈的傳承也斷了千年,後來又尋回了神女之根,保存了神女一脈。千年前,傾顏神女啓動鎖魂術,將胎兒靈魂一分爲二,九死一生。神女一脈折翼,後來十六年後,天破異象,靈魂又合二爲一,神女一脈繼續傳承下來。這些先人先例,都告訴我們,一切都有造化,要隨緣惜緣,不可強求。”
“不錯!”二長老點點頭,“況且天下盛名的景世子也非池中之物,他與少主一母同胞,根系同存,也天生有云族本源靈力,只不過生來被留在榮王府而已,所以,他和神女既然結合,也是命定姻緣,況且也屬於我雲族之根。照如今神女身上的紫氣,傳承就差不了,比歷代傳承,也許會更上一層樓。”
三長老也連連點頭,“雲山經此大難,少主、神女大難不死,雲山不消亡,我們就該知足。”
神女忽然笑了,“讓你們三個說的好似我要拆散人家姻緣似的!我是神使,掌司神殿,你們三個老東西掌管掌刑堂,讓少主和神女定姻緣,是你們的責任,如今破了例,你們掌刑堂只要想得通,放得開,我自然沒意見。總之,神女沒花落外人家。”
三堂長老齊聲道:“雲山烏雲蔽日月餘,我等日日煎熬,如今晴空日朗,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神女點點頭,四人就此事達成一致。
神女看着雲淺月道:“我如今醒來,神女應該也快醒了。”
“你們二人小心照看着,不要大驚小怪。小毛丫頭果然什麼也不懂,胎動也不知道。”大長老想起剛剛一路來的擔驚受怕,對藍翎和紫琪訓斥。
二人暗暗吐了吐舌頭,乖乖應是。
大長老和神使又逗留了片刻,出了雲宮。
十日後,雲淺月醒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第一時間看向自己的小腹,只見小腹已經高高隆起,上面放了一隻手,她恍惚片刻,猛地轉頭,看向身邊。
上官茗玥有些蒼白的容顏映在眼前。
雲淺月看着上官茗玥,想起萬年寒池下的一切,想起她入了寒池後,釋放了本身的靈力被蘭花臺上的靈力吸收,同時將她整個人吸了上去,之後她昏迷,不知過了多久,上官茗玥下來,用禁術引魂將她喚醒,之後她吸納上面的靈力爲自己所用,後來抽絲剝繭,解除生死鎖情,九死一生的時候,是他數度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尤其是他一邊罵着她自己都要死了還想着肚子裡的孩子,一邊動用本源,用自己心血養着她和她的孩子……
萬般畫卷閃過,若說人的一生有多漫長,用一尺來計算的話,那麼在萬年寒池下,她過了不止一尺,漫長得如過了幾輩子。
唯一有個念頭支撐着她活下來的,就是那個讓她心裡魂牽夢繞的人。容景!
他如今是否得到了她解除了生死鎖情活着的消息了?
他如今是否知道她和孩子都平安了?
他如今是否……
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打斷想法,體會這一刻她和孩子活着的真實。
藍翎和紫琪推開門從外面走進來,爲二人進行每日例行一次的查看。她們剛來到牀前,雲淺月忽然睜開了眼睛,二人齊齊一怔,對上她的眉眼,一時間呆住了。
雲淺月看着她們,雖然昏迷太久,但是每日通過潛意識和氣息,還是知道她們一直在照顧她,對二人笑了笑。
二人驚醒,瞬間大喜過望,齊齊看着她開口,“神女,您醒啦?”
雲淺月點點頭。
藍翎歡喜地道:“您終於醒了,奴婢現在就去告訴掌刑堂三位長老和神女,他們一定很高興的。”話落,轉身風似地跑了出去。
紫琪並沒有離開,而是歡喜地上前去扶雲淺月,“我扶您起來。”
雲淺月點點頭,伸手去拿上官茗玥的手,她剛碰到,上官茗玥潛意識地護住她,她心下頓時升起一絲暖意和感動。他不愧是容景的兄弟,血脈傳承,他爲容景和她做的永遠讓她銘記在心。
“少主從在萬年寒池下一直護着您,上來寒池這兩個多月以來,也是一直如此,奴婢們想拿開他的手,只要一動作,少主就會如此。”紫琪解釋道。
雲淺月偏頭看向上官茗玥,對他道:“上官茗玥,我醒了,孩子好好的,你放開手吧!”
上官茗玥一動不動。
雲淺月伸手去拿他的手,他微微抗拒了一下,便被她拿開了,她在紫琪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感覺身子極重,不由蹙眉。
“你躺得太久,身子僵硬是一定的,稍後奴婢扶着您走走就好了。”紫琪道。
雲淺月點點頭,在她攙扶下,慢慢下了牀,總感覺肚子前頂了個球,她費力地站到地上,走了兩步,摸着小腹,露出幸福的笑,“轉眼間就這麼大的肚子了,真是不習慣。”
紫琪頓時抿着嘴笑,“您如今七個月了呢!怎麼能比才來的時候?自然要重些的。您肚子裡的小公子活潑着呢,這些日子以來,奴婢日日見他動,除了晚上,白天總也不消停。”
雲淺月怔了一下,有些回不過神來,看着肚子問,“已經七個月了?”
“是啊,七個多月了。”紫琪道。
雲淺月恍惚了片刻,纔回過神,摸着肚子幽幽地道:“時間過得真快!”
“您昏迷着,才覺得時間快,奴婢可是日日熬着日子呢!不止是奴婢和藍翎,掌刑堂三長老和雲山的所有人都日日數着日子,盼着您和少主醒。尤其是您和少主在寒池下面的時候,雲山烏雲蔽日,我們只覺得日日難熬。”
雲淺月聞言,垂下頭,看着肚子低聲道:“你們都如此,他該是更煎熬!”
紫琪愣了一下,看她神色,恍然她是在說景世子,點點頭道:“應該是的,不過雲山隱世,不參與塵世之事,一個多月前,除了東海國的玉太子找到了雲山,被大長老攔在黑風林外,之後他返回了東海,到目前,再無人來,倒是不清楚外面是何情況了,只知道景世子和天聖的新皇還在打仗。”
雲淺月擡起頭,眉眼綻開了些,“既然子書找來了這裡,知道我還活着,就一定會告訴他的。他不再煎熬,我就寬心了。”
紫琪立即道:“大長老是將您和少主從寒池下出來解除了生死鎖情活着的消息告訴了東海的太子。您寬心吧!”
雲淺月頷首,看着小腹不再說話。
不多時,外面響起匆匆的腳步聲,腳步繁雜凌亂,似有好幾個人。
紫琪笑着道:“是藍翎喊了三位長老和神使來了!”
雲淺月看向殿外,只見幾個人衝了進來,前面是掌刑堂三位長老,後面是一個風韻女子。最後面跟着藍翎。這幾個人她在來雲山那一日都見過,對神使最是熟悉,因爲在寒池下,她用他的靈神一直在幫她,那時候不過是個氣息虛幻的人影,如今是真人。
三位長老進來,就見雲淺月站在殿中,頓時大喜過望,齊齊道:“神女總算醒了!”
“勞三位長老惦記了!”雲淺月對三人和氣地笑笑。
“屬下推算,神女這兩日就該醒來了。”神使走過來,對雲淺月極是親近。
雲淺月對她也親近很多,溫和一笑,“您在寒池下助我,辛苦了!”
神使笑着道:“屬下是司神殿的神使,司神殿是神女坐下,神女有難,這是屬下分內之事。神女如今得上天厚待,是我雲山之福,司神殿之福。”
雲淺月聞言忽然正了顏色,對四人道:“你們知道的,我不可能留在雲山。”
四人突然見她神色端正,齊齊一怔。
“我承襲雲族靈術,得天厚待,這是我的福氣。雖然你們尊我爲神女,但是我想對於雲山我無以爲報。我的丈夫是容景,是慕容氏後裔,他會收復天下,江山一統,還天下一片錦繡山河,我自然要跟在他身邊,與他並肩笑看天下。”雲淺月聲音沉靜,將事情攤開在明處。
三位長老對看一眼,都沒說話。
神使也一時沒了聲。
雲淺月看着四人,若沒有云山,就沒有她如今能活着,雲山對她大恩,她沒齒難忘。但是她有容景,就必須舍雲山而先容景,若不是爲了容景,她又怎麼會來雲山歷經磨難生死只爲活着?
所以,從來只是爲了他,一直爲了他,又怎麼會留在雲山?
她如今就恨不得插翅飛回去!
“您不承認自己是神女,但是體內留着雲山神女一脈的傳承,就是雲山公認的神女。更何況,你已經得了歷代先祖靈力首肯,吸納了歷代先祖歷練留在蘭花臺的靈力,不可能與雲山脫離關係。”大長老斟酌片刻,緩緩開口,沉吟道:“您未醒來這些日子,我們也在考慮此事。您知道,雲山以少主爲尊,以神女爲貴,掌刑堂和司神殿專司守護少主和神女之職。雲族一脈千萬年傳承下來,都是要求少主和神女締結姻緣。如今你未和少主締結姻緣,也是天意。此事在先祖之輩也有先例,如今事實已成,您和少主無緣,倒是不必再說。只是這脫離雲山之事,萬萬不可輕易下結論,少主元氣大傷,雲山離不開您。”
“不錯!我等了解神女您深愛景世子,他也是我雲族一脈根系,你們締結姻緣,也不算礦外之事。事實已成,理當破例成全。老朽等三人和神女已經商議過,自然不會干涉您和景世子姻緣。但是至於留在雲山之事,還請神女三思。”二長老也立即道。
三長老點點頭,“雲山經此大難重生,神女經此大難重生,都實屬不易。您的根在雲山,不能不管雲山啊。”
雲淺月聞言心裡覆蓋上沉重,但眉眼還是堅毅,不爲所動。
神使和雲淺月既然氣息想通,自然更能體會她堅決的意志和深愛容景的心思,打破沉悶道:“如今天聖在打仗,遍地硝煙,神女懷孕七個月,剛醒來,也不適合奔波。此事是大事,不如就等少主醒來,我們再從長計議,總會有一個折中之法的。”
三堂長老覺得有理,雲淺月活過來不易,他們也不想逼迫她,齊齊點點頭。
雲淺月迴轉身看着牀上昏迷還未醒來的上官茗玥,又感覺自己沉重虛弱的身子,的確不適合離開,也點點頭,算是同意了神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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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醒來了!高興吧?O(∩_∩)O~
說一件事情哦!開文以來,除了今年春節的時候迫不得已休了幾天,一直以來都沒休息。即將結文,多種思路在我腦中亂轉,連續失眠了幾天,忽然恍然,身體不堪重負,大惱不堪重負,是需要休息了!適逢國假,思索再三,這三天就不更新了,用來休息,順便整理思路。爲了給大家一個我自己能寫出的最理想的結局部分,相信親們會理解。從明日,4月5日到4月7日休息,4月8日再繼續更新。有不知道的親們互相告知一下哦。
4月8日見,愛你們,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