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清心原本打算不理這封信上的邀請,但是,悲問先生那天當衆將駱茵琦逐出門牆,無視將軍府的權威,顯然也是個不懼權貴,行事剛正的端方君子。
反正她不日就要離開了,見就見吧。
令辛文軒備了馬車,駱清心前往慶錦樓。
這慶錦樓雖不如雲來樓,卻也是京城排於前五的酒樓,豪華氣派,裝修精緻,在二樓的雅間,駱清心見到了悲問先生。
不過兩天不見,悲問先生竟似老了許多。
他立下不再碰琴的誓言,這對於一個愛琴之人來說,實在是很嚴重的誓了。
小二將駱清心引到門前,敲開門,駱清心走進去,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悲問先生回過神來,站起來道:“辛洛小友,多謝你給老夫這個面子,小友琴品人品皆佳,老夫思之慚愧,故而冒昧,還請小友勿怪!”
一個花甲老者,姿態放得這麼低,駱清心心裡也不落忍了,雖然她覺得悲問先生連受人所託之事也能辦砸,覺得他是個糊塗的人,但後來也理解了。
一個心地高潔的人,永遠不知道一個心思齷齪之人的底線有多齷齪,他坦然前去,卻不知道盛名之下,會有人欺瞞。
徒弟都收下了,知道錯的時候已經晚了,而且,那時候就算他有心補救,萬宜芳能坑自己一次,就能坑多幾次,想必也不會讓他有機會補救。
這麼一來,倒也不能完全怪悲問先生。
駱清心忙行禮道:“前輩不需要如此客氣,晚輩不過一個末學後進,前輩相召,怎會不來?”
悲問先生看看落落大方,神色坦然的駱清心,連連嘆道:“老夫這把年紀,算是白活了。前日蒙辛洛小友寬宏大度,老夫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故而特此設宴,也算是卿表心意!”
駱清心既然心中已經釋然,對悲問先生也就多了幾分尊敬,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怕教導多年的徒弟,前輩前日毀琴立誓,委實太過重了,說起來,是晚輩心中難安纔是!”
“可不能這麼說,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既然立約,就得遵守,既然不遵,是爲無信,人無信而不立!”
駱清心笑笑,不與他爭論這個,已經過去的事,爭來沒有意義,以這個老頭兒的清傲,哪怕她爭贏了,他大概也一樣終身不再碰琴了。
悲問先生請駱清心入座,有小二送上酒飯,甚爲豐盛,顯然悲問先生的確是誠心設宴。
駱清心道:“前輩今日設宴,不完全是爲了排名賽之事吧?”
悲問先生笑道:“小友還真是目光如炬,那天在臺上看見小友盈盈站立,落落大方,眼神清澈,目光坦然,極似我當年一位朋友,你們長相也有幾分相似,故而,我想問問,小友的母親,可是姓楚麼?”
這是以爲她是故人之女,所以來問究竟的?不過他要失望了,不論是辛三小姐的母親,還是駱清心的母親,都不是姓楚。
駱清心搖頭,道:“並不是!”